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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与女人难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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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头子拍了拍手里面的灰尘,这些家伙看起来也有些年代了,或许是不经常擦拭的缘故,表面上都蒙着一层灰,这么一抹全到徐老头子手上了。

    “说起来也不怎么可怕,就是这东西……”徐老爷子有些为难的样子,苏婉婉躲在我怀里面压着哭声。

    他叹了口气,蹭了一把鼻尖上刚才一起一伏流下来的汗水:“它这东西害人就是要讨个因果,这要是闹到阎王那边去,也算是你们家的罪。”

    “小鬼与女人难养。”徐老爷子感慨万千,丝毫没有顾及到他所说的两样,一个在我怀里听着,另一个跟她还有瓜葛。

    苏婉婉刻意压着自己声线,不停颤抖着肩膀任谁看了不会动容?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哭了,徐爷爷也说了让你放心。”

    苏婉婉到底是个女孩子,遇见事情的时候这弱气劲儿一下子就显现了出来,柔情似水,风情万千。

    “今晚上,能除了这个怨婴吗?”我想了想这么问有些不妥,后又加了一句,“给估算个大概吧,我们心里也好有个谱。”

    徐老爷子原本松开的眉头又慢慢拧在了一起,很是认真的表情看着我们两个,倒吸了口凉气:“真不好说这个,总之……几率不算大。”

    他似乎害怕我们追问下去,先一步堵住我的嘴:“我刚刚也说了,这件事情就算闹到阎王那边去也是她家理亏,这事儿就只能先劝劝怨婴和解了,先礼后兵的规矩咱还是得守的。”

    “和解?”原来这个老头压根就没打算今天把怨婴给处理了,若是今天放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又席卷重来了呢?

    徐老头子跟我瞪着眼睛:“原本我还想着这可能是有人要陷害这姑娘,现在事情也搞明白了,纯粹的冤亲债主的关系,本来人家就已经算是不幸了,再弄成小鬼……你要是贸贸然的动了它,说不定咱们几个下辈子都吃不了兜着走。”

    我皱了皱眉头,苏婉婉情绪也在慢慢控制着。老头子的话说的是有些重了,至于到底是真是假,我们也无从对证。

    徐老头子现在是我们唯一的救星,这就像是死马当作活马医,能活几天算几天。

    我突然间对于以后的日子感觉到了期待,那种变态似的想法。也许吧,过久了平淡无味的生活,忽然间的风浪也会让一颗死水一样的心开始动荡不安,很过分的是我居然有些享受这种刺激的感觉。

    “党参谢谢你。”怀里的苏婉婉沉闷的声音传进耳膜里,有些像是小猫抓痒痒一样撩拨人心,带着些鼻音眼圈红红的她显得十分弱小,胸腔有一种叫做保护欲的东西像是烟花一样炸开。

    苏婉婉的手指不停蹭着眼泪,略带着沙哑的哭腔:“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呆站在一边,对于这种情形我实在是不好开口。

    若是安慰,不知道从何而起,想拥她入怀单纯给她一个怀抱却又觉得不妥。

    “没关系的,我们是朋友。”我扯出一个笑容,对,记得苏婉婉说我们是朋友的。

    “咳咳……”徐老头子一直眼巴巴的看着我们两个,我脸一红把从苏婉婉那张小脸上的视线收回,他叹了口气,“现在还有些时间,我得去看看我那宝贝徒儿去。”

    说着他还很有意味的看了我一眼,再怎么不懂人事我也应该明白,好歹她也是为了这件事情变成这样的,用完就扔良心上肯定是过不去。

    我点点头,央求他等等我:“我上去换一件衣服,马上就下来,等会儿我想跟你一起去看毛小乐。”

    苏婉婉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探究的看着我。她们第一次见面也十分的不和谐,上去就见了血,当然往后她们两个人每次见面都不欢而散,这可能是命中注定吧,冤家。

    “这个人,就是你那天……嗯,弄伤的姑娘。”我还没有跟她正式的介绍过,想想现在时机也还不错,就一并说了去,“徐爷爷是毛小乐的师父,那天帮忙过来捉鬼,就遇见了你。嗯,现在伤的挺重……在医院躺着呢。”

    苏婉婉像是想到了什么东西,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倏然转白,身子一晃有些脱力,我眼疾手快一下子抓住她的肩膀。

    看来,当时她还是有印象的。

    “对……对不起。”她的道歉看起来苍白无力,嘴唇一直打着哆嗦。面前的徐老头子始终是笑呵呵的表情,他低头有些无奈,“我徒儿今年本就有这么一劫,也不怪你。”

    “我……”苏婉婉抬着眸子,手指攥着衣角十分用力,她似乎忍了很久,伸手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我愣在当场,徐老头子也不知所措。

    苏婉婉这个姑娘对自己还真挺狠的,打的响亮也不虚,白皙的脸上瞬间就起了五个红指头印,“我……我会支付医药费的,我……”

    说着她的眼泪就啪嗒啪嗒掉了下来,最后掩面痛哭。

    “不管你的事,那九世怨婴本就觉得我们碍眼,占了你的身子,你也控制不了。”徐老头子的语气也变得沉重起来,我听说女人是水做的,今天却发现这个一点都不假。

    我换过衣服下来时,苏婉婉还没有停止,头发散乱着一点都没有在学校那般光彩亮人。

    我们两个双双失踪了两天,幸好这是个三流的大学,要不然劝退书估计都要下来了。

    “她还,还好吗?”苏婉婉坐在出租车里面,抱紧自己的身体,哆嗦了半天才吐出来一个完整的句子。

    我明白口中的她是谁,见苏婉婉平复了心情舒了口气,“毛小乐还可以吧,手术据说是很成功。”

    “哎,对吧。”我有些不大确定,拍了拍坐在前面的徐老头子,他昨晚折腾了一宿,直打瞌睡,被我拍醒后有些恍惚,“啊,什么?”

    “就是昨晚上,毛小乐的手术怎么样?”我也不忍心打扰他,在车上都能睡着,司机看着他这个样子都有些忍俊不禁。

    徐老头子摇了摇头:“不太好啊,医生说什么骨折,以后怎么来着……”

    我听着脸色一变,苏婉婉也是身子一晃。

    前排的徐老头子瞬间就明白自己说错了话,转过头来有些尴尬的笑着:“没事儿,也没什么事儿,医生说多观察观察……”

    苏婉婉也是个聪明人,抱着膝盖把头深深的埋了进去:“我明白,你不用说了。”

    我瞪了徐老头子一眼,不是不让他说真话,是这个话现在实在不能说。

    这下好了,苏婉婉心里面肯定负担不小。

    一个女孩子家,心里面放这么多事情一定不好受。

    “没事儿的,毛小乐吉人自有天相,你放心……”我说的这么一句实在是无力了,连我自己都哄不了,现在我所能做的只能暗地里面祈祷,那个小姑娘会活蹦乱跳起来,哪怕给我贴满家的符篆我也绝对不说一个不字。

    到了医院,我是搀着苏婉婉走到监护室的。毛小乐就躺在那个满是仪器围着的床位上,还是那样安安静静,说起来她这个样子也挺文静的,不过……就是少了些生气。

    苏婉婉就趴在那玻璃上使劲的看着,眼泪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苏婉婉一直念叨着对不起,我觉得她很有诚意。

    也希望上天能让这件事情有个好的结局。

    又交了三千块钱,我已经穷的快要吃不起饭了。苏婉婉强颜欢笑的跟他父母要了三万块钱,直接把卡塞给了我。

    “这些……我也不知道够不够,如果不够的话说,我还可以要的。”她说着垂下了头,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叹气,“这件事情,真的不怪你,真的。”

    “可,可那是我的手,我拿着刀砍上去的……你不用安慰我了。”苏婉婉甩开我的手,苍白的笑了出来,“我可是个打不倒的女汉子呢,一人做事一人当。”

    说实话,我好像有些喜欢苏婉婉了。

    看见她高兴,我就莫名的心安。

    这次晚上的大事就是一道压轴的菜,我们不知道它的模样,只能带着期待与恐惧等待着它的到来。

    夜,越来越深了。

    街道外面来来往往回家的车辆拥挤在一起,街边的路灯也慢悠悠的一排亮开,每当这时才会有种身在城里的感觉。

    所有人都在为了生计忙碌着,如果站在高处看,我们就像是蚂蚁,只做着自己分内的事情。

    有个老人瘫坐在街道的中间,路上行人只知道投过去有些怜悯的目光可没有一个人敢上去扶一把。

    老人像是七八十岁的样子,身上穿着冬天的的大棉袄,提着一个肮脏不堪的布袋,她的一头银发在暖黄的光下将油腻暴露出来。

    有些苍蝇就围着她转,她像是想要挣扎着起来的样子,几次尝试都是失败告终。

    “你看什么呢?”徐老头子从二楼下来,从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指了指路中间坐着的老婆子:“我突然感觉人还是挺可悲的。”

    “也许吧,这个社会早就败坏了。”我没等他说,自己就接了下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报纸上因为一次扶人被讹钱的也不少,久而久之老人就成了马路上司机们避而远之的人物,所有人生怕那些看起来荒谬的新闻发生在自己身上。

    “这个,不好说。”徐老头子捏着自己的小胡子,“世界上应该是没有纯粹的好人,也没有一定的坏人。”

    我点点头,附和道:“也是。”

    说完拉开了药房的门,徐老头子问我要去做什么,我没有停住脚步。

    那个老人还在挣扎着起身,慢慢的行人们也会为她放缓车速,或者伫足看几眼,等待着大胆的人上前。

    我走上去,并不是想做他们口中的好人,而是我觉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这就够了。

    “来,能起来吗?”我放大了声音在她耳边,酸馊的味道直往我鼻子里面钻,我缠着她臃肿的胳膊往起拉着她,那老婆婆在别人看不见的位置,给了我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我有些诧异,只是一眨眼就发现她木然着表情,恍然觉得可能是自己看错了。

    把她搀扶到路边,我从口袋里面掏出来打车时剩下的五块钱,虽然可能吃不了一顿好饭,买个馒头喝完豆腐脑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叫什么?”临走时,这个老人突然拽住了我。

    她拉着我的脚踝,匍匐在地上看起来低贱不已。我将她扶起来,周围的人已经开始议论纷纷,可能正在讨论着自己臆想中的过程。

    我能只能帮她到这儿,这就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

    老人既然想知道我的名字,我自然也不好瞒她,告诉她,我叫党参。

    她喃喃着这个名字,似乎怕一时间就给忘记了,扶着旁边的树晃晃悠悠站了起来。

    老人拿着袋子朝远处的灯走去,臃肿的身影被拉长再缩短,我看着她消失在视线里面,这群看热闹的人也算是散了伙。

    “这个味儿,真冲。”我一进店,还没说什么徐老头子就满脸的嫌弃。

    我摊了摊手,就被赶着去上面洗澡。

    苏婉婉正在准备着今晚的餐食,我虽然不好意思,但也不好阻止。用她有些过激的话来说,难道我现在连给你们做顿饭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再阻止到显得我们真的对她有偏见一样。

    水是温热的,从头顶流下,我扶着墙壁任由花洒的水四处的流着。

    说起来不知道别人有没有这个习惯,我就喜欢在浴室里面思考一样说起来很矫情的事情,想想从前,再考虑一下将来。

    我回忆起妈妈把我从爸爸手里拉回来的场景,他们两个可以说是夫妻之间好聚好散的典型模范,妈妈就跟平时领我上学前一样让我跟爸爸说再见。

    可那以后,我跟爸爸就相别了十三年,这十三年里……我从未见过他。

    至于妈妈,也许是这场婚姻的打击,她变得更强,想要为自己撑起来一片天。

    她是别人嘴里面的好员工、好经理、好女儿,可就是。

    啊算了,这些陈年旧事我也不想去回想。

    至于以后怎么样……我捋了一把头发,对于未来我充满了向往,可是心底的恐惧还是压制不住。

    鬼神的介入让本来没有波澜的生活掀起轩然大波,我会被它们影响吗?

    应该会吧,心底里面的答案很清楚。

    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是坏,更不知道我欠下的债,该如何偿还。

    蓝珊,一念阑珊。

    “今天晚上啊,你任务不大,就是跟你同学好好的待在堂后面。”老头子挑着炒好的韭黄鸡蛋往最里面塞,开始分配今天晚上的任务。

    我点点头,捧着粥喝了一口。

    苏婉婉吃完有些恍恍惚惚,有些心疼,本来挺好的年纪却要承受这么多东西。

    老头子掏出来一张纸片,上面的字写的歪歪扭扭。

    “那个,你们看看这上面的字认不认识?”徐老头子说着还有些虚,我撑开看了半天,“这不是你写的吧?”

    “能认识就行了,管那么多干什么。”徐老头子掩饰的咳嗽了两声,这上面写的都是一些道歉的话,还有几句看似咒法的句子。

    徐老头子喝了口粥润润嗓子:“一会儿啊怨婴来了你就照着这个念,如果形势不对,我说‘赦’的时候,你就先念最底下的这三句话。”

    说着他还拍了拍的我的肩膀:“你也是,我要说‘赦’的时候,你跟你同学一起念这个。”

    我自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护身咒之类的。

    “我估计这家伙得等到三点阴气最盛的时候过来,看那架势它就是想让人死而已。”

    苏婉婉听见徐老头子说死的时候,身子又止不住的颤抖,拿着碗的手也开始打哆嗦。

    徐老头子撇了撇嘴,给自己开脱:“我也没有想到会这么敏感。”

    三点,现在才九点,距离阴气最盛的时候还有五个小时。

    徐老头子先提出让我们赶紧小睡一会儿,片刻又加了一句:“你们两个睡在你房间里,能抱着最好,现在不是谈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时候。”

    徐老头子的提议让我红了脸,苏婉婉对于这些身外的事情有些麻木了,没有说好,也没有否决。

    我们两个人一关上门之后我就有些慌了,从衣柜里面抱出来一床铺盖要平铺到地下,徐老头子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我不能这么做不是。

    毕竟人家还是小姑娘,而且还是那种没有谈过恋爱的。

    现在不是什么保守的社会,可是毁人家清誉这也……

    “党参。”坐在床上的她突然开口叫我,我回过头望进她眼睛里面。

    苏婉婉早就脱了鞋,用一种妩媚的姿势靠在床上,我一顿开始打地铺的动作更快了,有些慌乱的解释道:“你睡床,我……我就睡地好了,现在也不凉。”

    说着身后就贴上了一团柔软,她的手环住我的腰,小脸在我后背蹭着,有些无助的语气:“我不想死,我一个人会害怕的。”

    我呆在原地动都不敢动,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想要缓解气氛:“我,我就睡在下面,不跑。”

    苏婉婉就绕着走到了我前面,被发丝遮盖了所有恐惧的她,虚弱的脸上加了不自然的娇羞,只是一眼就慌乱的别过眼神。

    “你,你抱着我睡……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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