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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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庄位于城郊，于淮菁和阿苏到时已是午时。
现下正值初春，昨日下了一日雨，今日却是放晴了。走了这一路阿苏已是汗流浃背，一面用袖子擦着脸，一面抱怨道：“这日头烈得很。”
话音落地，身侧的于淮菁递给他一张帕子，阿苏接过帕子，将面上的汗水擦了个干净，方去看于淮菁。
于淮菁只略略出了些汗，觉察到阿苏的视线，柔声道：“我无事。”
阿苏下意识地点点头，片刻后道：“天再热些才好。”
于淮菁此时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裳，他整个人被温热的阳光笼着仿若谪仙一般。从县衙到义庄的路，有些路并不好走，甚至有些背阴处由于昨日下了大雨还泥泞着，他却除了鞋上沾了些微泥土之外，浑身上下连衣裳下摆都纤尘不染。
“阿苏，此处义庄我未曾来过，劳烦你告知我如何进去。”于淮菁温言道。
于淮菁自失明之后，凭着绝佳的记忆力，只要去过一次的地方，便能记得清清楚楚，无需他人辅助，但缃城的义庄他却从未踏足过。
阿苏的眼眶稍稍有些湿润，一把扶住于淮菁的胳膊，低声道：“前面三步有个门槛。”
于淮菁和阿苏堪堪入得义庄内，那仵作已验完了申衙役的尸体，在一边用食，听得动静，便匆匆地迎了过来，见是于淮菁殷勤地道：“于大人，你有何贵干？”
于淮菁回道：“申衙役的尸体验得如何了？”
“请随我来。”仵作说完，便带着于淮菁和阿苏来到申衙役的尸体跟前。
仵作道：“申衙役是被割了喉，还未死透时又被吊了上去，死因是被割喉后失血过多。”
于淮菁之前察看尸体时，已断定申衙役并未中毒，但出于谨慎，他还是问道：“申衙役可有中毒迹象？
仵作摇摇头道：“无任何中毒迹象。”
于淮菁再问：“那可有别的可疑之处？”
仵作回道：“没有。”
凶手既然已经将申衙役割了喉，又为何要将他吊上去？若是想伪装成上吊便不该将其吊在牢中，也不该割喉。凶手又为何要将常祺的衣裳换到申衙役身上？而常祺之事又有何干系？
于淮菁蹙眉道：“你认为凶手是怎样的人？”
仵作沉吟道：“壮年男子的可能性大一些，毕竟申衙役算不得轻，要将他吊上去得费些气力。”
于淮菁与仵作告别，又带着阿苏去了药铺。
第一家药铺掌柜的吃饱了正在打哈欠，见来了个瞎子并一个书童，以为来了大生意，热情地招呼道：“我这儿药草齐全得很，要啥有啥······”
阿苏上午来时，掌柜并不在店内，他便将两味药名又报了一遍问道：“这几日可有人来买这两味药？”
掌柜思索了片刻，回道：“这几日同时买这两味药的有俩人，一人是申衙役，一人瞧起来奴仆模样，面生得很，也不知是谁家的。”
俩人又去了第二家药铺，这家药铺位于街角，生意好得很，好一会儿，里头的客人才散了去。
阿苏扶着于淮菁进得药铺中，药铺小厮见又是阿苏不耐烦地道：“你上午不是来过了么？又不买药，再来做什么？”
于淮菁从怀中摸出一小块碎银放在案上，柔声问：“你确定那三味药是申衙役买的？”
小厮快手将碎银藏入袖口中，满面笑意地答道：“那笔生意是我经的手，我自是不会记错。”
于淮菁又问道：“申衙役可有同你说要用在何处？”
“我懒得问，他也没说。”小厮隔着粗糙的料子摩挲着袖中的碎银，随口道，“这三味药是止痛的，大抵是谁伤了罢。”
于淮菁和阿苏又去了第三家药铺，确认确实是申衙役买了三味药。
这三家药铺，申衙役分别买了两味、三味、三味药，分开来看，这些药物寻常得很，混在一处便成了蒙汗药。
除第一家药铺还有一个不知谁家的奴仆同时买了两味药之外，其余两家药铺只申衙役同时买了三味药。
申衙役为何要买药，若真是做成蒙汗药，他是否用在了常祺身上？若真是他给常祺下了蒙汗药，动机为何？他自己又是因何而死？
俩人来回奔波了一趟，早已过了午膳的时候，阿苏饿得紧了，只得道：“少爷，不如我们先去吃些东西？”
于淮菁一点不觉得饿，但既然阿苏喊饿，也应和地摸了摸肚子，笑道：“我也有些饿了。”
俩人随意进了家店，又点了几个菜。
已过了饭点，店内只寥寥两桌食客，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小二便利落地将三菜一汤上了齐全。
热气伴着香气窜入于淮菁的鼻息，他半点不为所动，脑中思索着案情，沉默不语，只略略用了些饭菜。
阿苏却兀自吃得高兴，将盘中吃食一一解决了去，尚觉得不够，便又要了碗米饭。
这米饭刚上来，门口却突地冲进来一个人，直直地朝着于、苏俩人过去了。
“于大人，于大人······”来人粗粗地喘了一口气，“凶手抓到了！”
阿苏定睛一看，来人面上有些擦伤，正是上午从长梯上掉下来的万飞。
于淮菁闻言吃了一惊，仰首问道：“万衙役，凶手是如何抓到的？”
---
自于淮菁走后，陆予裳便躺在稻草堆中假寐。
时近正午，陆夫人之前受了惊不敢再来，便差了人来给她送吃食。
她将吃食全数吃了干净，只手上还抓着一只鸡腿，她低首咬了一口，鲜嫩的鸡肉在口中咀嚼了不过两下，还未下肚，却陡地有脚步声在她耳畔响了起来，这脚步声轻得很，像是特意放低了的。
来人身上穿着粗布麻衣，中等身材，像是随处可见的一个路人，不同之处只在于来人面上覆着黑纱。
陆予裳眼角已瞥到来人，却装作未曾察觉，依旧低首啃着手中的鸡腿，原本可口的鸡腿肉在口中无半点滋味，随着来人逼近，她浑身的皮肉已然不着痕迹地紧绷了起来。
这牢中已死了一个申衙役，常祺又被不知何人绑在横梁上，现下莫非轮到她了？
陆予裳嘴角噙着点冷笑，狠狠地将一口鸡腿收入腹中。
来人确实不出所料地一点点逼近，须臾的功夫便逼至陆予裳跟前，又快手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直取她的咽喉。
牢中昏暗的光打在匕首上使得匕首闪出一点银光，这点银光眼见着便要将割破陆予裳的喉头，一只吃了大半的鸡腿却将银光挡了个严实。
陆予裳可惜地扫了眼手中的鸡腿，盯着来人，喝道：“你是何人？”
来人不答，将嵌入鸡腿的匕首取了出来，向着陆予裳的面孔又是一击。
陆予裳弯了下身躲过，后退几步，离栅栏远了一些，又站直身体，将手中的鸡腿丢弃在地上。
鸡腿一落地，原本就潜伏在一处的灰鼠便将鸡腿拖了去。
陆予裳叹息一声：“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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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庄位于城郊，于淮菁和阿苏到时已是午时。
现下正值初春，昨日下了一日雨，今日却是放晴了。走了这一路阿苏已是汗流浃背，一面用袖子擦着脸，一面抱怨道：“这日头烈得很。”
话音落地，身侧的于淮菁递给他一张帕子，阿苏接过帕子，将面上的汗水擦了个干净，方去看于淮菁。
于淮菁只略略出了些汗，觉察到阿苏的视线，柔声道：“我无事。”
阿苏下意识地点点头，片刻后道：“天再热些才好。”
于淮菁此时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裳，他整个人被温热的阳光笼着仿若谪仙一般。从县衙到义庄的路，有些路并不好走，甚至有些背阴处由于昨日下了大雨还泥泞着，他却除了鞋上沾了些微泥土之外，浑身上下连衣裳下摆都纤尘不染。
“阿苏，此处义庄我未曾来过，劳烦你告知我如何进去。”于淮菁温言道。
于淮菁自失明之后，凭着绝佳的记忆力，只要去过一次的地方，便能记得清清楚楚，无需他人辅助，但缃城的义庄他却从未踏足过。
阿苏的眼眶稍稍有些湿润，一把扶住于淮菁的胳膊，低声道：“前面三步有个门槛。”
于淮菁和阿苏堪堪入得义庄内，那仵作已验完了申衙役的尸体，在一边用食，听得动静，便匆匆地迎了过来，见是于淮菁殷勤地道：“于大人，你有何贵干？”
于淮菁回道：“申衙役的尸体验得如何了？”
“请随我来。”仵作说完，便带着于淮菁和阿苏来到申衙役的尸体跟前。
仵作道：“申衙役是被割了喉，还未死透时又被吊了上去，死因是被割喉后失血过多。”
于淮菁之前察看尸体时，已断定申衙役并未中毒，但出于谨慎，他还是问道：“申衙役可有中毒迹象？
仵作摇摇头道：“无任何中毒迹象。”
于淮菁再问：“那可有别的可疑之处？”
仵作回道：“没有。”
凶手既然已经将申衙役割了喉，又为何要将他吊上去？若是想伪装成上吊便不该将其吊在牢中，也不该割喉。凶手又为何要将常祺的衣裳换到申衙役身上？而常祺之事又有何干系？
于淮菁蹙眉道：“你认为凶手是怎样的人？”
仵作沉吟道：“壮年男子的可能性大一些，毕竟申衙役算不得轻，要将他吊上去得费些气力。”
于淮菁与仵作告别，又带着阿苏去了药铺。
第一家药铺掌柜的吃饱了正在打哈欠，见来了个瞎子并一个书童，以为来了大生意，热情地招呼道：“我这儿药草齐全得很，要啥有啥······”
阿苏上午来时，掌柜并不在店内，他便将两味药名又报了一遍问道：“这几日可有人来买这两味药？”
掌柜思索了片刻，回道：“这几日同时买这两味药的有俩人，一人是申衙役，一人瞧起来奴仆模样，面生得很，也不知是谁家的。”
俩人又去了第二家药铺，这家药铺位于街角，生意好得很，好一会儿，里头的客人才散了去。
阿苏扶着于淮菁进得药铺中，药铺小厮见又是阿苏不耐烦地道：“你上午不是来过了么？又不买药，再来做什么？”
于淮菁从怀中摸出一小块碎银放在案上，柔声问：“你确定那三味药是申衙役买的？”
小厮快手将碎银藏入袖口中，满面笑意地答道：“那笔生意是我经的手，我自是不会记错。”
于淮菁又问道：“申衙役可有同你说要用在何处？”
“我懒得问，他也没说。”小厮隔着粗糙的料子摩挲着袖中的碎银，随口道，“这三味药是止痛的，大抵是谁伤了罢。”
于淮菁和阿苏又去了第三家药铺，确认确实是申衙役买了三味药。
这三家药铺，申衙役分别买了两味、三味、三味药，分开来看，这些药物寻常得很，混在一处便成了蒙汗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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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衙役为何要买药，若真是做成蒙汗药，他是否用在了常祺身上？若真是他给常祺下了蒙汗药，动机为何？他自己又是因何而死？
俩人来回奔波了一趟，早已过了午膳的时候，阿苏饿得紧了，只得道：“少爷，不如我们先去吃些东西？”
于淮菁一点不觉得饿，但既然阿苏喊饿，也应和地摸了摸肚子，笑道：“我也有些饿了。”
俩人随意进了家店，又点了几个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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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苏却兀自吃得高兴，将盘中吃食一一解决了去，尚觉得不够，便又要了碗米饭。
这米饭刚上来，门口却突地冲进来一个人，直直地朝着于、苏俩人过去了。
“于大人，于大人······”来人粗粗地喘了一口气，“凶手抓到了！”
阿苏定睛一看，来人面上有些擦伤，正是上午从长梯上掉下来的万飞。
于淮菁闻言吃了一惊，仰首问道：“万衙役，凶手是如何抓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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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于淮菁走后，陆予裳便躺在稻草堆中假寐。
时近正午，陆夫人之前受了惊不敢再来，便差了人来给她送吃食。
她将吃食全数吃了干净，只手上还抓着一只鸡腿，她低首咬了一口，鲜嫩的鸡肉在口中咀嚼了不过两下，还未下肚，却陡地有脚步声在她耳畔响了起来，这脚步声轻得很，像是特意放低了的。
来人身上穿着粗布麻衣，中等身材，像是随处可见的一个路人，不同之处只在于来人面上覆着黑纱。
陆予裳眼角已瞥到来人，却装作未曾察觉，依旧低首啃着手中的鸡腿，原本可口的鸡腿肉在口中无半点滋味，随着来人逼近，她浑身的皮肉已然不着痕迹地紧绷了起来。
这牢中已死了一个申衙役，常祺又被不知何人绑在横梁上，现下莫非轮到她了？
陆予裳嘴角噙着点冷笑，狠狠地将一口鸡腿收入腹中。
来人确实不出所料地一点点逼近，须臾的功夫便逼至陆予裳跟前，又快手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直取她的咽喉。
牢中昏暗的光打在匕首上使得匕首闪出一点银光，这点银光眼见着便要将割破陆予裳的喉头，一只吃了大半的鸡腿却将银光挡了个严实。
陆予裳可惜地扫了眼手中的鸡腿，盯着来人，喝道：“你是何人？”
来人不答，将嵌入鸡腿的匕首取了出来，向着陆予裳的面孔又是一击。
陆予裳弯了下身躲过，后退几步，离栅栏远了一些，又站直身体，将手中的鸡腿丢弃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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