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再见,U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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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小松、尹柯和邬童利用课间时间在棒球活动室里擦拭器材,擦着擦着,尹柯发现邬童又走神了。

    难道是还没走出他妈妈去世的阴影?尹柯在心里纳闷着,并示意班小松看一下邬童。

    班小松瞅了一眼,想了想说:“应该是‘桃花’太多了吧!”最近,学校里的女生们见邬童传闻中的女友邢姗姗没露面,就又开始告白行动了。

    尹柯抿嘴一笑。

    邬童却听见了,向他招手:“小松,你过来。”

    班小松下意识地一缩:“干什么?”

    邬童干脆自己起身走到班小松和尹柯身边,表情严肃地说:“有件事情,我总是想不明白。”

    “什么事情?”班小松瞪大了眼睛。

    邬童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是这样的,上次我不是肩膀受伤去医院了吗?后来复查的时候,就和医生多聊了几句,了解了一下习惯性肩关节脱臼的事情。”

    “习惯性肩关节脱臼?”班小松转了转眼珠子,“就是当年让教练退赛的那个病?”

    “对,就是那个病。可是,我了解得越多,反而越想不明白。”

    这一次班小松和尹柯同时发问。班小松接过话茬儿:“哪里不明白?”尹柯则迅速抓住了关键问题:“有什么疑点?”

    习惯性肩关节脱臼,是棒球运动员和篮球运动员的常见病,历史上很多伟大的棒球运动员和篮球运动员都是因为这个伤而不得不忍痛放弃职业生涯。陶西当年退出棒球界的疑点在于:那是他第一次肩关节脱臼。

    邬童将自己这些天来收集的资料展示给班小松和尹柯:“你们看,习惯性肩关节脱臼的治疗,关键在于第一次肩关节脱臼后,如果进行合理的治疗和复健,最快一个月、最长半年之后完全恢复,并不一定会导致习惯性肩关节脱臼。”

    “那教练当初为什么会被诊断为习惯性肩关节脱臼?”尹柯十分敏锐。

    班小松奇怪:“下一场比赛就要开打了,这种时候,你们怎么突然对医学感兴趣了?”

    邬童解释:“我们感兴趣的不是医学。小松,你想一想,如果当初教练的病是被误诊,那他就不必再内疚下去;如果是因为有人能从中受益,而故意造成了误诊,那就是……”

    “棒球联赛历史上最大的丑闻!”他的话被班小松打断了。班小松站了起来,握着拳头,瞪着本来就圆的大眼睛,特别激动。

    尹柯边踱步边思考:“谁会从教练的退队中受益呢?对手?嫉妒他的人?……博彩的人?”

    班小松一拍拳头:“我看,我们应该找到当年为陶老师诊断的医生!”

    “没错,”邬童微笑着说,“应该从那个医生着手。我已经找中加的周教练问过,当时,由猛虎队的队医给教练做了初步诊断,之后转到市第一医院骨科,由那里的骨科主任做了确诊,结论是一致的:因为教练的骨折太厉害,对韧带、肌腱造成了无法挽回的伤害,尽管是第一次脱臼,但可以断定会变成习惯性的。”

    “于是他就退队了?”

    “没有人敢和自己的健康开玩笑,也没有球队敢用一个被诊断为习惯性肩关节脱臼的投手。”邬童用手指轻轻敲着自己的额头说,“我去市第一医院骨科找过那个主任,奇怪的是,医护人员告诉我,他大概在十年前,也就是教练出事后不久,就辞职到美国去了。”

    “这也太巧了吧!”

    “是的。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只有尝试找到当年的队医,我爸的秘书已经在帮我找了。”说到这里,活动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安谧出现在门口,她狐疑地打量着他们:“上课铃都响过了,你们怎么还待在这儿聊天!”

    “惨了惨了!”班小松带头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教学楼跑去。

    因为思考着这个大发现,那天训练的时候,他们三个都有点心不在焉,面对陶西的时候也格外不自在。好不容易在被陶西骂得狗血淋头之下结束了训练,邬童迫不及待地展示他的手机:“你们看!”

    一个陌生的号码,一条诡异的短信:“我知道你们正在调查陶西当年受伤的事,你们应该去找宋国梁医生,他的联系方式是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洛杉矶市……”

    “宋国梁医生就是我说过的市第一医院骨科的前任主任!”邬童解释道。

    尹柯觉得有点奇怪:“你认识这个发短信的人吗?”

    邬童摇了摇头:“不认识,或者说,不知道是谁。”他思索着,将发短信的那个号码存为“神秘人”,“但是我相信,他一定是这件事情的知情人。”

    班小松兴奋地说:“这里有宋医生的电话号码和邮箱,随便用哪个方法联系上他,一切不就水落石出了?”

    “我今晚就给他发邮件。”邬童一锤定音。

    第二天的早自习上,陶西的神情有些恍惚。他想起昨天傍晚,被隔壁的安谧紧急叫过去。安谧穿着浴袍,包着毛巾的头发滴着水,是他从未见过的性感模样,搞得他小心脏怦怦乱跳,只听她羞答答地说:“那个……能帮个忙吗?都是网上说的什么护发偏方,我打了个鸡蛋,用热水一冲,就成这样了……”说着,她取下包头发的毛巾,只见她湿漉漉的头发上全是小颗粒状的鸡蛋花,闻起来喷香。

    “哇,哈哈哈……”片刻之前的暧昧气氛瞬间不翼而飞,陶西笑得都快岔气了,“哈哈哈,哎哟,我不行了……你这样挺好,挺可爱的,哈哈哈哈……”直到他发现安谧正满脸郁闷地瞪着他,才勉强忍住笑意,清了清喉咙说,“我看看能不能给你洗干净。”

    安谧坐在椅子上,头向后仰,陶西一手拿着莲蓬头,另一只手温柔地帮她洗发。他发现方才消失的暧昧气氛又回来了。乌黑的秀发,雪白的脖子,越来越红的脸颊……他猛然直起腰,故作镇定地说:“好了,搞定了,应该没有了。”

    他的声音那么严肃,安谧只能绷着脸回答:“谢谢。”

    没想到,陶西的下一句话就像个无赖了:“一句谢谢就想糊弄过去?有没有特别的奖励?”

    安谧很认真地看着陶西,不再躲闪,也不想再躲闪,轻轻地吻了上去……

    邬童瞥了一眼正满脸迷之微笑望着窗外天空的陶西,偷偷在纸上写了一句话,让同桌的班小松看。班小松低头一看,上面写着:宋医生已经回我邮件了。

    “什么!”班小松的惊呼声刚出口就被自己捂住了,他也看了一眼陶西,压低声音问,“这么快!”

    邬童点点头,将那张写了字的纸从作业本上撕下来,揉成一团,捅了捅前面的尹柯。尹柯回头接过纸团,还没来得及展开看,手被人打了一下,纸团离手,被身边的一个人一把接住。

    原来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讲台旁冲过来的陶西,他得意地狞笑着:“早自习不好好看书,干什么呢?早就注意你们三个了!小样儿,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玩花样!本教练会传纸条的时候,你们仨还没出生呢!”

    他展开纸团,大声读出:“宋医生已经回我邮件了。宋医生是谁?邬童,你病了?”

    邬童一时回答不上来,班小松急忙打圆场:“是的,是的,他病了。”

    “什么病?”陶西狐疑地上下打量邬童。

    “那个……没什么啦,发育方面的毛病。”班小松说的时候只想着编得离奇一点,好让陶西别再追问下去,可说出口后才发现这话实在诡异。尹柯回过头,眼睛瞪得圆溜溜的,邬童的表情好像恨不得马上杀了他。

    “邬童得了发育方面的病!”教室里立刻充满了交头接耳的声音,好多女生用心碎的表情看着自己心中的白马王子。班小松心想:坏了!正准备改口,突然看见侧前方的栗梓也关切地看着邬童,满脸担忧,立刻气不打一处来,强调道:“没错,宋医生正在帮他看病!”

    “哦。”陶西不便再追问了,同情地看了一眼邬童,“那也不能上课的时候传纸条,好好学习,有什么问题……有什么问题私下解决。”

    下课铃声一响,邬童立马从座位上站起来,脸色铁青地说:“班小松,跟我出去谈谈。”班小松理亏地乖乖跟在邬童后面,临走前用求助的目光看了尹柯一眼,尹柯想了想,站起来跟上他们俩。

    三个人背负着无数好奇和玩味的目光出了教室。

    到了走廊僻静处,邬童站住了,转过身,居然给了班小松一个笑容,用平静的声音问:“班小松,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揍你?”

    班小松一挺胸说:“你揍吧。”

    “揍你之前,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我也不知道,开始只是顺嘴乱说,后来栗梓那样看了你一眼,我脑子一乱,就……”

    “又是为了栗梓,”邬童咬牙切齿地说,“你绝对是个见色忘义的家伙。”他走近班小松,拳头举起又放下,最后说,“我现在不打你,但你记住,你欠我一顿揍。”

    “行,我记住了,随便什么时候想打了,你来就是。”

    一直在旁边预备随时拉架的尹柯看事情过去了,松了口气,说:“如果你们俩的爱恨情仇算完了,邬童,宋医生的邮件到底是怎么回事?”

    邬童又看了班小松一眼,拿出手机调出邮件递给尹柯:“你们自己看。”班小松也凑了上来,看到了一封内容绝对出乎他们意料的邮件。

    邬童:

    你好!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等着有人来找我说出真相的这一天。我想过很多,但没想到最后来的人会是陶西的学生。我应该为他感到高兴,这说明他成了很棒的老师,而且有人将他的梦想继续下去。

    当年,陶西的梦想就是打棒球,但有人不希望他追逐这个梦想,这个人就是他的父亲——华宇集团的董事长陶宇先生。利用陶西在联赛中的一次受伤,陶宇先生找到了我,希望我刻意夸大他的伤情,逼迫他离开棒球场。为了我的出国深造梦,我违背职业道德这样做了,得到了陶宇先生给的一大笔钱。我相信之前给出相同结论的队医也有差不多的故事。

    我用了近十年的时间来后悔,这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可耻的事情。请向陶西先生转达我最深的歉意,我希望有一天,我会有勇气当面向他道歉。

    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你把陶西先生的账号给我,我想将当年的那笔不义之财转给他。这是他父亲的钱,却用在了不应该用的地方,我为他有这样的父亲、为他不得不提前结束棒球生涯而感到万分遗憾。

    宋国梁

    班小松和尹柯吃惊地抬起头来。这太不可思议了,原来这件事隐藏着这么大的阴谋,而这个阴谋的制造者居然是他的亲生父亲。

    班小松发自内心地同情陶西:“教练太惨了。”

    尹柯没开口,表情特别凝重。邬童犹豫不定:“现在你们都知道了,你们说,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做?是告诉教练,还是不告诉他?”

    “当然应该告诉他!他已经被隐瞒了这么多年,难道还不够吗?”班小松义愤填膺。

    邬童摇了摇头:“有时候,知道真相也许还不如不知道。现在告诉他真相,已经发生过的事可以改变吗?不能。他只会得到更多的伤害。”

    尹柯也赞同邬童的意见:“而且这里面涉及陶老师的父亲。如果我们告诉他真相,他一定会恨自己的父亲,这肯定会影响他们的父子关系。最起码,我们应该先了解一下,他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不是有什么理由……”

    班小松大声打断:“不管什么样的理由也不能这样做!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父母不能代替孩子成长,不能随意决定孩子的一切!”

    班小松很少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邬童和尹柯都被他打动了。邬童看着尹柯,认真地说:“我想,他说得对。”

    尹柯想了想:“那么,就等到下一场胜利的时候再告诉教练吧。那样他可能会容易接受一点。”

    和工大附中队的比赛打了5分钟,小熊队就意识到他们面临着联赛开始后最强的一个对手。

    如果说白景队队员是心有灵犀,那么工大附中队的配合只能用“炉火纯青”来形容。他们的很多队员从初中就是作为特长生进校的,在一起磨合的时间超过了三年。

    工大附中队的投手宫海是和邬童齐名的王牌投手,国内的青少年棒球领域向来都有“北宫海,南邬童”的说法。更厉害的是,宫海是一名两投投手,也就是说,他的左右手都可以投球。

    第一局过半了,比分仍然是0:0。显然,今天的两支球队都对对方做了充分研究,也都对对方的投手非常忌惮。

    现在是小熊队站攻位,班小松、邬童、尹柯都在垒上,陆通出局。

    该打第五棒了。陶西的视线掠过跃跃欲试的冯程程,停留在薛铁身上。薛铁却没有回看他,他的眼睛紧紧盯着投手丘上的宫海,嘴里念念有词。

    “薛铁!”陶西开始点将了。

    薛铁条件反射性地跳起来:“教练!”

    陶西把球棒递过去:“该你了。”

    薛铁诧异地说:“什么?我是第五棒?”

    “对。”陶西说,“赛前已经报上去了,不会有错的。”

    “可第五棒一直是冯程程啊……”

    “就是你。薛铁,还记得你破解了邬童的球路吗?”

    “记得。”

    “加油,你比你自己知道的更棒!”陶西在薛铁的背上推了一把,“上!”

    薛铁哆哆嗦嗦地站在击球区,努力回想着教练的鼓励来给自己壮胆。投手丘上的宫海居高临下地看着瘦小怯懦的他,轻蔑地笑了笑,稍稍沉吟了一下,侧身,缩肩,投出。

    球破空飞来,电光火石之间,薛铁的脑海里滑过:“甩臂力量匀速,手腕没有翻转动作,发球前往我的左边看了一下——内角直球!”

    他的球棒和脑袋一起行动了,只听见“砰”的一声,棒球飞向全垒打墙边,薛铁迅速奔向一垒,踏一垒;奔向二垒,踏垒包,二垒安打!

    哇——小熊队队员都高兴得跳了起来。班小松带头喊:“薛铁万岁!”薛铁一反常态,自信地在球场上奔跑了半圈,对欢呼着的观众们致礼,最后,向着陶西的方向喊了一句。距离太远了听不见,但陶西能从他的嘴型上推测出,薛铁喊的是:“我比我知道的更棒!”陶西笑了。

    3:0,小熊队有了好的开局。

    第二局开始,班小松敏锐地发现:“教练,宫海换左手投球了!”

    陶西毫不意外地说:“他担心自己的右手球路已经被我们看穿,这样的决定很正常。小松,你还没打过左投手吧?”

    班小松摇摇头。

    “其实左投手并不比右投手难打,只是国内的左投手太少了,所以大部分击球员都被‘训练’成了右打者。你只要记住,以不变应万变,球从哪儿来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的去势——还记得我告诉过你的,赋予你的球棒本身以力量吗?”

    “记得!”班小松当然记得陶西教给他的绝招。

    “去吧!”

    宫海面对班小松,思考了好一会儿。他已经看出了小熊队的第一棒很强,而且是全队观察能力最好的跑垒员。宫海出手的一瞬间,小熊队休息区里的薛铁脱口而出:“卡特球[16]!”果然,棒球在接近击球区时,突然诡异地向外角偏移。

    根据上一局的较量,宫海总结出:班小松是一名经验型击球员,也就是面对来球,会根据经验判断球路,选择侧身挥棒的方向。所以他才特意发了卡特球,卡特球的偏移容易使经验型击球员挥棒落空。没想到,这一次班小松的反应十分古怪。只见他抓起球棒单手挥动,球棒横向自转了360度,形成了一堵密不透风的墙,正好撞上飞向外角的棒球,棒球远远飞向外野,班小松撒开腿全力奔跑,一垒,二垒,三垒,本垒,全——垒——打!

    啊——和刚才薛铁的那一记安打比起来,这一次场内的气氛才算到达了高潮。在一片欢呼声中,尹柯走到陶西面前,满面笑容地说:“教练,我彻底懂了,你的绝招,其实是给了小松一种信念。或者再说明白一点,是给了他一种迷信。他完全是出于对你的信赖和崇拜,才能发挥出这个全垒打的。”

    陶西也满面笑容,将食指放在嘴上,对尹柯摆了一个心领神会的手势。

    小熊队领先,不光赢了比分,更重要的是赢了气势。薛铁看穿了宫海的右手球路,班小松吓住了宫海的左手球路,给宫海造成了巨大的压力。特别是在面对班小松的时候,他对用右手还是左手犹豫不决,一再换手,持棒的班小松也跟着他一再换位,直到连裁判都看不下去了,上前喝令宫海赶快投球。

    第九局上半局,小熊队进攻完成,以10:8领先。最后的半局攻守换位,邬童站上投手丘,大局已定,从陶西到队员全都满面笑容。连场边的观众也放松下来,开始边闲聊边观赏比赛的尾声。

    工大附中队的第一棒、第二棒、第三棒接连上阵……可他们在恢复健康、战斗力爆棚的邬童面前根本不是对手,球要么落入了尹柯的捕手手套,要么低飞之后被小熊队防守队员迅速接住。一直到第八棒,陆通防守失误,在内野拿到了球,正准备传杀工大附中的击球员,却不小心“暴投”,球直接飞向了看台,引起一片惊呼声。

    惊呼过后是一片欢笑声,陆通则帅气地冲看台上举了举棒球帽,吐了吐舌头,引发了更多的欢笑,连在比赛中向来都是严肃神情的尹柯都望着陆通笑了。陶西突然觉得不对劲:工大附中队还有最后一棒,可整个小熊队分明已经散了。

    不祥的预感那么强,可来不及警告他的队员们了,工大附中队的第九棒出场了。陶西在脑海中努力将面前这个矮壮黝黑的少年和赛前背熟的对手资料对号,可怎么也对不上。

    他不知道,这是工大附中队教练在赛前最后一秒钟替换的队员。

    和陶西一样,尹柯也辨认不出面前这个最后一棒。他看起来相貌平凡无奇,也不带什么杀气,球棒松松地握在右手,看起来像是预备打个触击就结束比赛的模样。尹柯对邬童比出暗号,示意邬童根据自己此刻的状态自行配球。

    邬童决定投指叉球。这个决定是认真的,指叉球不仅是一种很复杂的变化球,更是他最拿手的球。

    可邬童少算了一点:他擅长指叉球,全联盟都知道,当然包括对面这个陌生的击球员,他怎会无备而来!

    命运决定于这最后的两分钟。棒球出手,划破长空,黝黑的少年握紧球棒,像是完全料中了球路一样,成功触球,将棒球击向远处的空中。

    第一个奔跑起来的除了击球员之外,还有班小松。他本来在二垒和三垒之间扮演游击手,可在球触棒的那一秒,不,是触棒的前一秒就向外野全速冲去。而原本的外野手陆通压根儿都没反应过来,还按低空球预计前驱,直到球飞过内野才反应过来,迅速回撤。

    班小松不顾一切地奔跑。此刻,他的眼中只有那个飞着的小小棒球,他知道,那一抹白色就代表着小熊队的命运。他以惊人的速度到达了,在球落地之前将它接住,转身预备往本垒投去,因为眼角余光告诉他,这是唯一的、最后的接杀机会。

    可是,太晚了。随着对方最后一棒一个飞跃触垒,整个体育馆变成了欢呼的海洋。可这一次,欢呼不是献给小熊队的,而是献给传说中的再见全垒打[17]。

    这就是命运送给小熊队的礼物——小熊队输了。一切如一场大梦,最后两分钟大逆转,从10:8到10:11,这耻辱的一幕将永远留在U18的历史之上,留在每一个小熊队队员的心里。而这同时也意味着,小熊队已经无缘冠亚军决赛,他们的这一趟U18之旅已经走到了尽头。

    班小松跪在草地上,用手捂住双眼,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眼泪。失败是如此卑鄙的东西,居然会先伪装成胜利的模样来嘲弄你,好像在试探你对痛苦的承受能力。

    再见全垒打!再见,U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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