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谷粒 > 庶香门第 > 097 局势

097 局势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龙王殿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

新谷粒 www.xinguli.net,最快更新庶香门第最新章节!

    析秋在吃了张夫人的解药后,两日后便“好了”起来……

    佟敏之笑盈盈的看着她,脸颊两边的酒窝灵动可爱,他坐在析秋的床前,睁着大眼将他一路的见闻细细说了一遍,又拉着她道:“姐姐,江南真的很美……

    天共水,水远与天连。天净水平寒月漾,水光月色两相兼……”说完,他晃着脑袋,满脸陶醉的样子。

    析秋掩袖微微笑了起来,佟敏之忽又耷拉着脑袋:“要是姐姐能和我一起去就好!”说完他又怕析秋真的失落,就眨着眼睛笑道:“等我长大了,我陪姐姐去,我们一定要走遍江南,看遍处处风光。”

    “好。”析秋点着头:“那你快快长大,姐姐等着你!”常说读完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佟敏之相比以前,谈吐举止要沉稳许多。

    春雁在一边听着,就是满眼的羡慕,笑着道:“七少爷,奴婢听您这么说着,都生出神往……江南真的那么好?”难道大老爷迟迟不回京,就是留恋江南精致?

    “当然!”佟敏之点着头道:“我和姨娘站在船头,清风徐徐……脚下是碧波荡漾的湖水,鱼儿在水里欢快的游动,两岸是山峦重叠,树翠鸟鸣,有调皮的猴子倒挂在树枝上,朝货船上扔小小的石子,被人一喝立即吓的四散逃开,可转眼功夫又跑了回来,吱吱乱叫仿佛……仿佛就像和你在理论一样挤眉弄眼的,那样的风景情趣不知多有意思。”

    “猴子也会理论?!”春雁也笑了起来:“真有意思。”然后又眼巴巴的看着佟敏之,让他再讲些有趣的事。

    析秋静静听着,目光慢慢变的悠远……

    等佟敏之说完,春雁给他重新沏了茶,夏姨娘进了门,析秋觉察到夏姨娘的变化,她脸上不再有懦弱胆怯,多了坚韧豁达,自信乐观……她的变化析秋很心疼也很高兴,心疼的是她知道以夏姨娘这样的人,是爱情至上的若是没有爱情,那婚姻便成了空壳,如今为了她们她在妥协,委屈自己去向大老爷低头,去经营一段对于她来说是已经是毫无感情的婚姻。

    “看着姨娘做什么?”夏姨娘慢慢吹着手里的燕窝,抬眼去看析秋,满脸的笑:“可是姨娘脸上有脏东西。”

    这样真的很好,自她来佟府他们三人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自在的待在一起聊天说话,她笑着摇头:“没有,只是觉得姨娘更加的美了。”夏姨娘双颊一红,啐道:“竟是拿姨娘打趣了。”

    春雁笑着要去接姨娘手里的碗,夏姨娘摆摆手示意她亲自喂析秋,佟敏之也从杌子上跳起来,笑着道:“姨娘也太偏心了,我肚子也饿了!”夏姨娘呵呵的笑起来,满眼里的幸福洋溢:“特意给你留了,在外面呢……快去吃。”

    佟敏之不过是说说罢了,笑着夏姨娘一说真给他留了,他反而露出不好意思的样子,嘴一翘道:“我去找三哥哥。”说着笑眯眯的要出门,夏姨娘却是喊着他道:“你父亲早上没有吃早饭,稍后你去厨房把我炖的那晚清粥端去给他。”佟敏之懂事的点点头,掀了帘子就走了出去。

    夏姨娘端了碗过去,析秋却接了碗:“我没事了,自己吃就好!”夏姨娘却执意要喂她:“姨娘喂你吧!”很坚决的样子。

    析秋点头,含了一口燕窝她问道:“大老爷出门了?”大老爷早上出的门,虽然什么都没有说,析秋却知道他定是在查杀手的事,大老爷为官多年断案追踪经验丰富,她相信只要姨太太做了,就必然会留下痕迹……

    佟家当年虽有钱可是却没有势,大老爷中了举人后张大老爷一眼就看中了他,大老爷上门提亲时,张老夫人极力反对,可是张老爷却执意要将大太太嫁给大老爷,事实证明张老爷的眼光很独到,大太太跟着大老爷虽不曾得富贵诰命,可这些年她过的却非常顺坦,在佟府里更是只手遮天,张老爷了解自己的女儿,好争,好强……所以才挑了脾气隐忍沉稳的大老爷,事实证明他并没有挑错人。

    可是,大老爷有底线,那底线便是多情之下的薄情,他是意志坚定的男人,所以与他而言,爱,便是狠狠爱可以付出一切,厌弃时,便是头也不回大步离开,绝不心软!

    对于大太太,想必大老爷此刻的心情,是后者,至于大太太,这两天并不消停,若不是有大老爷压着,大太太只怕会把她们母子三人撕了吃了。

    待析秋和夏姨娘说了话,拉着夏姨娘两人躺在一起睡了午觉,大老爷终于脸色阴沉的从外面回府了,析秋知道,这件事是该有个结果定论了。

    她不期望也不希望,大老爷把大太太休了,家常伦理夫妻纲常,便是有理大老爷也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更何况大太太还育有长子,便是什么都不顾,佟慎之的脸面却是不能不管。

    果然,大老爷径直去了智荟苑,遣退了一干婆子丫鬟,关了门和大太太在里面说话。

    佟析砚靠在佟慎之胸前低声哭着,佟慎之面无表情的看着智荟苑紧闭的大门,两人静静站着,房间里时而拔高的语调,便清晰的落在他们的耳中。

    满府里死寂一片,所有人都待在自己的位置上,连呼吸都不由自主的压低了半分。

    “是,失了侯府的婚事,我的确恼恨六丫头,当她提出要去庙里时,我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可是也仅此而已,老爷查出这些什么帮派之间的来往,即便是飞露做的,那也是六丫头勾引了天青她心里记恨着,这和妾身有什么关系,老爷休要血口喷人!”钱是姨太太飞露出的,人也是她找的,她全程都不曾参与其中,她便咬死不松口,谅他也没话说!

    大老爷指了指炕桌上,江南漕帮里进出账目,冷笑道:“血口喷人?莫说六丫头和天青的事是真假难查,便是真的姨太太记恨了析秋,若非有你同意和相助,她怎么会有胆子动我佟府的女儿?没有你的故纵她怎么敢下这样的狠手?不但请了杀手,还在刀上淬毒,真是好歹毒的手段!”

    大太太气的面红耳赤,只觉得太阳穴里乱哄哄的响成一片,她扶着桌子站稳,指着大老爷道:“老爷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飞露即便住在府里,可也不可能事事都来禀报我,我看是老爷如今和夏佩蓉如胶似漆,是看我这正妻生了厌烦,才故意事事针对我,那好,便是如此老爷就休了我吧,妾身立刻收拾了东西回应天,也好给老爷挪地方!”

    这是威胁,大老爷冷冷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大太太横眉冷对跋扈嚣张的样子,想到他们这些年一路走来时的点点滴滴,柳儿的死,翠屏的死,芳芝流产……还有那山东洪府的亲事,直至今日他才知道,那洪公子不但残疾,还是……他暗自庆幸当初三丫头没有嫁过去,更庆幸对方猝死让六丫头脱了险境,若不然他佟正安成了什么了,想到此他便指着大太太道:“你还有脸威胁我?你若想回去我立刻让人送你回去,到了应天也让你兄嫂听听你的事,你拿府里的女儿,去给徐家做人情,你还好意思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嫡妻,你可还记得你是她们的嫡母?!那洪府什么人家,你竟是听了姨太太的话想把析秋嫁给那样的人,你还说你不知情姨太太请了杀手?!”他当初怎么就相信了她的话,洪公子不过是顽劣了,便是退疾也不是全是康复的可能……

    “老爷现在来怪我?当初三丫头时你可是亲口同意的,为什么到六丫头这里,你却来指责我……当初侯府的婚事紧迫,我定了八丫头,六丫头的婚事便要早早去定,急急忙忙中哪里就有合适的人,老爷不当家哪里就知道这其中的苦。”她避开回应天的事,将话题转开,说着捏着帕子嘤嘤哭了起来。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大老爷脸色更加的阴沉:“侯府的亲事,你还有脸来和我诉苦,去埋怨析秋?!太夫人定了析秋,她又是长,你就顺了太夫人不也罢了,我们要的是有人能保护鑫哥儿,能维系两府的姻亲,嫁谁过去只要侯府高兴,我们又有何妨,你呢……竟是不知天高地厚和太夫人玩起了手段,逼着太夫人去娶析玉,她才多大你让侯爷去等一个小丫头及笄,你的脑子里都是在想什么?”

    大太太也心生了后悔,以为侯府比不得当年,可是终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太低估了侯府的实力,可是纵然心里再悔,她也断不会去承认:“这件事我没怪你,你到是责怪我?!我问你华儿生病时你在哪里,华儿病逝时你又在哪里,那些日子我心力憔悴,日日奔波两府中,连做梦都梦到华儿活蹦乱跳的来和我说话,她去世了你只来一封信,连面都未露,你这样的父亲真寒了她的心。”她说着一顿,变的有些咬牙切齿:“我告诉你定八丫头是华儿的意思,你可知道为什么华儿一定要八丫头嫁过去……因为,在她去世前,你的好姑爷便对六丫头已经暗生情愫,华儿连死心里都憋着一口气死不瞑目!”

    大老爷根本不信,她站起来满脸失望的看着大太太:“侯府的事未成,六丫头的婚事成了如今的局面,这些错你不反省,却只知道指责六丫头的不是,如此你就伙同了姨太太处之而后快?!张飞凤我对你很失望。”大老爷摇着头,叹气的摆手道:“你吃准了我即便什么都不顾,也会顾着慎之不会拿你怎么样是不是……是,我确实不能拿你怎么样。”

    大太太听着一喜,眼底露出一丝得意来,可还没她得意玩,大老爷又开了口,声音淡淡已经毫无情绪:“从今天开始你就待在这个院子里,没有我的命令哪里也不许去,至于姨太太,我已经通知了徐大人,这样歹毒之妇我佟府容不下她。”

    大太太一愣,若是大老爷发脾气,她不害怕因为她知道大老爷对你生怒,是因为他对你还留着情分,正如以往他们之间的每一次吵架,可如果大老爷平静异常,那便代表着,他连争辩吵架都懒得为之,就如当初王姨娘那样,半句话不愿多说,就把人送去庄子里,自此以后再没问过一句。

    大太太心生怯意,后退了一步,大老爷不再看她,负手往外走,边走边道:“稍后我会让来总管取内院的牌子,家里的事你不用再管,就安心在这里待着吧。”

    夺权禁足!

    大太太脸色巨变,这些年佟府被她攥在手心里,她呼风便会落雨,打个喷嚏满府里也要胆战心惊几天,她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她不能把大权交出去,绝不对不能:“老爷,老爷你不能这么做,这个家是妾身一手操持起来的,我不会轻易把权利交出去的。”她说着就紧紧攥着腰间荷包里的钥匙,连连后退!

    大老爷走到门口的,脚步猝然停了下来,目光黯淡的看着她:“你若不交也行,今晚让人收拾了箱笼,你不是想回应天吗……我送你回去!”

    “你……佟正安。”大太太一听这话,再看大老爷的脸色,就知道他说的不是吓唬她的话,她心惊的看着大老爷,一下子扑过去拽着大老爷的袖子,眼泪落了下来:“佟正安,你竟然为了这点小事,竟真的要休了我?你的良心何在?!”

    大老爷头也不回,一挥手厌恶的将大太太推出去,甩了袖子决绝的出了门!

    大太太被推的连连后退,跌坐在临窗的大炕上,满眼里的不敢置信!

    当院子门打开,大老爷便看着佟慎之兄妹站在门口,佟析砚哭的如泪人一般,一见门打开便扑道大老爷脚边跪了下来:“父亲,父亲……求求您不要生母亲的气,这些年她含辛茹苦,即便她真的做错了什么,您看在她这么多年的功劳,让它功过相抵可好?!虽这么说对不起六妹妹,她受了伤害,可是她如今也转危为安,我们今后加倍的对六妹妹好,不……百倍的对她好,将她所受的苦都补偿给她,只求您不要再生的母亲的气!”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哽咽着道:“若是父亲实在生了怒,那女儿愿为母亲代罪,您让女儿也去普济寺,即便让女儿落发为尼,下半生青灯古佛女儿也绝无怨言。”

    大老爷静静站着,目光深邃沉冷,他不说话目光渐渐从佟析砚的脸上,移到佟慎之的身上,父子对视……

    过了许久,佟慎之缓缓抬起脚,走到大老爷面前低头将佟析砚扶起来,平静的对佟析砚道:“错便是错,世间无功过相抵一说!”

    大老爷目光微微一动,看着佟慎之的眼中满是欣慰!

    只是他话方落,原本静谧的内室中,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佟析砚听着一怔,推开佟慎之的手就跑了进去,随即就传来她惊呼声:“娘,娘……”紧接她又呼道:“父亲,哥哥……母亲晕倒了。”

    佟慎之朝大老爷点点头,便错身上了台阶进了内室,大老爷回头深看了一眼内室,便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大太太的头砸在窗台上,当场便晕了过去,等大夫来时大太太已经不能说话了。

    顺理成章的大老爷让来总管从智荟苑拿了钥匙,大老爷便让来总管发了话:“大太太房里,除了原有服侍的人,平日里闲杂人等不要随意走动。”又道:“从今日开始,府里的事交由四小姐和六小姐打理,各处若有事回禀,领牌子的去西跨院找六小姐即可。”

    一石激起千层浪。

    满府里表面上看着平静如初,可是暗地里犹如炸开了锅一般,她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大老爷会收了大太太的权,交由六小姐和四小姐打理,说是两个人可是谁不知道,四小姐婚期在即,绣衣嫁衣手忙脚乱,又是陪嫁田庄里的事,大太太又病着她要侍疾,哪里有心思去管府里的庶务,真正的大权还不是落在六小姐手里。

    谁也没有料到,昔日和夏姨娘被关在东跨院,一日三餐不继的小小庶女,竟有一日站在佟府的众人之上,当家做主握着他们的生死。

    平日曾帮过析秋母子的,个个兴奋活跃蠢蠢欲动,那些曾明着暗着踩过的,个个心里惶恐难安,四处找人托关系,也有人夜半三更溜进智荟苑中,去找房妈妈商议接下来的对策,一时间和析秋走的最近的来妈妈,以及关在房里的房妈妈,竟成了比析秋还要热的香饽饽。

    知秋院里,析秋满脸惶恐不安的看着大老爷,红着眼睛道:“父亲,女儿何德何能,哪里能管理庶务,女儿请父亲收回成命!”大老爷满意的看着她,笑着道:“你不用惶恐不安,谁也不是天生便会的,况且你聪明沉稳,学一些日子便就能上手,平日处理事务若有不懂之处,便去问来妈妈,我把她调到你身边来听你差遣,你说说看,你还要哪些人,父亲一并给你调过来……”

    析秋始终垂着头,一副难受重托的样子,大老爷看着她这样,就叹了口气道:“这样,我让你姨娘这几日都住在你这里帮衬着你,等你熟练之后,再让她回去可好?!”

    夏姨娘站在大老爷身后,满眼里露出笑意来。

    析秋眼神微微闪动,她知道大老爷这么说了,若是她再推辞便就有拿乔的嫌,不过对于庶务她心里虽有些谱,可终归没有实际操作过,她握了握拳头抬起头道:“父亲说,若是女儿想要什么人,便帮女儿调遣过来?”

    大老爷满脸笑意的点点头:“你说说看。”析秋就眼眸晶亮的道:“来妈妈自是要来的,她在内院待了十几年,现如今又在外院采买,里外的事她都清楚,还有钱妈妈,她是家生子又曾服侍过老太太,又常在在母亲身边走动,府里的人事她再清楚不过,女儿想请了她来。”

    大老爷微微点头,笑着道:“都依你。”析秋就微微松了口气,露出丝沉重的笑容来。

    佟府里的人虽简单,可是事情却不好处理,府里大太太管理了二十多年,里里外外都是她的人,如今她去管,不说这些人会不会暗中使绊子,便是她们任意一人不听她差遣,或者做事故意拖延生出事端来,也够她头疼的。

    不过,只要是人就便有弱点,这些婆子跟着大太太,不过是想领个好差事,得些好处,她们不待见她是因为他们觉得她是女儿,即便如今得了势,过个一两年还不是要一顶花轿嫁了人去,这府里早晚还是在大太太手里。

    他们若是和她示好,待有一日大太太重新掌权,她们这些人不就成了杀鸡儆猴的鸡,只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她当下要做的不是尽快握权,而是……要让她们知道,大太太很有可能,再也无法管理府中的事!

    如此一来,摇摆不定的没了选择,忠心与她的只会更加忠心,而一心等着大太太东山再起的,也没了希望……

    析秋辞了大老爷,回房换了一件石蓝色半旧的对襟水袖素面褙子,头上别了一朵浅粉的绒花,一只点翠的碧玉兰花簪子,通身装扮清透素净,她自梳妆台前站起来,春雁看着眼前一亮,红着眼睛道:“好久没有看到这样的小姐了。”满脸上是浅浅的笑意,连眼眸都是明亮若湖水一般……

    春柳也忙点着头,叹道:“真希望大老爷一直留在京中。”大老爷三年外放未满,在府里也不过待些日子还是要回永州,而且,这次回去只怕连夏姨娘也要去了,她想着满心里的高兴,就不由少了一分。

    析秋看着他们两个,笑着道:“路都是自己走的,大老爷和姨娘为我铺了路,我又岂能处处都依赖他们!”说完,她便往外走,春柳纳闷就去问道:“小姐这是要去哪里?钱妈妈早上可就来问过一次,小姐何时安排时间见一见府里各处的管事婆子。”

    析秋依旧脚步不停往外走,边走边道:“现在是卯初,自是要去母亲房里请安,至于那些婆子……不着急,最近府里的事也不多,再等一等吧。”春柳和春雁一愣,满脸疑惑的跟着析秋往外走,析秋回头对春柳道:“你留着吧,司榴,司杏走了院子里人手一直不够,你里里外外的跑着,今天就放你一上午的假。”说着又看着春雁:“等明日再轮到你!”

    春柳听着,就用帕子捂住嘴角咯咯笑了起来:“看小姐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抱怨了呢,您也是日日累着都没喊休息,我哪里就有资格休息了……不过您让我留下我倒是真想到一桩事没做,不如就让春雁陪着您去,我还要去洗衣房瞧瞧!”

    析秋微微笑着,就点头道:“你去吧!”说着,就带着春雁去了智荟苑。

    智荟苑大门紧闭里,春雁喊了几声的门,代荷才跑过来开门,见是析秋便是一愣:“六小姐,您怎么来了?”析秋朝她微微一笑,道:“我来给母亲请安。”

    代荷露出错愕的表情来,开了门笑着道:“四小姐刚刚服侍着吃了早饭,这会儿正在按摩呢。”可是时至今日她已不敢将析秋挡在门口,可是想到房妈妈和大太太,她立在门口的身子,就露出微微的迟疑。

    析秋眉头微皱:“我进去看看母亲。”脸上闪过一丝怒意。

    代荷瞧着心里一惊,下意识的就退了一步,析秋没有再多说什么,抬脚就进了门,院子的两个粗使婆子见到析秋,便是想拦也不敢拦,析秋从容的上了台阶进了正厅里,才一进门一股浓郁的药味便充斥了鼻腔,她拧了拧了眉头,亲自打了帘子进了房里,大太太躺在床上,脸色蜡黄,头发上的发髻松散着凌乱的披在枕头上,她闭着眼睛躺着,佟析砚正坐在她的腿边给她按摩,房妈妈则坐在脚踏上,给大太太捏着手。

    见到析秋来了,佟析砚笑了起来,道:“六妹妹来了,快坐!”房妈妈也回头朝析秋看过来,眉眼间却没有佟析砚的笑意,眼底里满是愤怒之色。

    析秋暗暗挑了挑眉,朝佟析砚走去:“四姐姐,母亲可好一些了?”佟析砚站起来拉着析秋的手,看了眼熟睡的大太太道:“自前日里晕倒,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开口说话,也不怎么吃饭,我正担心着呢……你来的正好,你帮我去求求父亲吧,让他再请了为你看病的张夫人来,兴许她有法子呢。”

    那张夫人可不是大老爷请的,再说,是不是张夫人她还真不敢确定。

    析秋笑着点头道:“你先不要着急,大夫是怎么说的?”佟析砚看了眼房妈妈,回道:“说是肝气郁阻,心火淬盛,湿痰生热……加上上次恶鬼缠身的事母亲身体一直虚弱,如今再一病就……”析秋听着就挑了挑眉头,回道:“你也不用担心,这样的病也是常见的,只要要细心调养想是问题不大。”

    佟析砚就点头道:“太医也这么说,说要细心调养,饮食清淡切不可大补,不可再受刺激情绪不可有大的波动……三五个月后方可痊愈。”析秋就欣慰的点点头:“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她笑着走到大太太面前,低头去看大太太,轻声喊道:“母亲!”大太太没有反应,只是房妈妈忽然站了起来,挡在析秋面前,皮笑肉不笑的道:“六小姐,太太刚刚睡着,这会儿怕是不能听您说话。”她挑着眉头看着析秋,戒备的意思毫不掩饰。

    析秋脸色一变,尴尬的道:“我……我只是想和母亲说说话,有人在旁边和她聊聊天,她便是睡梦里也知道有人在旁边不是。”析秋的样子,落在佟析砚眼中,随即又生出一股内疚来,大太太是她的母亲,她自是想保护,六妹妹是她最好的姐妹更是朋友,她也不想伤害,如果可以她很想回到从前,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时光,可是她心里清楚的知道,自从六妹妹去了庙里,夏姨娘离府奔赴永州,这个家就再也回不去了。

    “房妈妈!”佟析砚拧了拧眉头:“劳烦您帮六妹妹沏杯茶。”房妈妈满脸的不情愿,眯着眼睛看了眼析秋,回道:“那四小姐,六小姐稍坐,奴婢去去就来!”说完慢慢的出了门,佟析砚又回头看着析秋道:“六妹妹不要在意,房妈妈她现在是草木皆兵,便是我,她也怕我说什么刺激的话。”

    析秋点点头,表示理解:“母亲这样我心里也难过,父亲那里我也劝过,只是……”她说着也是满脸的为难,佟析砚也明白,如今夏姨娘和大太太虽然没有锣对锣鼓对鼓的撕破脸,可府里的下人早就在沉默中分成了两边,析秋若是帮着大太太去说话,在夏姨娘那边为难也是正常的。

    她叹了口气,红了眼睛道:“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成了这样!”析秋满脸的烦愁抬手揽着她,两人相对无语。

    就在这时,门外春雁掀了帘子探头进来,看着佟析砚道:“四小姐,奴婢刚刚瞧见来妈妈,好像是有事寻您,又进不来!”佟析砚就挑着眉头:“来妈妈?她找我什么事!”

    春雁摇了摇头,表示并不确定,佟析砚就回头为难的看了眼大太太道:“你去和她说稍后再来。”析秋就拉着她的手道:“如今外院的事都在来妈妈手里,父亲又把府里的事交给你我,许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你就去看看,母亲这里有我呢……再说房妈妈也快回来了。”

    佟析砚想了想,就点头道:“那我去瞧瞧。”析秋点点头,佟析砚就掀了帘子出了门。

    析秋看着她出门,转身目光就落在大太太的脸上,她依旧紧紧闭着眼睛,但是垂着眼睛睫毛却是微微跳动,佟析砚说大太太这两天神智时清醒时迷糊,她走到床边坐在床头的杌子上,随即目光就落在大太太垂在被子外的手上,她的手……刚刚迅速跳动了两次。

    她又仔细盯着,果然食指和中指又跳动了两次,像是不受控制的,以毫无规律的状态,跳动着,只是幅度很小频率也不高,若不细心观察确实难以察觉。

    这样的迹象……

    析秋眉头微挑,抬手就握住大太太的手,放在手心里慢慢的揉搓着,她边帮大太太按摩边道:“母亲,我知道您心里有气,可是女儿也没有办法……庙里的事女儿并没有怪您,可是父亲那边女儿也无权做主,如今这样的局面女儿真是无能为力!”她说着一顿,又凑近了大太太道:“其实,女儿心里也曾怪过您,大姐姐当初引三皇子去侯府的花园的事,您是知道的是不是,可是您却没有阻止,那一天若非女儿急中生智,怕是这会儿已经在皇子府的某个没有名的院子里了……”她说着就缓缓凑近大太太……

    房妈妈急急忙忙端了茶进来,远远的就在房外听到里面传来粗哑的断喝声,她心中一急立刻冲进了房里,就看到大太太将身后垫着的迎枕砸在了地上,正用手指着六小姐怒吼不断,六小姐正远远的站在柜子边,满脸的不安惶恐,见到她进来,她便道:“妈妈,母亲这是怎么了,怎么看着像是……像是……”像是失心疯一样。

    房妈妈脸色一沉,就把茶盅放在桌子上,跑到大太太面前,大太太瞪着眼睛死死的看着析秋,胸口呼呼喘着气,嘴角飞快的抽了抽张了嘴巴,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却半天没说出来一个字。

    房妈妈面色大变,回头满脸阴鹫的盯着析秋道:“六小姐,你对大太太做了什么?!”析秋一惊摇着头道:“我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站在这里陪母亲说说话而已。”房妈妈根本不相信,她抱着大太太顺着气:“你什么都没有做,太太怎么可能突然情绪激动起来?”

    “四姐姐才刚刚出门,我能做什么?妈妈这话说的我却是不明白!”她说完,就看着大太太喊了声:“母亲!”岂料她喊话一出,大太太就在房妈妈怀里剧烈的痉挛起来,析秋不敢去看又抬头去问房妈妈:“妈妈瞧,我刚刚也只是这样喊了一声而已。”她说着小心翼翼道:“妈妈可要我帮着去请大夫。”

    房妈妈心里不信,可是大太太的表现又说明了问题,难道是大太太因为恨六小姐,所以一醒来看到她就情绪激动起来?

    “六小姐,即是这样奴婢斗胆还请六小姐先回去吧。”她看着大太太抖着的手,又道:“还烦请六小姐把四小姐请来!”析秋就惶恐的点点头,掀了帘子站在门口,却没有立刻去喊佟析砚,门外守着的代荷见到析秋出来,就纳闷道:“六小姐,大太太在里面怎么了?”没有传唤,便是她们房妈妈也不让进去。

    析秋皱了皱眉头,回道:“好像是母亲犯病了,也不知怎么突然抖了起来,将枕头扔在地上,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说着低头嘤嘤哭了起来,很悲伤的样子。

    析秋话落,隔着帘子的房间里,又传来大太太狮子一般的吼叫声。

    代荷听着就是心里一惊,这两日房妈妈看的紧,大太太的病情是半分未露出来,以至于大太太到底病到什么程度,连她都不知道,现在听析秋这么一说,顿时吓的就是六神无主,脸色也骤然白了起来。

    她不安的看了一眼门帘子,析秋就擦了眼角往外走,正巧碰到佟析砚,她一见析秋的眼角红红的,就惊讶道:“这是怎么了?”又紧张的看着房里:“可是母亲……”析秋摇摇头,又点点头:“母亲刚刚醒来,看到我就生了怒,这会儿正发脾气呢。”

    佟析砚松了口气,露出歉意道:“母亲心里的坎过不去,也不单是怪你一人,便是连我也要小心翼翼的。”析秋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免得母亲看到我又生了怒,影响了身体。”

    佟析砚点点头,目送析秋离开,就转身回了房里。

    析秋带着春雁出了院子,代荷跟着她身后小心翼翼的关了院子门,春雁上来扶着析秋道:“小姐,大太太刚刚是怎么了?奴婢听着声音……像是……”析秋就摇头道:“你知道便好了,不要乱说。”大太太的病,即便是传出去也不该由她的人来说,代荷是大太太身边的人,她来说可信度会更高些。

    析秋说话转身往回走,随即一愣,就见佟析玉远远的站在花园边,表情漠然眼神呆滞的看着她,析秋眉梢微挑远远的对佟析玉点点头,佟析玉却是提着裙子,头也不回飞快的转身跑进了花园里。

    春雁满脸错愕:“八小姐这是怎么了?”佟析玉一向如此,她听说昨晚梅姨娘去大老爷的书房,却被大老爷的常随拦在了外面,现在她们母女没有了大太太作为靠山,心里必定是惶恐难安!

    当天,胡大夫又被请进了智荟苑,如何诊断结果如何,她便是不听也料想的得到,肝气郁阻,心火淬盛,湿痰生热本就是类中风的征兆,这样的症状并不明显,也不严重,但却要好好调养,不能再受刺激,若不然便会直接变成中风。

    她不知道大太太有没有变成中风,但想必这段时间她是无法下床走动……大太太生病的事果然就风吹草长一般,在内院里传开来……

    析秋当晚喊了来妈妈和钱妈妈到房里去,三个人点着灯说了一夜的话,第二天析秋去房妈妈那里领了这两年的账目,熬着两夜看完了,又在这几月上细细做了标注。

    一早上,胡大夫来给大太太复诊,又来看了析秋的病情,摇着头满脸疑惑的走了,下午,徐大人到了京城,不曾提前打招呼直接进了佟府,大老爷得到消息急忙赶到二门去迎,徐大人长的瘦瘦黑黑的,人显得很精明,嘴唇很薄显得有些刻薄的样子。

    他也不绕弯子,看到大老爷便问道:“连襟,贱内在贵府可是做了什么不当的事?”他一直催姨太太回山东,可是过了大半年她固执的留在京城就是不肯回去,他也担心可是一直无从分身,直到佟大老爷一份信去,他便是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事。

    佟大老爷脸色也不好看,对徐大人叉了叉手:“你一路奔波,先去我书房吧。”此处也不是说话之所,徐大人便点点头,随着大老爷两人去了书房!

    析秋不知道佟大老爷和徐大人说了什么,只听说当天下午徐大人便脸色阴冷的去了智荟苑的厢房,关了门和姨太太说话,姨太太疯了一样,将厢房里的东西悉数砸了个干净,她身边一直跟着的丫头,更是被砸的头破血流。

    徐大人大怒,竟是招呼也不打,就让人绑了姨太太,直接扔到马车上,驾车出了城,直到一个月后析秋才知道,徐大人是押着姨太太直接去了应天,将姨太太丢在了应天的张府,这是后话。

    春雁和春柳是喜上眉梢,两人各提了食盒从厨房回来,笑眯眯的道:“小姐,今天大老爷让大少爷陪着去同僚家中做客,我们不如把姨娘和七少爷请了来,一起吃顿饭吧,回来这半个月”

    析秋放了手里的账本,走过来看着两人摆了满桌的菜,笑着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竟是这样高兴?”春柳笑着道:“寻常的日子,只是奴婢在庙里住的久了,许久不曾吃到好的,今日就想讨了小姐如今的好处,吃些好东西!”现在厨房哪些个婆子,一听是六小姐要吃的,哪一个不是削尖了脑袋抢着做。

    春雁和春柳请了夏姨娘和七少爷来知秋院吃饭,可是饭菜刚刚摆上桌面,府门外突然丧钟大作,云板扣响……所有人面色一惊,还没等析秋数清云板敲了几次,钱妈妈就匆匆从外面跑了进来,惊呼道:“圣上驾崩了!”

本站推荐:农家小福女我老婆是冰山女总裁豪婿撒野怪医圣手叶皓轩神级龙卫表小姐婚婚欲睡:顾少,轻一点朝仙道强行染指

庶香门第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新谷粒只为原作者莫风流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莫风流并收藏庶香门第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