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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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别哭了，自行车借给他，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程小勇从母亲半搂抱的臂弯里探出脑袋。
“以后你得听我的，不然我就不借，你再哭我都不借，姆妈说了也没用。”程姞凡盯着程小勇，余光却瞟向年轻的养母。
此时的养母三十四五，脸上的皱纹还不明显，身材虽一贯纤瘦，却并不羸弱，反而因红润的气色显得风姿卓卓。
“又谁要借自行车？”养母这时候才理清这姐弟吵架的原因。
“阿凡哥说要借，姐姐非要不借。”程小勇像逮着组织一样的告状起来。
“是吉凡借车啊。”养母点点头，又转头看程姞凡：“你也是的，吉凡借车干嘛不借他，这都一个院子住的，让他骑一下又怎么了。”
程姞凡懒得跟母亲扯皮，就在刚才她看着养母哄弟弟的时候，忽然想通了一件事，如果今天这重生的事情真的回不去了，那么她第一件要做的就是把弟弟给调，教好，避免出现前世那副混账纨绔的样子，这样也算是报答他们两辈子的养育恩了。
“程小勇，我说的你听到了没，答不答应。”
“什么答不答应。”小孩子脾性来得快去的也快，一转眼就忘了事。
“我说答应借车，但你以后都得听我的。”程姞凡再次申明。
“听你的就听你的。”程小勇一脸无所谓，随即扭扭身子，让母亲把他给放下：“那你把钥匙给我，我现在给阿凡哥送去，这样下午他就可以带我看电影了。”
养母见两人和好了，便又丢下不管出屋继续干活。
“钥匙不急。”程姞凡摇摇头，伸手撩开帐子就下了床：“你知道什么叫保证书吧。”
程小勇趴着床边摇摇头：“保证书是什么？”
程姞凡走到书桌，打开抽屉拿出一张空白的文件纸：“保证书就是我在上面写字，然后你按下手印。这样你以后要是不听我的话我就能把这个保证书送到派出所，让派出所的警察叔叔把你抓起来。"
“警察叔叔是抓坏人的。”
“你要是按手印了，又不听我的，你就是坏人了，警察叔叔就可以抓你了。现在你要不要跟我写保证书。”程姞凡扬了扬手中写好的纸条，上面寥寥几句写着程小勇以后都听姐姐的话，要是不听话就让警察叔叔抓走。
四岁的程小勇很纠结，也惶恐。他怎么也不明白只是借给车怎么就要变成不听话被警察叔叔抓走了。
不过再纠结，再惶恐，四岁的脑容量也想不到哪去，为了下午的方世玉电影，他毅然的拿着大拇指按了红红的印章。
程姞凡是在快开饭前出了房门的，一踏出门槛就看到了被火烧的旺旺的厨房，一撂长长的桌上满是一碟碟装着香喷菜肴。因着吃饭的人都是乡单位的同志，所以菜肴均不太差，又加人数并不太多，所有菜肴都是一碟碟事先打好摆放整齐，一眼看过去又干净又整洁。
程姞凡走过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这几天生病作息不稳的原因还是啥，今天她没吃早餐养母竟然也没说，不然平时早在那碎碎念个不停。
“姆妈，现在可以吃饭了吗？”程姞凡冲着还在灶台忙活的养母，揉了揉肚子，还真是有点饿了。
“现在还不行，等菜都卖了再吃。”养母一边动作熟练的打菜装碟一边扬声回答。
程姞凡瘪瘪嘴，也不多说。她知道这是惯例，等那些单位同志拿着菜票打完菜后，剩下的才是他们家自己吃的。
“你打好菜放灶台，我来帮你端吧。”程姞凡看养母打一碟端一碟的来回走，甚是辛苦。
养母闻言略微诧异的看了看她，然后在程姞凡伸手接盘的时候拿手拍开：“有这心就好，你现在还出水痘，万一洒了汤沾了手还麻烦，去去去，找你弟弟玩去。”
程姞凡暗中翻翻白眼，说起她这对养父母，其实人真的很不错，尤其在对待她这个不是亲生的份上，跟其他人家对待亲生女儿也没差别。这个没差别，不是说她什么活都不干只等吃啥的。这年代的女孩子那都是要干家务活的，吃完饭洗碗是女孩子干的，家里衣服换下来清洗是女孩子干的，地里菜肴浇水抬粪是女孩子干的，偶尔村里有零工赚钱那也是女孩子干的。
这时候你们就会问，那儿子都干什么的。
我这就回答你们，他们什么都不用干。
是的，只要你是儿子，那么你在这个家就可以完全不用干任何活。不用吃完等洗碗，不用每天蹲着清洗衣服，不用浇地抬粪，就连灶台烧火这么清闲的事情都不用做，更不用说去村里那些小厂打个零工赚钱的这种枯燥繁重的事情。
所以那个时候的程姞凡是有多么多么的不平衡啊，觉得同样是儿女，怎么差别就那么大，为什么就她一个人干活，为什么那个一无是处的弟弟就可以到处去玩。
而每次养母的回答就是，他还小，他还小。
有次她爆发了，冲着养母大吼，就算三十岁了，他也永远比我小，难不成一辈子我都要替他干活啊。
然后当时养母好像是冲着她怒喊，说她不会说话什么的，说她就不会盼着弟弟好什么的。只不过后面倒是不怎么让她做家务了。衣服也收回去自己洗，碗筷也不用她整理，就是偶尔的需要人帮忙抬粪浇菜的时候叫到她。
说到这个，她就忽然想起农忙时。在前世她的生活距离农忙已经nn久了，就是前世的养父母也好几年没有再忙农活了，因为那时候土地都卖了，各家各户进入新农村搬拆迁工作。不过现在她重生回来，估计这农活还是得叫到她。
低头看看自己的小嫩手，哎……心塞啊。
不干家务，不做体力劳动好多年，不曾想一觉回来又得啥都开始了。
“那我出去了，能吃饭了你叫我。”程姞凡也不脸红更不坚持，缩了手就蹭蹭跑出去了。倒不是她没孝心，而是她是真的不喜欢干家务，也不知道是不是前世小时候被逼着干多了，反正她对做家务是抱着很重很重的抵触心。就算前世她结婚了，那家务也婆婆做，而她只管好自己的房间就成，就是这样她也是一个多月才打扫一次，有时候丈夫说她，她就回一句你看不惯吗？那你扫啊，不然就别瞎比比。
这样看起来她是真的懒得无以复加，但其实除了家务她真的其他方面都还不错的，因为家里赚钱的就她一个，虽然她的钱只是她一个人用，但……你真的不能要求，一个大女人主义的女人去养男人啊，这点真的真心接受不了。
她记得当时跟她丈夫说：“我的要求真的不高了，我嫁人本以为是想着找个老公养的，现在老公养不了，我就努力养活我自己，然后你，不好意思我没有福气找一个能养活我的老公，那么你也没有福气娶到一个养活你的妻子，至于你的父母，真抱歉，那是你的责任。你一个作为儿子都没能做到赡养的义务，那么我这个媳妇也不可能去赡养。我娘家的人情来往不用你家出，那么你家所有的开销请也不要找我。”
这一番话听起来无情无义，但却很实际，她从来不信爱情能当饭吃，结婚后更是如此。尤其在自家弟弟这么好吃懒做后，再看到同样每天打打游戏搓搓麻将却不想着去工作的丈夫，更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记得以前吵架起来，让丈夫出去找个工作，随便什么工作都行，不指望他赚多少钱，只要有一份正经工作，不要每天无所事事都行。可的来的结果，却是六十多岁的婆婆求她不要再说了，说她出去给人打工，清洁工保姆都行，她赚钱给儿子用。
当时她那个天雷啊，有这样的母亲她也是醉了，有这样的丈夫她也是简直。
于是她心如死灰，在那个家越发像个隐形人，什么也不管也不做，只管着每天自己的事情，进进出出完全把那里当客栈，酒店。
后来离异了一个人住，那也是能请人打扫就请人，实在没经济条件那就睁只眼闭只眼，等到实在看不过去了再打扫。
记得有次她一个男性朋友到了她住的地方，面对着那一团乱的局面甚是惊讶，大张着嘴后实在忍受不了替她动手收拾，而她则坐在另一张凳子，一边吃东西一边道谢。
“谢谢啊，你真是太好了，以后谁要嫁给你，简直太幸福了。”
而他当时则说：“以后谁娶你则是太痛苦了。”
这话当时让他们两都笑了起来，可不曾想几年后的他婚姻并不怎么幸福，而她……根本就木有再婚。
想到这，程姞凡又不由得悠悠叹气，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到对方，那家伙可是她难得的一个男闺蜜。
“哎呀，倒了、倒了，又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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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别哭了，自行车借给他，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程小勇从母亲半搂抱的臂弯里探出脑袋。
“以后你得听我的，不然我就不借，你再哭我都不借，姆妈说了也没用。”程姞凡盯着程小勇，余光却瞟向年轻的养母。
此时的养母三十四五，脸上的皱纹还不明显，身材虽一贯纤瘦，却并不羸弱，反而因红润的气色显得风姿卓卓。
“又谁要借自行车？”养母这时候才理清这姐弟吵架的原因。
“阿凡哥说要借，姐姐非要不借。”程小勇像逮着组织一样的告状起来。
“是吉凡借车啊。”养母点点头，又转头看程姞凡：“你也是的，吉凡借车干嘛不借他，这都一个院子住的，让他骑一下又怎么了。”
程姞凡懒得跟母亲扯皮，就在刚才她看着养母哄弟弟的时候，忽然想通了一件事，如果今天这重生的事情真的回不去了，那么她第一件要做的就是把弟弟给调，教好，避免出现前世那副混账纨绔的样子，这样也算是报答他们两辈子的养育恩了。
“程小勇，我说的你听到了没，答不答应。”
“什么答不答应。”小孩子脾性来得快去的也快，一转眼就忘了事。
“我说答应借车，但你以后都得听我的。”程姞凡再次申明。
“听你的就听你的。”程小勇一脸无所谓，随即扭扭身子，让母亲把他给放下：“那你把钥匙给我，我现在给阿凡哥送去，这样下午他就可以带我看电影了。”
养母见两人和好了，便又丢下不管出屋继续干活。
“钥匙不急。”程姞凡摇摇头，伸手撩开帐子就下了床：“你知道什么叫保证书吧。”
程小勇趴着床边摇摇头：“保证书是什么？”
程姞凡走到书桌，打开抽屉拿出一张空白的文件纸：“保证书就是我在上面写字，然后你按下手印。这样你以后要是不听我的话我就能把这个保证书送到派出所，让派出所的警察叔叔把你抓起来。"
“警察叔叔是抓坏人的。”
“你要是按手印了，又不听我的，你就是坏人了，警察叔叔就可以抓你了。现在你要不要跟我写保证书。”程姞凡扬了扬手中写好的纸条，上面寥寥几句写着程小勇以后都听姐姐的话，要是不听话就让警察叔叔抓走。
四岁的程小勇很纠结，也惶恐。他怎么也不明白只是借给车怎么就要变成不听话被警察叔叔抓走了。
不过再纠结，再惶恐，四岁的脑容量也想不到哪去，为了下午的方世玉电影，他毅然的拿着大拇指按了红红的印章。
程姞凡是在快开饭前出了房门的，一踏出门槛就看到了被火烧的旺旺的厨房，一撂长长的桌上满是一碟碟装着香喷菜肴。因着吃饭的人都是乡单位的同志，所以菜肴均不太差，又加人数并不太多，所有菜肴都是一碟碟事先打好摆放整齐，一眼看过去又干净又整洁。
程姞凡走过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这几天生病作息不稳的原因还是啥，今天她没吃早餐养母竟然也没说，不然平时早在那碎碎念个不停。
“姆妈，现在可以吃饭了吗？”程姞凡冲着还在灶台忙活的养母，揉了揉肚子，还真是有点饿了。
“现在还不行，等菜都卖了再吃。”养母一边动作熟练的打菜装碟一边扬声回答。
程姞凡瘪瘪嘴，也不多说。她知道这是惯例，等那些单位同志拿着菜票打完菜后，剩下的才是他们家自己吃的。
“你打好菜放灶台，我来帮你端吧。”程姞凡看养母打一碟端一碟的来回走，甚是辛苦。
养母闻言略微诧异的看了看她，然后在程姞凡伸手接盘的时候拿手拍开：“有这心就好，你现在还出水痘，万一洒了汤沾了手还麻烦，去去去，找你弟弟玩去。”
程姞凡暗中翻翻白眼，说起她这对养父母，其实人真的很不错，尤其在对待她这个不是亲生的份上，跟其他人家对待亲生女儿也没差别。这个没差别，不是说她什么活都不干只等吃啥的。这年代的女孩子那都是要干家务活的，吃完饭洗碗是女孩子干的，家里衣服换下来清洗是女孩子干的，地里菜肴浇水抬粪是女孩子干的，偶尔村里有零工赚钱那也是女孩子干的。
这时候你们就会问，那儿子都干什么的。
我这就回答你们，他们什么都不用干。
是的，只要你是儿子，那么你在这个家就可以完全不用干任何活。不用吃完等洗碗，不用每天蹲着清洗衣服，不用浇地抬粪，就连灶台烧火这么清闲的事情都不用做，更不用说去村里那些小厂打个零工赚钱的这种枯燥繁重的事情。
所以那个时候的程姞凡是有多么多么的不平衡啊，觉得同样是儿女，怎么差别就那么大，为什么就她一个人干活，为什么那个一无是处的弟弟就可以到处去玩。
而每次养母的回答就是，他还小，他还小。
有次她爆发了，冲着养母大吼，就算三十岁了，他也永远比我小，难不成一辈子我都要替他干活啊。
然后当时养母好像是冲着她怒喊，说她不会说话什么的，说她就不会盼着弟弟好什么的。只不过后面倒是不怎么让她做家务了。衣服也收回去自己洗，碗筷也不用她整理，就是偶尔的需要人帮忙抬粪浇菜的时候叫到她。
说到这个，她就忽然想起农忙时。在前世她的生活距离农忙已经nn久了，就是前世的养父母也好几年没有再忙农活了，因为那时候土地都卖了，各家各户进入新农村搬拆迁工作。不过现在她重生回来，估计这农活还是得叫到她。
低头看看自己的小嫩手，哎……心塞啊。
不干家务，不做体力劳动好多年，不曾想一觉回来又得啥都开始了。
“那我出去了，能吃饭了你叫我。”程姞凡也不脸红更不坚持，缩了手就蹭蹭跑出去了。倒不是她没孝心，而是她是真的不喜欢干家务，也不知道是不是前世小时候被逼着干多了，反正她对做家务是抱着很重很重的抵触心。就算前世她结婚了，那家务也婆婆做，而她只管好自己的房间就成，就是这样她也是一个多月才打扫一次，有时候丈夫说她，她就回一句你看不惯吗？那你扫啊，不然就别瞎比比。
这样看起来她是真的懒得无以复加，但其实除了家务她真的其他方面都还不错的，因为家里赚钱的就她一个，虽然她的钱只是她一个人用，但……你真的不能要求，一个大女人主义的女人去养男人啊，这点真的真心接受不了。
她记得当时跟她丈夫说：“我的要求真的不高了，我嫁人本以为是想着找个老公养的，现在老公养不了，我就努力养活我自己，然后你，不好意思我没有福气找一个能养活我的老公，那么你也没有福气娶到一个养活你的妻子，至于你的父母，真抱歉，那是你的责任。你一个作为儿子都没能做到赡养的义务，那么我这个媳妇也不可能去赡养。我娘家的人情来往不用你家出，那么你家所有的开销请也不要找我。”
这一番话听起来无情无义，但却很实际，她从来不信爱情能当饭吃，结婚后更是如此。尤其在自家弟弟这么好吃懒做后，再看到同样每天打打游戏搓搓麻将却不想着去工作的丈夫，更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记得以前吵架起来，让丈夫出去找个工作，随便什么工作都行，不指望他赚多少钱，只要有一份正经工作，不要每天无所事事都行。可的来的结果，却是六十多岁的婆婆求她不要再说了，说她出去给人打工，清洁工保姆都行，她赚钱给儿子用。
当时她那个天雷啊，有这样的母亲她也是醉了，有这样的丈夫她也是简直。
于是她心如死灰，在那个家越发像个隐形人，什么也不管也不做，只管着每天自己的事情，进进出出完全把那里当客栈，酒店。
后来离异了一个人住，那也是能请人打扫就请人，实在没经济条件那就睁只眼闭只眼，等到实在看不过去了再打扫。
记得有次她一个男性朋友到了她住的地方，面对着那一团乱的局面甚是惊讶，大张着嘴后实在忍受不了替她动手收拾，而她则坐在另一张凳子，一边吃东西一边道谢。
“谢谢啊，你真是太好了，以后谁要嫁给你，简直太幸福了。”
而他当时则说：“以后谁娶你则是太痛苦了。”
这话当时让他们两都笑了起来，可不曾想几年后的他婚姻并不怎么幸福，而她……根本就木有再婚。
想到这，程姞凡又不由得悠悠叹气，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到对方，那家伙可是她难得的一个男闺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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