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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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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猜疑林靖避怒意,进金陵小三卖药草

    昭德帝下朝便去了林太后的慈恩宫,楚妙言脸上泪光犹存,见昭德帝进来,连忙起身见礼。

    昭德帝先给林太后请了安,楚妙言行了大礼。昭德帝道,“妙言不必多礼,坐吧。”大家年纪都差不多,楚妙言少时便跟着谢太妃,谢太妃曾于帝都长住,偏谢太妃与林太后交情不错,楚妙言随谢太妃进宫,少时与昭德帝做过玩伴,早便认识。

    昭德帝虽然听谢国公一番说词,到底还要问问楚妙言,楚妙言自怀中取出谢太妃的亲笔信呈上,昭德帝一目十行的看过,脸色已彻底黑了,冷声道,“襄阳王好大的胆子!”

    楚妙言禀道,“王爷初时对母亲尚且恭敬,但,王爷到底有亲生父母在世。后来,王爷将生父母接到王府内照看,下人也是看人下菜碟儿,多去那边巴结。王爷生母知晓臣女有一笔嫁妆在身,竟强要给臣女做媒,叫臣女嫁予她娘家亲戚。”

    楚妙言将门出身,性情大方,说到婚姻之事亦不娇羞脸红,反是眉间闪过一抹深切的厌恶,道,“臣女早立誓终身不嫁,连陛下与太后娘娘都是知道的。先不说王爷生母不过是觊觎臣女的嫁妆,臣女不嫁便是了。但,王爷对母亲的恭敬一日不足一日,前些日子,因太后娘娘千秋,母亲令臣女去库房中寻几样心爱之物,打算一并交予王爷送到帝都为太后娘娘贺寿。臣女不去还好,到库房却发现母亲嫁妆中,竟遗失了好几个箱子。母亲命我不要声张,暗中审了看守的婆子方知晓,是王爷的生母命人偷挪了出去。”

    楚妙言面上含着三分薄怒,道,“陛下,王爷承母亲恩德,方承袭王爵。王爷将生父母接过王府照看,母亲说人之常情,从未说过什么。但如今,得寸进尺,越发失了规矩体度,王府中甚至传出母亲获罪于先王,原是戴罪之身,因王爷慈悲,方供养母亲。更兼我与母亲悄审过库房的婆子后,没过几日,那婆子竟然暴毙而亡。若我再不来帝都求陛下与太后娘娘救命,怕母亲于王府中有性命之忧哪。”说着,楚妙言眼圈微红,她却未落一滴泪,只是低头道,“我自王府中出来,便换了男装,日夜兼程赶向帝都,在帝都附近便遇到了王府侍卫,若非我早提前雇佣镖师送信到了林大哥府上,林大哥着人及时救下我,怕臣女就见不到陛下与娘娘了。”

    听楚妙言几次提到林翊,昭德帝眼神微闪,瞧向林太后。林太后嗔昭德帝一眼,昭德帝悄悄缩下肩,叹道,“妙言放心,你乃功臣之后,太妃正是贤良德淑,朕更是深知。朕定会为你与太妃做主。”

    楚妙言起身行礼,恭恭敬敬地,“臣女谢陛下隆恩。”又道,“臣女出来这些时日,心中一直挂念母亲安危。”

    昭德帝道,“这有何难,朕着钦差将太妃接到帝都便是。”

    楚妙言再次谢恩,沉声道,“母亲这般年纪,臣女实在不放心母亲身子,臣女启陛下允臣女随钦差一并回襄阳,也好亲去侍奉母亲。”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楚妙言英气有余柔婉不足,昭德帝于她并无男女之情,却念及少时情谊,道,“你千里迢迢赶来帝都,尚未好生歇息,哪里禁得起再远途奔波。”

    楚妙言温声道,“臣女谢陛下关怀,臣女自幼习武,并非寻常弱质闺秀。”

    林太后道,“既如此,便让妙言跟着一道去吧。非但如此,她不能放心呢。”

    昭德帝点了点头,又与林太后商议,“那今日便令妙言暂宿于母后这里吧。”

    林太后笑,“我许久未见过丫头,正好叫我们娘儿俩好好说说话。”

    说完楚妙言的事,昭德帝又有些想念甄氏,林太后似是看出昭德帝的心思,微微点头。昭德帝行一礼,方去偏殿看望甄氏。

    昭德帝因小公主夭折,二皇子重病,迁怒于谢皇后,进而将甄氏移出冷宫,好说歹说的将甄氏放在慈恩宫暂住,亦未恢复甄氏的份位。

    如今,甄氏自冷宫走了一遭,倒似明白了些。在慈恩宫偏殿,林太后并未令宫人苛待甄氏,但也从未见过她。甄氏却是较往年恭敬数倍,更借着丧女之机,较以往更加用心笼络昭德帝。

    当初,林太后在甄氏被打入冷宫前让太医为她诊脉,她以为林太后是要绝了她的后路,却不料林太后并未对她如何,反倒因她腹有身孕,在冷宫得到了较好的照顾,方平安的活到现在。但是,她的女儿……每想到早夭的女儿,甄氏抚摸着肚子,眸中闪过一丝恨意。

    听到宫人通报,甄氏急忙起身迎接昭德帝。

    ******

    楚妙言进了宫里。

    如今襄阳王府的事经谢国公当朝告状,已是人尽皆知。

    林靖见过楚妙言后,便把这事抛于脑后了,却又忽然起了好奇,问林翊,“大哥哥,咱家与楚姑娘家是什么关系啊?”

    林翊轻描淡写,“以往父亲与楚大将军交好。两家算世交,不过楚姑娘父母早亡,家里没什么近亲了。因楚家与谢家是姨舅之亲,谢太妃膝下也没孩子,便收养了楚姑娘。”

    林靖更加不明白了,问,“那楚姑娘怎么不找谢家?谢太妃不是谢国公的亲妹妹么?怎么倒找了大哥哥啊?”这里面若说没点儿啥,林靖都不能信。

    林翊难得休沐,林靖也跟着不上学,缠在林翊身边说话。林翊不耐烦,道,“阿静教你念书念的如何了?”

    林翊斜侧倚于榻上看书,林靖就脱了靴子守在一畔,闻言不答,反是用白生生的小手指戳林翊的脸。林翊抓住林靖做怪的手,另一手拎住林靖的腰带,往上一提,就把林靖搁自己身上坐着了,“问你功课呢?”

    林靖坐林翊腰上,道,“我功课哪里还用大哥哥操心,又不是阿腾那呆瓜。”

    “你这张嘴。”林翊哼一声,轻拧林靖的嘴,道,“各人有各人的好处,莫不是除了你都是呆瓜?”

    “大哥哥,你觉着我聪不聪明?厉不厉害?”他都跟大哥哥这么久了,见面总是训他,从没夸过他,林靖小小的心灵里颇多不满。

    “那要看跟谁比了。”林翊道,“远的不说,就说阿静吧……”

    林靖提议,“大哥哥,你就不能给先生换个称呼么。天天‘阿静阿静’的,我还以为你在叫我呢。”

    林翊笑,“那以后叫你小四好了。”

    “多难听。”林靖不高兴了,他向来要面子。就是穿件新鲜衫子,都要炫耀的人人夸他,他才能满意。何况是被唤在嘴里的名子,小四小四的,难听死啦。林靖气的嘴巴撅老高。

    林翊暗笑,道,“以前母亲怀你时,给你想了个小名儿。”

    “叫什么?”

    “母亲说你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唤你珍儿。”林翊道,“像珍珠一样宝贝。”

    “像个女孩子的名子。”他鼓弄鼓弄的从林翊身上爬下去,凑过去与林翊枕一个枕头,小小的身子正好在林翊胸前。林靖还硬拉过林翊的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身上,说,“大哥哥,你搂着我吧。以前姑母就这样搂着我,哄我睡觉。我觉着,要是母亲在的话,肯定很喜欢很喜欢我呢。”

    林翊轻拍他的小屁股,“你听话,我也喜欢你。”

    “我哪里有不听话了。”林靖一脸吕洞宾的神态,道,“我都是在为大哥哥操心呢。”

    林翊道,“你还小呢,安生课业,把身子养好,我就高兴。想操心,以后有的是操心的时候,就怕到时你肯定会躲的远远儿的。”

    “谁说的。”林靖眼睛生的最是漂亮,长长的睫毛翘起来,半遮住眸中最璀璨的光华。林靖嘴巴似抹了蜜,道,“等以后我长大了,会帮大哥哥分忧的。”

    林靖向来是个非常有主见的人,他忽然道,“大哥哥,我可是你亲弟弟。有什么事,你只管跟我讲。就是不好对大嫂嫂说的话,也跟我说,我嘴巴严,不会偏着大嫂嫂的。像你跟楚姑娘的事,我就啥都没跟大嫂说呢。”说着,还一脸邀功的模样,望着林翊。

    林翊脸梢儿都变了,瞪眼低斥,“胡说什么?再口无遮拦,我可真揍你了!”

    林靖眨眨大凤眼,小声道,“哪里是胡说,我都知道啦,大哥哥你跟楚姑娘早钻一个被窝睡过了。”刚说过,林靖屁股上就挨了记狠了,他连忙自己揉起屁股上。林翊脸若玄冰,盯着林靖问,“你在哪儿听的闲话!”

    “好多人都说呢。”林靖煞有其事。

    林翊怒喝,“给我闭嘴!”

    除了上次他要拆大门,还是头一遭看到林翊如此震怒,林靖心中倒生出几分悔意,似乎说的有些过了,大哥气的跟牛一样啦,这气喘的哟。

    林翊盯着林靖乖巧的小脸儿,问,“靖儿,你听谁说的?”

    林靖吭哧几声,道,“原来是真的啊?”他就是觉着林翊与楚姑娘颇多可疑之处,随口诈一诈林翊,结果,林翊反应这样强烈。林靖几乎可以认定,林翊与那位楚姑娘之间肯定有些什么。

    林靖大凤眼白了林翊几眼,反是抱怨林翊,道,“大哥哥,你还有脸生气呢。大嫂嫂待你多好啊,待我也好。你看,我身上的衣裳就是大嫂嫂给我做的。你可不能对不住大嫂嫂,起码待大嫂嫂生了长子,你再说娶小老婆的事呢。”

    听林靖嘀咕个没完,林翊怒斥,“闭嘴!”扬声唤青云进来,当下便令青云去查流言的来源。

    林靖是个异常伶俐的性子,他看到大哥哥一张黑脸不同往日玩笑,便知自己捅了大篓子。当下不敢声张,反是寻个说词去了舒静韵那里,想着若是大哥哥气的狠了,倒央了舒先生,为他说说好话啥的。

    林靖一时不留神,只得躲去舒先生处暂且避难。

    司徒三挽着司徒四的手,站在金陵王府的街头望去,王府高高的青色围墙,宽阔又肃穆的青石街道,仗着猎手极佳的眼神,司徒三清楚的看到王府门前两只威武无比的石狮,以及外面三三两两衣饰鲜亮的男仆。王府是金陵王的府第,自有规制,便是王府门前这条街道,亦属于王府所有,寻常车马不得经过。

    司徒三带着弟弟只是稍站一二,王府那边已有人朝他们不耐烦的挥了几次手,司徒三微微叹口气,握着司徒四的手转身离开。

    司徒四手里捏着半个烧饼,咬一口问,“哥,大姐就在王府里么?”

    “嗯。”司徒三鼻孔里哼出一个音节,板板的脸上不知在想什么。

    司徒四尚且天真,问,“哥,咱们能接大姐回家么?”

    “不能。”司徒三背上背着一个半人高的竹篓,里头不知放着什么,外头盖着兄弟两件团成一团的麻布粗衣,道,“趁早,先去寻一寻药铺子。”

    司徒四道,“哥,烧饼可真好吃。”

    司徒三道,“好吃也就这一个,娘跟青叔也没吃过呢。”

    司徒四很听兄长的话,他头一遭跟着兄长来金陵城卖药材,金陵城的烧饼自然也是头一遭吃。司徒四平生第一次吃到如此美味,可惜兄长只肯买四个。司徒四知家里不宽裕,只有一个,他也很满足。只是每想到吃完便没的可吃了,于是,十分节俭的先舔一遍,然后,再一点点的撕下来,小口的吃。

    司徒三不禁皱眉,训他,“恶心死了!舔什么舔!吃就大口的吃!不吃就算了!”

    “我慢慢的吃嘛。”司徒四瞧着兄长嘿嘿笑,又伸出舌头往烧饼上舔了两口。

    司徒三眉头拧紧,抬脚便给了司徒四屁股一下子,骂他,“听不懂人话是吧?”

    做弟弟的,总有些对兄长的畏惧。如林靖,见林翊真的发怒,还知晓去舒静韵那里避难;像司徒兄弟,司徒四屁股上挨他哥一脚,再不敢耽搁,三两口便把烧饼塞进了肚子里。

    司徒三冷哼一声,方做罢。

    国人自古重男轻女,其实不是没有道理。

    如司徒三,随着司徒三渐渐长大,种田打猎捉鱼皆是一把好手。且,别看司徒三大字不识一个的野小子,他生就有几分心计。先时随着老猎手燕伯学了三招两式,司徒三时常给燕伯家送两个鸡蛋三斤白面的,燕伯喜他机伶乖觉,上山打猎时便常带着司徒三。

    要知猎手对山林的认知,远胜于常人。燕伯非但狩猎是一把好手,连林子里一些药材他也认得。司徒三本就有几分灵性,跟着燕伯认些药草,他便随着采些,晒干了,攒的多了且带到镇上药铺子里卖些个铜钱,亦能补贴家用。

    司徒三自从得知姐姐被卖进金陵王府,便憋着劲儿想来金陵走一遭。他是个脑筋活泛的人,司徒村距金陵上百里脚程,司徒三不仅带了司徒四,还带了些往日采的药草。他听村子里秀才说金陵城东西贵的叫人咋舌,像秀才每一遭秋闱,都要卖几亩家里的水田,才能筹措到金陵城的花销。司徒三却是想着,金陵城吃喝金贵,那说不得这药草能在金陵城卖上大价钱呢。

    司徒三重情义,一来金陵城,先打听金陵王府所在。站在王府街前只望一眼,司徒三心中那种震憾,就不必提了。

    如司徒村所在的百水镇上,便是县太爷的官府亦比不得王府的万分之一的排场。

    除了带着弟弟默默走开,司徒三没有别的选择。如今,他才明白崔婆子的意思,这个地方,的确不是他能来的。

    离开王府街,司徒三找到了金陵城最大的药行——崔氏药行。

    崔氏药行整整有五间门面,阔气宽敞,只在药行外一站,司徒三瞅一眼自己脚下的草鞋与赤膊短衫,便是他素来板板的一张方脸,此刻也不禁生出些许自卑之心来。倒是司徒四天真气未散,大声道,“哥,这是药铺子么?忒气派啊!”

    药行外停着几辆青油布的车马,外头亦有穿戴整齐的伙计招呼客人。

    司徒三望了几眼,便拉着弟弟远站到了崔氏药行的街对面去。

    司徒四不解,问,“哥,咱们不是卖药的么?”

    司徒三并不多说,只道,“等一等。”哪怕司徒三从未来过金陵,只看崔氏药行这排场,也知这地方不一定瞧得上他背蒌里这三瓜俩枣的药草。

    司徒三带着弟弟在街边站了足有一个时辰,才拉起百无聊赖的司徒四,朝一个牵驴的青年人走去。司徒三先一揖行礼,青年人牵住驴,眉宇间含了三分笑,问,“小兄弟,可是有事?”

    司徒三道,“我有些自采的药草,不知大掌柜药行可收药草?”

    青年人倒并未轻视司徒兄弟的粗衣麻衫,道,“我不过是有个小小药铺,若不嫌弃,跟我来。”

    司徒三本就是个有心人,与青年的攀谈中知晓青年姓薛,往日间便以捣腾药材为生,家里一间小小药铺,在金陵城中并不起眼。不过,薛祟德倒是个热心人,知晓司徒兄弟远道而来,如今天色已晚,明显是赶不回去的,便安排他们在下人房中凑合了一宿,待第二日清晨再赶路不迟。

    夜间,薛太太颇多不解,道,“你怎么倒留两个穷汉在家,这一通吃,足吃了我一锅的黑豆饼子。”这年头,寻常人家吃点米饭白面便是过节了。如薛家,小小药铺算不得宽裕,到底比寻常人家好些,也买了两三个丫环婆子在家做活。主家人吃白的,下人只有逢年过节的有顿白米面吃,平日间多以黑豆裹腹。

    薛祟德留司徒兄弟过上一夜已是难得,自然不可能拿出鱼肉来招待他们。且,有间下人房,吃顿饱饭,司徒三已是感激不尽。

    薛祟德瞧妻子一眼,低声道,“你晓得什么,他们的草药,品相不差,且收的又比别处便宜。不过是给他们一顿粗饭,叫他们认了门儿。我令小三回乡多收些草药来,咱们的赚头岂不更大?”

    薛太太忙道,“既如此,那就不该拿下人的粗食来招待他们,你早与我说,我令丫头早买些酒菜方好。”

    薛祟德微微一笑,道,“真是妇道人家。”跨上床间,道,“我虽可压低他的药价,不过是他卖给咱药,他求着咱的营生。我给他的价格,算是公道的了。若是你大鱼大肉的招待,读书人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小三能从百里远的村里走到金陵城来,他人不大,却是个有胆量有心计的。对他太好,怕他就要疑心了。不如这样,暂可冷着。再者,我买卖药草多年,也不缺他这一星半点儿的。”

    薛太太跟着上了床,笑道,“还是老爷想的周全。”

    薛祟德笑笑,握住妻子手便将人压在床间,几声低语j□j后,夜已渐深。

    夜已渐深,司徒四却有些兴奋的失了眠。

    当然,失眠的司徒四也没闲着,哥儿俩正在比赛放屁。

    晚上他们吃了一顿黑豆饼子,黑豆儿是粗粮,这倒没啥,反正依司徒家的条件,他们都是吃粗粮长大的。关键,黑豆这东西,吃多了倒有一样好处,容易胀气放屁。

    城里人做饭精细,哪怕是黑豆饼子,司徒四也觉着比家里的好吃,故此,吃了个滚圆的肚皮。然后,晚上……

    暑日天夜,司徒四就下身一件大裤头,躺在铺了竹席的床上道,“哥,薛掌柜可真是大好人。”

    司徒三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他一见崔氏药行的排场,便知人家定看不上他篓里的那些个药草。司徒三站在崔氏药行对面的街边站了一个时辰,观量着进出崔氏药行的小药商,薛祟德穿戴排场是最差的。再看薛祟德相貌周正,司徒三才试着上前卖自己的药材。

    如今看来,薛祟德的确不错,又肯收留他们兄弟过上一夜。

    虽然司徒三心知薛祟德给他的药草钱约摸是要比金陵的市价低的,但,比起司徒三往日将药草卖于镇上小药商,已高出许多。司徒三琢磨着,是不是以后多在家里收些药草,弄来金陵城卖予薛祟德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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