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谷粒 > 我曾这样深切爱过你 > 第35章 两难(2)

第35章 两难(2)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龙王殿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

新谷粒 www.xinguli.net,最快更新我曾这样深切爱过你最新章节!

    北京那边得知消息都特意动了直升机派人过来探病,连旁磊都从远在B市几十公里外的桥山岛赶了回来,老爷子生死难说这个紧要关头,旁政碍于长子的身份,碍于家里这些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更是不能离开半步的。

    抢救长达十几个小时,院长戴着口罩从手术室走出来,语气冷凝:“因为出血,血块压制了老爷子部分功能区神经,手术虽然成功,但是老首长身体能不能挺过来真的难说,只能送到重症监护室先监控着。”

    旁爷爷被浩浩荡荡地送进了ICU,旁磊带着夫人跟各方来慰问的领导一一交谈之后,这才腾出空来拍拍旁政的肩膀。

    旁磊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你跟我出来。”

    旁夫人年轻的时候是B市海总医院的行政主任,这医院遍地是她的部下,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她都知道,更别提在医院大门口那起子都能上新闻的车祸了。

    外面传得风言风语,说旁家大公子在外面养了小的,让正室太太遇上,这是不忿开车要撞死人呢。

    旁磊跟旁政一前一后地进了监护室外面的小隔间,拉上百叶窗帘,不怒自威:“我问你,顾衿呢?”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儿媳妇竟然不在场陪着,更坐实了那些谣言。

    旁政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顾衿来。

    旁磊见他不说话,心中怒气更盛,抬手就狠狠给了旁政几下。那手是年轻时摸过武器扛过枪的,打得旁政这么硬骨头的一个人愣是压不住咳嗽了两声。

    他嘴角见了血,脸也肿了,可依然那么直直地站着,毫不躲闪。

    旁磊气得脸色发白,指着他隐忍大骂:“你可真是我旁磊的好儿子!你爷爷现在在里头躺着生死不明,你媳妇出了车祸外头风言风语,旁家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尽了!这些年我不管你,不问你,唯一给你安排的事儿就是让你娶了顾衿,可是你自己看你都干了些什么!”

    连一向护着儿子的旁夫人也冷了脸,拿着手帕给旁政擦嘴角的血,无奈又心疼:“儿子,咱就非得跟那个白梓卿牵扯不清吗?她到底哪儿好?妈不懂你们年轻人那些感情,但是老一辈留下的道理就是这个,你娶了谁就得一辈子对谁好,三心二意那是没良心,将来背后是要有人戳你脊梁骨的呀……”

    和白梓卿一起来医院,她爸病危,不管是出于相识多年的情分还是普通朋友的关系,既然听到了消息,谁都会那么做,所有人都认定他在外面跟初恋女友牵扯不清,却从来没人在意这里面的前因后果。

    旁政不知道该跟谁解释,也不想解释。

    他艰难地张了张嘴,疼得钻心:“妈,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我们想的什么样?”旁夫人瞪着眼,拿出了很多年不曾有过的教育孩子的狠架势,“我就知道那姓白的女人是个扫把星,你只要一沾上她准没好事儿!衿衿出了车祸是事实,你爷爷现在这样也是事实,旁政,算妈求你了,安稳下来好好过日子吧,行吗?咱们家现在是个坎儿,你爷爷现在这样,你爸也老了,你就是家里的主心骨,可千万千万别再出什么事了。”

    旁磊解开军装的扣子,拉开旁夫人,自己站到旁政面前去。父子两个身高相似,虽然旁磊老了,但是身上的威严一点不输:“你现在这样做,让我没脸去见顾衿死去的爹。就算将来我躺在地下,都没底气找我那些牺牲的战友去叙旧,我已经欠了人家一条命苟活了这么些年,现在我旁磊的儿子也不仁义,没照顾好人家闺女,这是咱们老旁家的孽啊。”

    从来都是这样,旁政闭了闭眼,冷笑出声:“收起您所谓的战友情谊吧。”

    旁磊一怔,身体晃了晃。

    旁政一副浑样子,抹了把嘴角的血:“顾衿和她妈当初在海岛走了那么多年,您想过去找她们吗?她跟她妈在A市一个月领一千块钱工资养活四五口人的时候您在哪儿?她妈为了在B市买房子四处朝亲戚借钱的时候您在哪儿?您在湛江当您的作战参谋,在海南当您的舰队长,您忙着当您的副司令,您活得顺风顺水,那时候您想起过当年还有为了救您丢了一条命的战友吗?要不是我妈能碰上她们娘儿俩,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吧?”

    旁磊气得呼吸急促,恶狠狠地指着旁政:“你给我再说一遍!!少给老子推卸责任!你自己的婚姻经营不好,每天琢磨着那些花花肠子,反倒怪起我来了?”

    父子两个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场面越来越不可控制,旁政像小时候故意惹毛父亲的顽劣孩童,慢条斯理净捡伤人的话说:“到底是谁推卸责任?您老自己欠的债,拿儿子去还,您怎么不脱了您这身衣裳跟您那些战友以身明志啊?”

    旁磊抬手狠狠又抽了旁政一耳刮子,部队里养出来的那一身正气让他凛然,他恨不得一巴掌打死旁政这个不孝子。

    “老旁!”旁妈妈挡住丈夫的手,死死揪着儿子的衣领,都带了哭音,“你能不能别说了!这都什么时候了!懂事儿一点吧,到底什么时候你才能长大啊……”

    那一巴掌打得旁磊手心都麻了,打得旁政心里的阴郁不快也终于散了几分。他靠墙弯着腰,双手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喘气。

    从开始顾衿出车祸,到眼睁睁经历一个癌症病人的死亡,然后再到自己亲爷爷被推进手术室被告知生死不明,旁政心底压抑了太多情绪,那种情绪作为一个男人是不能宣泄于口的,有承受,有恐慌,有害怕,他唯有用这种看似荒唐的方式来让自己清醒。

    或者说是一种惩罚。

    旁爷爷自手术后又出现了两次危险情况,等一切稳定下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来访的外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旁磊因为工作不得不离开,越是这个时候,他就越是要做出表率来。

    旁政给母亲盖上毛毯,才疲惫地仰着脖子离开病房。

    一路飞车赶到医院,直到看见顾衿完好地躺在病床上,病历卡上仅仅有“怀疑脑震荡”五个字的时候,他一直悬着的心才算落了一半。

    听着她装睡而节奏紊乱的呼吸,他说:“顾衿,咱们谈谈。”

    顾衿睁开眼睛,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丝毫没有装睡被抓包的窘迫:“好啊,你想谈什么。”

    “谈我们。”旁政依然背对着她,“谈以后。”

    顾衿很果断:“我们还能有以后吗?”她偏过头不去看他的背影,好像自言自语,“你觉得出了这样的事情以后,我还能自欺欺人地跟你在一起聊以后吗?”

    她嘲讽他:“你可真异想天开。”

    旁政转身,隐隐怒火中烧:“为什么没有?我承认,之前瞒着你白梓卿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也说过,有些事儿只要你问我就告诉你,是你自己不分青红皂白脑子一热去撞人,顾衿,你知道一旦撞下去的后果吗?”

    他问得咬牙切齿,撞车那瞬间到现在只要一想起来都会心有余悸。

    顾衿心里有被重伤之后的报复快意,她撑着床坐起来,脸色苍白可依然伶牙俐齿:“我知道啊。我害得白梓卿可能以后都不能跳舞了,我害得她爸死之前都没能让他们父女见上最后一面,她凄凄惨惨地躺在那儿,你们所有人看她都是怜悯的,可是我仍然觉着不够,我恨不得她比现在还惨,恨不得她一辈子没好下场。现在她这样,我都觉着自己吃亏了。”

    旁政看着顾衿的眼神一瞬间变得特别不可思议。

    顾衿浅浅扯出一个微笑,像是在复述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情:“所以旁政,我这么坏这么恶毒,是不是咱俩没办法继续在一起了?”

    旁政别开自己看顾衿的眼睛,深呼吸:“我不想听你说气话。”

    “这不是气话。”顾衿冷静地望着他,“你知道我说的不是气话,旁政,我是真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她坐在床上,喃喃地说:“在我看到白梓卿牵着那只狗的时候,就不想了。当初你把莱昂送走,我以为你是为了我,以为我害怕,其实现在想想,你是不愿意和我一起养着它,你想保留你和白梓卿的情感。看哪,一个多好的爱情见证啊,它守着你和她的美好回忆,守着你跟她心里那块净土。

    “后来在你家,她给你打电话,你扔下我头也不回就走了,我还天真地以为你是真有朋友出了什么事儿。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开车回家,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我还奇怪为什么整条路只有我一个人在跑,第二天等过敏症状消退了我才反应过来,那是条单行道,我一直在逆行。

    “旁政,你说那天晚上我要是被撞死了,你会觉得后悔吗?会像昨天抱着白梓卿那么抱着我吗?”

    旁政听得心慌,下意识叫她的名字:“顾衿……”

    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顾衿强忍住鼻酸,歪着头问他:“你知道我为什么叫顾衿吗?”

    旁政缓缓摇头。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它是指思念有情人,古代女子出嫁时候的一种礼节,代表一种向往。”她轻描淡写地笑了下,“其实旁政,我妈骨子里是一个特保守的女人,她非常依赖我爸也很忠于自己的婚姻,她觉得男人是天,是家庭的全部,从她给我起的名字就能看出来她多想我以后嫁一个好人家,所以我潜意识里特别排斥这个。我从小就活得很生猛很独立,我怕我像我妈一样,对婚姻寄予的希望太多,失望就越大。”

    顾衿说得认真,让人不忍心打扰。

    “嫁给你之前,我妈在家里曾经很严肃地问过我一次,她说衿衿,你是真的想嫁给旁政吗?她劝我不要嫁给你,让我再想想,她说她不希望我跟你的感情是基于父辈的关系,也不愿意用这样的方式让我出嫁,那感觉好像是……卖女求荣?可是我说妈,我愿意嫁给旁政,我爱他,哪怕这是一堵南墙我也撞了,我死都不回头,哪怕人家说顾家这个女儿为了钱为了名声高攀了旁家我都不在乎。”

    顾衿眼睛亮晶晶的,头枕在胳膊上,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可是旁政,你这堵南墙撞了我才知道后悔,真的太疼了。”

    她说着说着,眼泪就顺着眼角流出来了:“我知道你是不情愿娶我的,那个时候如果不是爷爷病危,家里逼着你,你是根本不会对我说出结婚那样的话的。但我还是自欺欺人地答应了,我以为我嫁给你,哪怕你不爱我,至少是真心待我的,我相信你会对我好,我以为咱俩在一起时间长了,早晚你会被我感化,不管什么前女友还是‘白月光’,你身边的那朵玫瑰花只能是我。我甚至想就算哪一天你出轨了我都不跟你离婚,我要花你的钱分你的财产,理所当然地享受旁太太的身份,我死都不让这个位置。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我们之间的问题其实根本不是谁插足了我们的婚姻,是你对我的隐瞒,我对你的隐瞒,是我们都藏着心意却依然睡在同一张床上。旁政,其实咱俩结婚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你带着完成任务的心态,带着敷衍家里的心态,你把我跟你的感情放在以后那些可能发生的事情中的最末位。”

    她字字珠玑,将他杀得片甲不留。

    顾衿伸手抹了一把眼角,嘲笑自己:“那个时候是真天真,我把很多问题都想得太简单了,结了婚以后我怕我花你的钱你会觉得我物质,我怕对你好你会觉得我倒贴,所以我一直跟你绷着,但是只要你对我和平常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我心里都能乐出花儿来。”

    听着顾衿失魂落魄的声音,旁政心里像刀剜似的疼,他伸手去捧她的脸,不顾一切去擦她的眼泪,把她用力搂进自己怀里。

    他沙哑着嗓子:“别说了行吗,求你了。”

    他身上的味道是顾衿最熟悉的Hugo Boss(雨果博斯),他特有的,先是芫荽,后调是雪松木,还混合着一点大卫杜夫的冷水。

    他从来不用香水,也厌恶这种行为,但是顾衿喜欢,所以每次洗衣服的时候都会洒一点进去,不会太浓烈,等衣裳晾干了,被太阳晒过之后,那种味道就会在他每一个不经意的动作时流露出来,只有离他特别近的时候才闻得到。或者说,只有自己才闻得到。

    顾衿记得以前躺在他腿上玩手机的时候,他总是用一只手挡在她鼻子的位置,那味道就顺着鼻腔往里钻,顾衿心满意足得像只小京巴似的嗅上几口,问他:“你堵我鼻子干吗?”

    他不说话,只是无声地这么挡着,后来顾衿才迟钝地明白过来,他是怕手机掉下来砸到她的脸。

    那个时候,她真以为他是爱她的,爱到眼睛里只有她,再也容不下别人。

    眼泪的湿意一层层渗入到衣裳的布料里,泅开一大团水渍。旁政搂着她,像是搂着一个宝贝。

    可顾衿始终不曾抬手抱住他。

    她平静重复这个早在一开始就注定了的结局:“旁政,咱俩分开吧,协议离婚,或者去民政局,随便怎么做,我只要我们分开。”

    他松开她,往后退了一步,也是坚决淡漠的态度:“不可能,你想都别想。”

    顾衿那双眼睛望着他,仰着头,用沉默与他对抗。

    旁政转过头不看她,然后关上门,脚步越来越快。先是穿过走廊,然后是医院的大厅,然后是停车场,然后是一片四下无人的小花园,他越走越快,呼吸也越来越急,等到终于走不动的时候,他终于慢慢坐下来。

    他不敢继续和她待下去了,因为他知道,顾衿说的都是真的,她说的,也都会做到。

    她相信会用自己感化他,现在她做到了。

    她说她要离开他,不想和他在一起了。

    旁政望着下午日渐下落的太阳,忽然抬手挡住眼睛。

    他想起刚才病房里顾衿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说:“你知道那种被背叛的滋味吗,就是你沾沾自喜以为得到的一切到头来一转身,才发现他们贴的都是别人的标签。比如你,比如白露。但是这些东西我都可以撒手不要,旁政,我相信这世界上的一切都有从头来过的机会。”

    白梓卿的爸爸的葬礼就在他去世的三天以后,来吊唁的人很少,只有生前一同工作的几个同事和家里为数不多的亲属。白梓卿坐着轮椅,戴着墨镜,独自默默面对墓碑良久,既不给来参加告别仪式的客人还礼,也不说话。

    尹白露搀扶着自己的母亲站在前排,心里也是一番滋味。

本站推荐:农家小福女我老婆是冰山女总裁豪婿撒野怪医圣手叶皓轩神级龙卫表小姐婚婚欲睡:顾少,轻一点朝仙道强行染指

我曾这样深切爱过你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新谷粒只为原作者长宇宙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长宇宙并收藏我曾这样深切爱过你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