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谷粒 > 落花辞 > 第104章 情断义绝

第104章 情断义绝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新谷粒 www.xinguli.net,最快更新落花辞最新章节!

    龙首四卫最擅长结网杀人,但这一招对于银刀死士,显然没有用。因为他们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到四卫根本没有机会聚在一起,快到血丝还未相结、已被银光割断。他们灵蛇一般巧妙的避开密密箭雨,配合着箭矢,瞬间夺命一招,又瞬间消失不见。

    这显然是经过专门训练的,血狐仅有一臂,光对付银刀死士已是十分吃力,不多时,腿上便中了一箭,鲜血直流,疼得他嗷嗷叫唤。血燕和血鹰也相继负伤,唯独血凤尚有自保之力。

    眨眼功夫,血狐腰上又中了一刀,眼前一黑,“嗖嗖”两道利箭,先后射在他右臂上。血狐掌间血刃应声坠地,血凤大惊,祭出血刃逼开缠着他的四名死士,顺势捞起血狐,欲劈开箭阵逃生,怎奈试了几次,那箭阵反而越击越坚固,毫无突破口。

    茶楼内,影子复又出现,禀道:“阁主,龙首四卫,已有三人负伤,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

    子彦搁下茶盏,唇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我只要血凤的性命,剩下的人,留给世子解恨罢。”

    “是,阁主!”

    血凤拖着血狐,难免要分出些精力,一不留神,右臂也被箭矢擦伤。他明白,再这样下去,他们恐怕都会葬身阵中。血狐见血凤目中露出狠色,心神一颤,哀求道:“老大,你不能扔下我!”

    他们脚下的地板,忽然剧烈的震动起来,紧接着,整座屋顶都被掀开,一股巨大的冲力,从外将箭阵撕出一道口子,血凤看准机会,拎起血狐便逃了出去。已然受了重伤的血燕与血鹰大喜过望,正要紧跟着逃出去,那道口子却已合住了。

    急速旋转的箭阵骤然扭缩在一起,又骤然破开,十名银刀死士毫发无伤的飞出阵外,只留下阵中两团血肉模糊的尸体。

    隔壁的草料房里,缓步走出一个头戴斗笠的黑袍少年,双眸锋利如刀,冷厉的盯着马场后院一道矮墙。

    究竟是何人,竟有瞬移之术,能以雷霆之速撕开箭阵,瞬间将人带走。

    一名死士走过去,在血燕和血鹰身上仔细摸了一遍,禀道:“将军,消息不在他们身上。”

    九辰冷冷一笑,隐有不甘:“消息定然在血凤身上。只差一点,我就能成功了,可惜——”

    北市,一处废弃的民宅内。

    子彦负袖站在院中的一颗枣树下,斑驳的阳光,透过叶片泻下,洒在他俊秀的眉眼上,柔和而温暖。

    “本阁还以为,凤叔会宁死不屈,和自己的好兄弟一起赴死呢。”

    子彦半闭着眼,听起来极是遗憾,丝毫不顾及身后两位当事人的情绪。

    血狐重伤,惜命的瘫在地上。血凤只能咬牙忍着这份屈辱,双目如炬,死盯着背对着他的白衣公子:“既如此,为何要留我性命?”

    子彦笑道:“自然是有件差事,需要辛苦凤叔走一趟。”

    血凤摸不清他葫芦里装的什么药,皱眉问:“何事?”

    子彦这才半睁开眼睛,自袖中露出一截手,挡住刺目光线,道:“后日,文时侯会押送一批云弩回沧溟,我需要凤叔在半道将它们劫走。”

    血凤眼睛骤然一缩,怪笑几声,仿佛听到这世间最好笑的笑话:“私劫云弩,乃是谋逆大罪!阁主就不怕,我走漏消息、去王上面前告状么?”

    “凤叔心里明白,作为暗血阁的叛徒,能庇护你的,是本阁,而非王上。”子彦轻轻笑着,嘴角弧度很柔软,像是一条柔软冰凉的毒蛇:“正因为是重罪,才要由凤叔来承受。”

    血凤霎时目眦欲裂。

    子彦优雅的笑道:“我答应凤叔留这废物的性命,凤叔可莫让本阁失望才好。”

    血狐吓得一哆嗦,立刻哀求的望向血凤。

    血凤牙关咬得咯咯作响,这种无力反抗的感觉,令他不甘而愤懑。

    九辰不敢在沧溟多做耽搁,收拾完残局,便带着十名银刀死士赶回威虎军驻地。辗转反侧的睡了一夜,第二日午后,穆寒也从沧溟归来,并带回了巫王赏赐给死士营的数车糕点。

    九辰向随行的司膳房刘管事谢了恩,便命人将所有糕点分发到各营。刘管事见状,忙谄媚的笑道:“这些糕点,都是王上命司膳房根据殿下喜欢的口味准备的,殿下怎么全分给将士们了?”

    九辰挑眉,故作不解:“本将军向来与将士们同吃同住,有何不妥么?”

    “妥,妥,妥当的很!”

    刘管事笑得满脸开花:“奴才的意思是,先把殿下喜欢的那几盒挑出来,再分给将士们不迟,省得一会儿分乱了。”

    “不必了!”

    九辰随手拣了块桂花糕,抛弄着道:“我向来对秋桂过敏。司膳房从未派人问过我的喜好,竟也能根据我的喜好做出这些糕点,果真令人敬佩!”

    “刘公公放心,我一定会上书父王,让他好好嘉奖司膳房的。”

    刘管事顿时垮了脸,有苦难言。司膳房没有世子的分例,是王后吩咐的,没想到事隔多年,这位小殿下竟然还如此记仇。

    他惶恐不安的搜肠刮肚,想挽回一下这尴尬的局面,九辰却已经大笑着的走开了。

    穆寒将此次君前奏报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末了,忽想起一事,道:“这次,季将军没有和末将一起回来,听说,要休假半月。”

    九辰大是意外:“为何要休这么久?”

    穆寒:“听说,是东阳侯病了,王上才命季将军暂留王都侍候的。”

    九辰心一沉,若是普通病症,巫王绝不会如此行事,难道,侯爷的身体——

    他越想越觉不安,沉默半晌,猛地冲进帐内,提笔写了封简信,召来信鸽传给南隽。

    明日一早,文时侯就要押送云弩回沧溟。入夜后,九辰便到督造营转了一圈。巫子玉兴致勃勃的拉着九辰参观了一遍他新铸好的十辆云弩车,颇是骄傲:“依殿下看,为兄造的破云弩,比当年楚公主所造破云弩如何?”

    九辰看这弩车的样式,与那半张草图上所绘的形制极为形似,尤其是机匣的规格,最多可容纳二十五矢,正和传说中一样。

    “楚公主毕竟是女流之辈,论胸襟气度,哪能和王兄相比?”九辰噙着点笑,意味不明的道。

    巫子玉听得心里美滋滋的,甚是受用。

    空间狭小的绘图营里,延陵正埋首在一堆潦草的稿纸中间,伏案昏睡,脚边滚着一个酒壶。九辰甫一掀帐进去,便被浓烈的酒气熏得皱了皱眉。

    两年未见,延陵整个人变得邋遢颓废,不仅蓬头垢面、满脸胡渣子,原本傲骨嶙峋的背影也变得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九辰斜靠在帐门处,黑眸明亮,嘴角微微一挑:“既然这么痛苦,何必要违心屈服?两年前在百兽山,我给过你选择的机会。”

    延陵傻笑着,眼睛张开一条缝隙,自嘲道:“你是不是很瞧不起我?其实,我自己也很瞧不起我自己。可我不能放弃自己的兄弟。”

    九辰隐隐猜到几分内情,拧眉问:“他们又抓走了延山?”

    “不。”

    延陵忽然笑得很幸福:“他们帮延山解除了军籍,在沧溟城里给他买了栋大宅子,还给他娶了一房老婆。上个月,我有了小侄子。”

    “这是我,一直想给他却永远也给不了他的生活。”

    “我……很开心,很开心。”

    说着,他真的咯咯笑了起来,稀里哗啦的流了满脸泪水。

    九辰忽然觉得悲凉,这样的幸福,对延陵而言,只怕比加诸于延山身上的任何酷刑,都更能威胁他、控制他。

    以前,倒是他小瞧自己的这位王兄了。

    第二日,天色未亮,宗玄和师铁便点兵出发,和破虏营的两员大将会和,到督造营和文时侯一起押解云弩回沧溟。由于季剑临时休假,押运之事,暂由九辰统一指挥部署。

    三百余名猎猎黑骑,护着十余辆粮车,浩浩荡荡的离开了驻地,驶入曲折艰险的山道中,留下两行深深的车辙印子。

    护送云弩的车队刚刚离开,北漠便急急赶到了帅帐,禀道:“将军,沧溟传来消息,明日祭祖大典完毕,王上要在重华宫设宴款待夜照使团。”

    明日,十月初一,寒衣节!

    九辰平静的黑眸,乍然间亮起一团火光,以及,冷冽的肃杀之气。

    连日来,那半张残缺的卷纸,如魔咒般,在他脑中挥之不去。不论另外半张是什么内容,十月朝,总会有答案的。

    “通知穆寒,让他立刻召集子营死士,随时待命!”

    “是,将军!”

    几乎同时,以风流著称的左相公子,左拥右抱、在满车美人的簇拥下大摇大摆的进了丹青坊。

    虽是白日,这里进进出出的客人已经很多。这些王公贵族,虽是顶着以茶画交友的名号来的,大多等不及茶开,就迫不及待的搂着美人去雅间嬉戏玩乐去了。

    看起来凤目微醺、满脸醉态的左相公子,一路和熟人打着招呼,便由众美人推到了二层一处僻静的雅间内。

    两扇檀木门关闭的一瞬间,众美人自动分成两列,鱼贯退下,南隽轻整锦衣,凤目陡然清明,哪里还有半分醉态。

    雅间内陈设简单古朴,两侧分别整齐的排列着十二把老式的八仙椅,由上等紫檀木制成,外表皆渡着层红漆。正对着门口的主位上,则摆着一个铺着貂皮的软塌,那貂皮毛色洁白柔软,一望便知是上等货色,价格不菲。

    盛装打扮的车娘,披着狐裘,自珠帘后盈盈步出,见到南隽,秋波一转,欠身道:“车娘见过公子。”

    行过礼,她便很自然的走到南隽跟前,轻车熟路的替他整理有些凌乱的衣冠。

    南隽扫过二十四把空荡荡的八仙椅,眉间凉薄,胸口微微起伏,忽然,一把捏住车娘的皓腕,眸底阴云翻滚,一字字问:“今日本族例会,二十四路商行行长,都去了何处?!”

    车娘被他捏着有些站立不稳,她垂眸盯着他衣襟上的一只精巧的口子,仰首,绽开笑靥:“公子,你弄疼车娘了。”

    南隽鼻尖急促的换着粗重压抑的气息,玉面阎罗一般,瞧着对面女子许久,才猛然松开了手。

    车娘腕上,留下一道红痕。她温柔的笑着,将南隽引到软榻上坐下,用洁白柔嫩的玉手,轻轻替他揉捏的肩膀,仿佛春水一般,要将所有的坚硬融化。

    南隽紧绷的神经显然微微放松了些,额上,不知不觉已沁出了一层冷汗。车娘取出袖中的软帕,认真的替他擦掉每一个汗珠,忽然间身子一轻,整个人已经被他拉入怀中。

    “你,也会同他们一样,背叛我么?”

    粗重低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仿佛梦境深处传来的靡靡之音,在她耳畔萦绕不去。

    车娘闭目,感受着他身上浓浓的兰草气息,以及,被他的胸膛包裹着的温暖,而后幸福的弯起嘴角:“公子是我的命,背叛公子,就是背叛我自己。”

    南隽终于卸下警惕,将额头抵在美人如缎墨发之上,再也不掩饰自己的疲惫。

    两人在这寂静的雅间内,一坐一躺,消耗了大半日的光阴。

    等穿窗而过的那抹阳光终于不再刺眼时,车娘终于走下卧榻,去珠帘后取来了刚煮好的一碗热茶,奉给榻上的锦衣公子:“这是秋末最后一壶露茶,今早车娘亲自去伏波湖采的。公子尝尝,这味道如何?”

    南隽拿鼻尖闻了闻,叹道:“倒是难为你了。”

    车娘但笑不语,又把茶往前推了一分。南隽也不客气,端起茶碗,便一饮而尽。

    这茶喝完,不仅荷香沁脾,似乎,还多了一股绵软的劲儿。

    南隽只觉四肢百骸都说不出的舒坦,像醉倒在酒缸里似的,渐渐地,车娘皎然如花的面容也渐渐虚晃起来。

    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间,他凤目陡然迸出道凌厉光芒,似是明白了什么,可只是那一瞬的反抗与挣扎,他便不受控制的倒在了榻上。

    车娘半跪在榻边,枕着他明黄衣袖,先是泪痕满面,然后是嚎啕大哭。

    雅室的屏风后面,缓缓走出一个灰袍老者,双目矍铄,长髯及腰,叹道:“漓儿,走吧,你的使命已经完成。接下来,和爹一起,为西梁、为端木氏而战!”

    南隽昏昏沉沉醒来,又昏昏沉沉走回相府时,已是深夜。

    向来闭门甚早的相府,此刻灯火通明、门户大开,家丁们举着火把站成两排,个个神色肃穆,气势震人。

    南央官服都没来得及脱,便拎着跟黝黑的藤杖,在院中急躁的走来走去,神色焦急。管家南福拖着肥胖的身躯,缩着脑袋站在一旁,想去劝两句又没那胆子,只好继续缩着。

    走到相府门前,南隽似乎没有察觉到府中的异常,和那些凶神恶煞的家丁,他只是抬起头,有些迷茫的望着相府巍峨的黑底朱字匾额。

    家丁们等了一夜,终于等到自家公子出现,似乎看到猎物般,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冲过去、将南隽用绳子结结实实的绑了起来,推到南央跟前。

    当朝左相一张脸黑得如锅底一般,二话不说抡起藤杖,便劈头盖脸的朝南隽身上抽过去,似乎在发泄这窝了一整日的火气。

    与往常的冷言讥讽或巧言争辩不同,南隽只是低垂着头、一声不吭的硬受着,不一会儿,脸上、颈上、身上已经布满了血淋淋的口子,锦袍上,更是溅上了道道血迹。

    南福噗通跪下,杀猪似的喊道:“老爷,老爷,您就饶了公子罢!”好像那藤杖是打在他身上一般。

    南央正在气头上,哪里肯听人求情,猛一听,甚至是怒气更盛,愈加用力的抽打跪在地上的锦衣少年。

    南隽渐渐支撑不住,连着两杖落在肩头,他闷哼一声,用双手扶住地面,脑袋垂的更深,却始终都没说过一句话。

    这场惩罚,以南央手中的藤杖断为两截而结束。最后那一杖,打在了腰间,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极轻微的咔嚓声。不仅南福愣住了,连肇事者当朝左相也愣住了。

    南隽浑身伤痕,一条锦袍已经被打烂了好多处,就算完好的地方也都透着血迹,十分狼狈。他扶腰站起来,艰难的站稳,终于肯抬起冷汗淋漓的面部。

    “父亲息怒,孩儿知错。”

    他态度极其恭顺的说完这一句,便艰难的转过身,准备走回自己的房间。

    “站住!”

    南央铁着脸高吼一声:“我早说过,你若再敢流连那些风月场所,就别怪我南央无情!你丢得起那张脸,左相府丢不起。你知不知道,其他朝臣,是怎么戳着我的脊梁骨笑话我的?!”

    南隽身形一顿,自嘲般笑了笑,有些疲倦的道:“明日一早,我会搬离左相府,此后,与相府、与左相,再无半分瓜葛。”

    南央骤然变色:“你、你说什么?”

    南隽勾唇笑道:“我知道,十年来,这份父子关系,于左相而已,只有困扰和负担,而无半分人伦之乐,对左相府而言,更是祸患。我,很抱歉。”

    说完,他再无留恋,便扶着腰,继续一步步艰难的回房去了。

    这晚,发了一通火气的南央,却是一夜辗转难眠,脑中挥之不去的,全是南隽浑身血色、踽踽独行的画面。

    第二日,他早早起来洗了把脸,又认真打了番腹稿,负手踱到北院,欲为自己昨夜的过火与冲动向儿子道个歉,手里,还握着一瓶上等的金疮药。

    谁知,北院的阁门大开,里面空荡荡的,并无南隽人影,倒是他卧病已久的侧室徐氏,正由丫环扶着,立在门口出神。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南央急问:“隽儿呢?”

    徐氏悠悠叹道:“他身世孤苦,有许多心事,都藏在心里不愿说,老爷又何苦总是逼他?”

    “外面再好,无家无亲,就像那浮萍,虽然美丽,可终归是漂泊无根的,风一吹,就散了。等隽儿想明白了,兴许就回来了。”

    南央顿时怆然。

    南福带着两名家丁,捧了南央的朝服朝冠过来,小声提醒道:“老爷,今日王上携百官去南山寺祭祖,若误了时辰,可是大罪。公子此刻,想必也在赶去文德门。”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南央。南隽身为兰台令,最擅舞文弄墨,所撰经史文章,立意奇巧,不拘常规,独得巫王青眼。按惯例,南隽每年都要替巫王撰写祭文的,是以虽官阶不高,却能和百官一起参加祭祖大典。

    巫国先祖起于微末,潦倒困顿之时,曾得南山寺庇护,立国后,便下诏敕封南山寺为国寺,历代巫王死后,也按照惯例葬在南山寺的后山之上。

    南央乘着轿子匆匆赶至文德门时,宫门前已乌泱泱聚满了身着各色冕服的官员,连称病数月的东阳侯都拖着病体站在了武官之首的位置。

    南央扫视一圈,终于在文官队伍最末发现了南隽的身影。他发束玉冠,身着云白色的兰台令史服,正扬眉自若的同一个司礼官谈笑风生,倜傥洒脱,丝毫看不出有伤痛之态。

    祭祖大典乃国之大事,礼仪隆重,容不得丝毫亵渎。司礼特意派了几名司礼官来检查百官的衣冠仪容是否修整得体,若队列不齐、衣冠不整,或高声喧哗、随地吐痰,都是要记过罚俸的。

    南央不敢多做滞留,忙在文官之首的位置站定了,同诸位同僚见礼,并着重问候了一下东阳侯的身体。

    金鞭三响后,巫王身着华美典雅的玄衣冕服,腰系蔽膝,挂佩绶,足踏赤舄,由晏婴搀扶着乘上绘着黑龙的车辇,便带领百官浩浩荡荡的朝南山寺出发了。

    除了端坐在车辇中的赫赫龙颜,百官还敏锐的注意到,一个身着黑色冕服的清秀少年,腰挂银鱼佩,手携巫王所用的青龙宝剑,策马紧紧随在辇侧,赫然正是这两年在朝堂中如鱼得水的公子子彦。

    子彦身负凤神血脉之事被揭开后,朝中上下对这位被禁于西苑十余年的“罪子”颇有忌惮之心。

    但两年前,公子子彦跟随着右相桓冲和东阳侯学习政务、军务,渐渐参与到朝堂中来,百官惊奇的发现,这位公子机敏好学又十分谦恭,再难断的朝务,他往往都能一针见血的指出其中要害,大多时候,还能权衡利弊,找出两全之策。最难得的是,这位公子洁身自好、为人正直,从不接受任何派系的拉拢。

    这两年,世子称病,公子子彦反而越来越深的参与政事,助巫王革除积弊、整饬朝纲,重修田赋之法、赈灾安民,屡立大功,反而不求任何封赏,颇得朝臣们的赞许。

    这一次,连祭祖大典这样隆重的场合,巫王没带世子,反而命公子子彦随驾,一众朝臣的心里,不由暗暗打起鼓来。

    沧溟城外,一处供来往客人暂时歇脚的茶棚里,十余名头戴斗笠、刀客装扮的银刀死士正围坐成两桌,神色冷肃的喝着已然凉透的茶水。

    这一群刀客,天亮便坐到了这里,占着茶棚里仅有的两张大桌子,一杯茶已经喝了一上午,还没喝完。老板不敢赶客,只能殷勤的询问是否需要添茶,可往往话没说出口,便被齐刷刷一片刀子般凌厉的眼神给逼了回去。

    临近正午时,一声清戾的鸣啸划过半空,老板抬头望去,只见一只灰色苍鹰盘旋而下,落在另一桌一个少年刀客的右臂上。

    那苍鹰扑到少年怀里,撒娇似的,用脑袋亲昵的蹭着少年的胸膛。少年则爱抚的摸了摸苍鹰的双翅,便取下苍鹰腿上绑的竹管,展开里面的纸条细看起来。

    片刻,少年轻台斗笠,露出双凛冽的黑眸,向桌子对面的中年刀客道:“王上已至南山寺。”

    中年刀客目光略过纸上内容,陡然变色:“按规矩,祭典开始时,只有王上一人可入大殿焚香祷告,百官只能在殿外祷祝,戍卫营和暗血阁的人也不得入殿。若真如此人所说,有人潜伏殿中、欲行谋逆之事,王上危矣。”

    少年刀客微微皱眉,当机立断道:“我先带十人进城,你继续留在此地候命。若王上真有危险,我会请示王令,放出信号准你们入城。”

    中年刀客肃然道:“属下遵命!此行危险,将军务必当心。”

    刹那间,十余名刀客齐齐搁下茶碗、翻身上马,以惊雷之势自道上呼啸而过,只留下一道半丈高的烟尘。

本站推荐:重生之老子是皇帝医妃惊世采红回到宋朝当暴君回到明朝当王爷嫡长孙四季锦史上最强帝后清穿之四爷宠妃毒妃在上,邪王在下

落花辞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新谷粒只为原作者若兰之华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若兰之华并收藏落花辞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