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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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予裳与于淮菁一连着游了三日湖。
第四日，照例用了早膳便去游湖，于淮菁令阿苏叫了戏班子来，吹拉弹唱十分热闹。
热闹间，陆予裳用了一块绿豆酥，凑到于淮菁耳侧道：“昨日起那俩人便再未见过了，应当是放松了警惕。”
于淮菁颔首道：“那是极好的。”
戏唱了足有两个时辰，于淮菁有些倦了，打了个哈欠，摆摆手，叫班主去向阿苏领赏钱。
陆予裳扶着于淮菁进了船舱，又把四处的帘子拉了个结实，透不进半点风。
而后，她便出了船舱，将弹琴的女子拉到一边。
这女子琴艺不过尔尔，但长相却是出众，陆予裳与她耳语几句，她含羞带怯地垂下头，到底还是收了陆予裳塞给她的一锭银子，跟着陆予裳进了船舱。
俩人进得船舱，原本坐着的于淮菁站起身来，向弹琴女子笑道：“委屈师姑娘了，许久未见，姑娘别来无恙？”
这师雨晴乃是于淮菁在芸州做知州时的副手师琰之女，因他不方便与师琰会面，便邀了师雨晴来相见。
师雨晴并不是一般女子，向来是师琰的左右手，且从未在大庭广众下露过面，众人只知师琰有一女，但见过其容貌之人，着实寥寥。
师雨晴朝于淮菁福了福身，又寻了张凳子坐了，方道：“于大人，我是无恙，只是听闻你······”
她并不往下说，但她的意思，于淮菁已然领悟了，于淮菁摆摆手道：“无事，不过是目不能视罢了，没有旁的妨碍。”
师雨晴点点头，不再追问，反是道：“你为何要让这位陆姑娘来寻我，并让我混入戏班中，可是有事不可让旁人知晓？”
“我有一事相求。”于淮菁开门见山地道：“北方恐有旱灾，但户部由王允把持，怕是粮草落不到百姓手中，可否请师大人帮忙暗地调集粮草？”
师雨晴沉吟道：“此事我须得与我父亲商量，可否明日再做回复？”
于淮菁答道：“自是应当如此，劳烦你了。”
师雨晴扫了眼立在舱口帘子旁的陆予裳，压低声音道：“于大人，你的为人，我与我父亲是信得过的，但我还是得问上一问，你是受谁所托来办此事？”
于淮菁微笑道：“我乃是受陛下所托。”
于淮菁失了明，还能得信于陛下么？据闻他父亲病死，他既在丁忧中，陛下为何要遣他来调粮草？三载丁忧之后，这于淮菁又能否重返朝堂？
师雨晴心生疑虑，但口中还是道：“多谢于大人直言相告。”
未免惹人怀疑，师雨晴又与于淮菁闲话了约莫一个时辰才走。
师雨晴走后，陆予裳缓步到于淮菁身侧道：“这师姑娘怕是不信你。”
于淮菁叹息道：“我现下卸了官职，手中无实权，离朝堂甚远，师姑娘不信是理所应当的。”
陆予裳在于淮菁对面坐了，又取了块核桃酥送到于淮菁嘴边，道：“那你打算如何？”
于淮菁张口吃了，含糊地道：“不如何，等明日师姑娘的回复罢。”
陆予裳以帕子擦拭于淮菁沾在嘴角的碎屑，关切道：“你身子不好，莫要太过忧心。”
“我无事。”于淮菁任由陆予裳擦拭，“只是对你不起······那日出发前，陛下差遣的暗卫死于坠马，我本打算独自来这芸州，又怕人起了疑心······”
陆予裳闻言，忆起那日姜掩月遣万飞来寻于淮菁，于淮菁匆匆而去，回来之后，面色便白得厉害，就是因为觉着对她不起么？
她收了帕子，直视着于淮菁空茫的双目道：“暗卫死于坠马，而你怀疑坠马是人为而非意外，因此你断定来这芸州定然不太平，怕连累于我，但又怕害死暗卫之人起了疑心，你去不成芸州，调不成粮草，遂按原计划行事，我说得对是不对？”
陆予裳的语气并不温和，甚至有些冷硬，于淮菁瞧不见她的神情，紧张地去抓她的手，但抓了三次，均落了空，他只得将双手覆在桌案上，胡乱抓了本书，半晌，方定了定神道：“陆姑娘，你说得不错，我因一己之私将你带入险境，是我对你不起。”
陆予裳盯着他细细打着颤的手指，那手指生得极好看，正揪着一页书，直要把那脆弱的纸张揪破了去，而手指的主人微微地垂下了头，露出一副听候发落的模样。
她看了片刻，展颜笑了，之后伸手将那页书从他手指中解救出来，放软了语气道：“你做的不是错事，无需这般，我不过气你适才说对我不起罢了。”
她说着，握了于淮菁的手，柔声道：“你自去做你自己要做之事，不必顾忌我，若是你我要殁于这芸州，结伴上路也不孤单，且照目前的情况瞧来，尾随我们之人分明已被骗了去，你莫要太忧心。”
于淮菁将手紧了紧，勉力笑道：“你说的不错，你我小心行事，过几日，便可回缃城过端午了。”
是了，端午近了，她已有许多年未过过端午了。
陆予裳笑道：“待回了缃城，我教你包粽子罢。”
霎时，于淮菁鼻间仿若闻到了箬叶的香气，加之陆予裳的温度不断从两人相贴的手指传了过来，他紧绷的神经终是被安抚得松懈了去，轻笑道：“我手笨得很，还望陆姑娘多加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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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予裳与于淮菁一连着游了三日湖。
第四日，照例用了早膳便去游湖，于淮菁令阿苏叫了戏班子来，吹拉弹唱十分热闹。
热闹间，陆予裳用了一块绿豆酥，凑到于淮菁耳侧道：“昨日起那俩人便再未见过了，应当是放松了警惕。”
于淮菁颔首道：“那是极好的。”
戏唱了足有两个时辰，于淮菁有些倦了，打了个哈欠，摆摆手，叫班主去向阿苏领赏钱。
陆予裳扶着于淮菁进了船舱，又把四处的帘子拉了个结实，透不进半点风。
而后，她便出了船舱，将弹琴的女子拉到一边。
这女子琴艺不过尔尔，但长相却是出众，陆予裳与她耳语几句，她含羞带怯地垂下头，到底还是收了陆予裳塞给她的一锭银子，跟着陆予裳进了船舱。
俩人进得船舱，原本坐着的于淮菁站起身来，向弹琴女子笑道：“委屈师姑娘了，许久未见，姑娘别来无恙？”
这师雨晴乃是于淮菁在芸州做知州时的副手师琰之女，因他不方便与师琰会面，便邀了师雨晴来相见。
师雨晴并不是一般女子，向来是师琰的左右手，且从未在大庭广众下露过面，众人只知师琰有一女，但见过其容貌之人，着实寥寥。
师雨晴朝于淮菁福了福身，又寻了张凳子坐了，方道：“于大人，我是无恙，只是听闻你······”
她并不往下说，但她的意思，于淮菁已然领悟了，于淮菁摆摆手道：“无事，不过是目不能视罢了，没有旁的妨碍。”
师雨晴点点头，不再追问，反是道：“你为何要让这位陆姑娘来寻我，并让我混入戏班中，可是有事不可让旁人知晓？”
“我有一事相求。”于淮菁开门见山地道：“北方恐有旱灾，但户部由王允把持，怕是粮草落不到百姓手中，可否请师大人帮忙暗地调集粮草？”
师雨晴沉吟道：“此事我须得与我父亲商量，可否明日再做回复？”
于淮菁答道：“自是应当如此，劳烦你了。”
师雨晴扫了眼立在舱口帘子旁的陆予裳，压低声音道：“于大人，你的为人，我与我父亲是信得过的，但我还是得问上一问，你是受谁所托来办此事？”
于淮菁微笑道：“我乃是受陛下所托。”
于淮菁失了明，还能得信于陛下么？据闻他父亲病死，他既在丁忧中，陛下为何要遣他来调粮草？三载丁忧之后，这于淮菁又能否重返朝堂？
师雨晴心生疑虑，但口中还是道：“多谢于大人直言相告。”
未免惹人怀疑，师雨晴又与于淮菁闲话了约莫一个时辰才走。
师雨晴走后，陆予裳缓步到于淮菁身侧道：“这师姑娘怕是不信你。”
于淮菁叹息道：“我现下卸了官职，手中无实权，离朝堂甚远，师姑娘不信是理所应当的。”
陆予裳在于淮菁对面坐了，又取了块核桃酥送到于淮菁嘴边，道：“那你打算如何？”
于淮菁张口吃了，含糊地道：“不如何，等明日师姑娘的回复罢。”
陆予裳以帕子擦拭于淮菁沾在嘴角的碎屑，关切道：“你身子不好，莫要太过忧心。”
“我无事。”于淮菁任由陆予裳擦拭，“只是对你不起······那日出发前，陛下差遣的暗卫死于坠马，我本打算独自来这芸州，又怕人起了疑心······”
陆予裳闻言，忆起那日姜掩月遣万飞来寻于淮菁，于淮菁匆匆而去，回来之后，面色便白得厉害，就是因为觉着对她不起么？
她收了帕子，直视着于淮菁空茫的双目道：“暗卫死于坠马，而你怀疑坠马是人为而非意外，因此你断定来这芸州定然不太平，怕连累于我，但又怕害死暗卫之人起了疑心，你去不成芸州，调不成粮草，遂按原计划行事，我说得对是不对？”
陆予裳的语气并不温和，甚至有些冷硬，于淮菁瞧不见她的神情，紧张地去抓她的手，但抓了三次，均落了空，他只得将双手覆在桌案上，胡乱抓了本书，半晌，方定了定神道：“陆姑娘，你说得不错，我因一己之私将你带入险境，是我对你不起。”
陆予裳盯着他细细打着颤的手指，那手指生得极好看，正揪着一页书，直要把那脆弱的纸张揪破了去，而手指的主人微微地垂下了头，露出一副听候发落的模样。
她看了片刻，展颜笑了，之后伸手将那页书从他手指中解救出来，放软了语气道：“你做的不是错事，无需这般，我不过气你适才说对我不起罢了。”
她说着，握了于淮菁的手，柔声道：“你自去做你自己要做之事，不必顾忌我，若是你我要殁于这芸州，结伴上路也不孤单，且照目前的情况瞧来，尾随我们之人分明已被骗了去，你莫要太忧心。”
于淮菁将手紧了紧，勉力笑道：“你说的不错，你我小心行事，过几日，便可回缃城过端午了。”
是了，端午近了，她已有许多年未过过端午了。
陆予裳笑道：“待回了缃城，我教你包粽子罢。”
霎时，于淮菁鼻间仿若闻到了箬叶的香气，加之陆予裳的温度不断从两人相贴的手指传了过来，他紧绷的神经终是被安抚得松懈了去，轻笑道：“我手笨得很，还望陆姑娘多加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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