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谷粒 > 冷宫欢 > 338.第338章 一个像“他”的孩子

338.第338章 一个像“他”的孩子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龙王殿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

新谷粒 www.xinguli.net,最快更新冷宫欢最新章节!

    一想到这里,我却也忍不住冷笑了起来。

    难为她居然考虑到这一点上,可惜我倒真不希望自己的这样早生下来。

    亦宸这个人沉稳内敛,就算没有生在皇家也是人中龙凤,照样可以有一番作为,他这样的人本该享受上天的垂怜和世间的万般荣华,如今却深陷权力之争中不可自拔,我不反对他为了自己的目标而奋斗,只是疼惜他的辛苦与隐忍,这一路走来,他受的伤与挫折我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若我的孩子生下来,我就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过一生,不要受这些牵连而劳累一生。

    我对高大夫轻声说道:“高大夫,这件事兹事体大,你暂时不要告诉别人。”

    他急忙点头答应。

    我看着虚掩的门外透进来的一片灿烂的阳光,除了身上阵阵隐痛之外,心里也觉得很累。

    夏葛衣,烧艾之法保胎催产,这其中的危险你自知,孩子先天不足生产下来,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你作为母亲,难道不会心痛?

    我现在身怀六甲,肚子里孩子的异动每天都有,即使隔着一层血肉,也能感觉到他固执求生的渴望,对那个可怜的孩子,也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悲哀。

    将大夫和稳婆派过去,算是我对那个无辜小生命的怜悯,若他真有什么不测,也许——并不是不幸。

    从那天之后,我便尽量让自己安心下来保胎,但自己的情况自己是最清楚不过的,我之前受了太多的伤,肚子里的异动一天比一天的厉害,有的时候即使大夫来替我施针也无法压抑那种剧痛。

    虽然他们一直在安慰我,但言语间,我也感觉到那些人在惧怕,只怕这个孩子会难养。

    在这期间,夏葛衣的那边也并不安稳,时常一点小动静都要闹到大半夜,让人心力憔悴。

    不过,即使在这个时候,夏葛衣那边送给我的安胎保胎的东西还是没有少过,虽然我不吃,但每一样都让高大夫和珍儿查了一遍,发现那些东西竟然真的都是对胎儿有益的,并没有如珍儿之前猜测的,一定会在其中下毒。

    我靠在床头看着那些东西,只淡淡的挥了挥手:“扔了吧。别去管他。”

    “是。”

    等珍儿扔了那些东西回来,我又问她道:“珍儿,年夜那天,那些袭击别苑的沐家的人,现在都怎么样了?”

    “夫人你刚被那群匈奴人抓走,太子立刻赶回来,他让人将那些人都抓起来,原本是要杀掉的,但你回来之后身体一直很差,这件事就耽搁了下来,只说最近别苑里最好别沾血腥气,也算是为你和孩子祈福。那些人死了大概十几个,还有一些都关在地牢里了。”

    “有人去审问他们吗?”

    “原本是要审的,连同这次抓回来的匈奴人都要审,只是现在前方军情紧急,这批人就一直关着。”

    “军情紧急?”

    我心中一动,这些日子我没有过问过外面的事,他们也都很有默契的不提起,但——那天有人来报过紧急军情之后,亦宸就一直十分忙碌,难道真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珍儿也悔一时失言,但被我抓着一个劲的问,她也终于说道:“夫人,这些都是他们不让我告诉你的,太子妃那边也不敢告诉她,匈奴人突然对洛阳用兵了,太子妃的哥哥在据城死守,情况不妙。”

    夏葛衣的哥哥?对,我想起以前听说过,他曾是楚怀玉手下的大将,领兵布阵颇有一套,夏家获罪后他们都被抓了起来,这次亦宸离开洛阳,带走的人里自然也有他。

    亦宸在年夜的时候单骑南下来看我,后来在返回洛阳的途中遇见了南下追随他的夏葛衣,想必夏葛衣在来之前,也与她哥哥有过安排,只是没想到亦宸会因为我的事而一直耽搁在云州,呼延郎他们肯定是得到了这个消息,所以对洛阳用兵了。

    呼延郎,他终究还是动手了,呼延阚曾说过,我哥不打这场仗,是为了我,而呼延郎打这场仗,同样是为了我,看起来他并没有完全死心,更何况现在亦宸人在云州,洛阳城防护自然比过去弱许多,他这样打过来,只怕楚亦君那边也随时等着,坐收渔人之利。

    看起来情况,比之前我们预估的要更糟!

    我挥挥手,让珍儿下去,自己盖着被子,轻轻的蜷缩起来,微微的发抖。

    虽然一直不想承认,但我——终究拖累了他。

    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就一直在我的心底徘徊着,一颗心好像被油煎一样的难受,到了晚上,原本就不怎么安分的肚子开始阵痛起来,而且这一次痛与往常不同,里面动得特别厉害,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突破我的身子出来一般。

    珍儿他们发现了事情不对,立刻叫来了稳婆,他们一看我这情况,便紧张起来,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我也意识到,今晚是要生了。

    他们在屋子里点燃了一种焚香,尽量让我舒缓精神,但显然不管用,阵痛一阵比一阵厉害,等到了午夜的时候,那种疼痛好像有一只手在扯着我的心肺,大夫全都侯在外面,有两个经验丰富的稳婆守在床前,一边给我擦着满头的大汗,一边大声的在我耳边喊着:“吸气,夫人快吸气,顺着孩子的动作来,夫人——”

    “夫人,记着,趁着不痛的时候赶紧吸气,等痛的时候就用力。”

    我的脑子和眼前几乎一片空白,他们的声音在耳边回响着,我却怎么也反应不过来,好像真的有一把千斤重的利剑在身体里穿刺着我,拉着我的下体往下坠,好像要扯破肠肚,击碎肝脏,将我的身子都碾得粉碎一般,我长大着嘴大口大口的倒吸着冷气,那种剧痛却像是一条巨蟒在缠绕着我,怎么挥也挥之不去。

    似乎是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珍儿立刻走到门口:“快去请太子来,就说夫人难产!”

    一听到她的话,我下意识的一下子清醒过来,大声道:“珍儿不要!”

    见我突然这样的爆发,倒是把他们都吓住了,珍儿急忙扑过来,被我一把抓住她的手:“不要去叫他!”

    “可是,夫人你——”

    “他能为这样的事分心吗?!”我几乎声色俱厉,珍儿也立刻明白,带着泪点了点头,我这才松了口气,仰着脸喘了好一会儿,等到一阵剧痛慢慢的过去,然后对她说:“给我,拿点吃的。”

    “什么?”不仅是她,连旁边的稳婆惊呆了,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夫人,你要在——这个时候吃东西?”

    我咬着牙:“快,不然我没力气——!”

    不论如何,再是辛苦,我也一定要让这个孩子生下来,平安的生下来,那是我和亦宸之间的希望,我不能放弃!

    他们在惊愕之下,立刻手忙脚乱的拿了些茶点过来,我什么也不管,抓着就往嘴里塞,囫囵的吞了下去,可还没吃两口,下身的剧痛又袭来,我立刻咬紧了牙凭着自己的本能,顺着那疼痛和下坠的感觉用力,稳婆见我这样,也轻轻的伸手在我的小腹上慢慢的往下抚摸引导。

    “夫人,吸气——吸气,用力一点,夫人——”

    到了最后关头,我所有的惨呼都化作了下唇的鲜血四溅,眼前一片灰白,脸上的汗水粘腻着一头乱发,听着珍儿在旁边带着啜泣的声音,我抓在床框的手拼命的用力往下一拉,甚至听到了木头断裂的声音,下体被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硬生生的撑开了。

    “啊——!”

    “看见了!孩子的头出来了!”

    稳婆大声的喊着,一听到这话,我感觉到有了希望,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终于感到肚子猛的一松。

    在孩子离开我身体的一瞬间,好像意识也一下子抽离了。

    我什么都看不到,也什么都听不到,眼前一白,便昏厥了过去。

    一直陷入一种无边无际的黑暗当中不可自拔,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

    当我睁开眼的第一眼,就看见了亦宸。

    他站在床边,脸色和嘴唇都是苍白的,神色显得十分憔悴,即使被窗外透进来的阳光照着,依然感觉不到什么生气,他看到我睁开眼怔怔的看着他,倒是精神微微一振,俯下身来看着我:“鸢青,你醒了?”

    “……”

    “你想说什么?”

    “孩子,孩子呢?”

    我昏厥了这么久,自己的孩子一面都没见到,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在谁哪儿,我伸出绵软无力的手,他急忙抓住我的手:“鸢青——”

    “孩子呢?是儿子还是女儿,我想见见。”

    他沉默了一下,脸上的神色更加黯淡,我好像看见他的眼中有两种不同的力量在交织碰撞着,在挣扎一般,我立刻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亦宸,孩子呢?!”

    “……”

    他沉默着不说话,但这种沉默分明已经预示了一种不祥,我傻傻的睁大眼睛看着他,却觉得眼睛干涸得发疼,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只能固执的看他,等他给我一个答案,他沉默了很久,慢慢的躺到床上钻进被窝里,一双手将我抱进了他的怀里。

    身体紧贴着,能感觉到他滚烫的气息和不停起伏的胸膛,他眼中的神伤,我几乎已经明白了。

    “是不是——”

    “……”

    “你告诉我。”

    “……”沉默了这么久,他终于沙哑着嗓子说出了在我耳边轻声说道:“鸢青,我们还有机会。”

    这句话刚一出口,我的眼泪吧嗒一声便落了下来。

    其实,不是没有想过,自从怀孕之后,我一直这样南北奔波着,尤其在被呼延阚抓走之后的几天,几乎已经是人所能承受之极限,更何况腹中那种弱小的生命,而大夫他们每每给我诊治,眼中的忧虑之色也让人心悸。只是——我那样的期盼他,呵护他,甚至季汉阳用自己的鲜血来保护了我,却还是不能挽留住他。

    泪水汩汩而出,立刻沾湿了我的脸颊,亦宸紧紧的拥着我颤抖的身体,低着头一点一点的在我的脸上轻吻着。

    泪水被他吻去了,又流下来,好像始终没有一个尽头,我哭不出声音,只能将所有凄厉的哭号哽咽在喉咙里,抓着他的衣服,颤抖得好像一个刚刚从噩梦中惊醒的孩子,他始终没有放开过我,一双有力的手臂一直拥着我瘦弱的身体,一遍一遍的亲吻我,唤着我的名字。

    “亦宸,对不起——”我终于还是抬头看着他:“我想要保护这个孩子,我想让我们的孩子平平安安的出生,我尽力了……”

    他的眉头微微一蹙,然后轻摇了一下头:“不,鸢青,不是你的错。”

    他用力的将我的头按在他的怀中,抽泣间呼吸着他身上那熟悉的气息,却怎么也无法让我再安心,只要一想到我和他之间,那原本是幸福的见证,竟然没有了,竟然失去了,心就无法抑制的好像要撕裂一般的疼。

    不知在他的怀里哭了多久,哭到最后我好像是没有力气的昏睡了过去,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已经黑了下来,只有屋子里的一盏淡淡的烛火,而他还是在床上抱着我,连动作都没有改变一下,那双眼睛被烛光映照着,显出了一种暗淡的光芒。

    我轻轻瑟缩了一下,他立刻低头,紧张的:“鸢青——”

    “亦宸,我们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儿?”

    “男孩。”

    “像你,还是像我?”

    “……”

    我感觉他的身体好像微微颤抖了一下,用一种怪异的声音说道:“像我。”

    一个像他的男孩子,是我一直期盼的,我会好好的爱护他,不让他像亦宸的小时候那样,没有快乐,只有无尽的读书习字练武兵法,我要让他过正常的孩子的生活,不像他的父亲,连自己的爱情,都经历得那么痛苦。

    可是,这个孩子,却在那之前先走了。

    我和他幸福的见证,就这样消失了。

    我惨然一笑:“不知道今后,还能不能再有一个像你的孩子。”

    他又低头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道:“会的。下一个,一定会!”

    我只是在伤心,在难过,却完全没有意识到,他所说的“下一个”,是用别的深意。

    在屋子里修养了十几天,我每天都要裹着厚厚的棉布笔挺的坐着,让身体里的秽血流干净,幸好天气并不热,普通坐月子的女人必然是受不了这样的憋闷,唯有我比任何时候都更能静下心,一坐就是大半天,若珍儿不与我开口,我便不出声。

    其实,我是怕出这道门,我无数次的想要去问,我的孩子葬在哪里,可却问不出口。

    孩子,是娘对不起你,娘没有保护好你,也许——也许你的离开并不是不幸,出生在这样的乱世,出生在没有人伦的皇家,这并不是值得快乐的事。

    你应该去更好,更安静的地方……

    我安静的呆在屋子里的时候,别苑中却开始流传起了一些流言,关于我的,每每能听到一些别有深意的人在“路过”我的房门外大声的谈论,也常看到珍儿在回来的时候一副气鼓鼓的样子,我没有那个力气与人争辩,孩子已经没有了,再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高大夫也不在别苑里了,说是夏葛衣下的指令,别苑中有太多女眷,他这样一个陌生男人留在这里不成体统,我生产完不久便将他遣走,我想了想,离开这个地方,回到自己的家,对高大夫来说未必不是件好事,便让人带去一些银两给他,这件事也没有再提。

    这天是正月十五,难得的好天气,珍儿拉着我出去晒晒太阳,只说在屋子里闷了这些时日,应该出去除除晦气。

    出了园子走不远,一阵冷风带着冰雪的寒冷吹过来,我打了个喷嚏,珍儿一看便说:“夫人还是穿少了。我回去拿件斗篷来给你,夫人你等等我。”

    我点头答应,她便匆匆的转身跑了。

    站在那儿等珍儿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好像有人在嘟囔着什么,我循着声音走到了旁边的一处院落,只见那屋檐下摆放着一张舒服的软榻,夏葛衣正歇歇的靠在上面,怀里搂着一个婴儿。

    那是——她的孩子?

    我傻傻的站在门口,看着她正低头逗着那孩子,小孩刚刚出生,整张脸都是皱皱巴巴红赤赤的,好像剥了皮的小猫,并不漂亮,但在她眼里却像是胜过世间任何的珍宝,她那张美丽的脸上充满着温柔如水的笑意,映着阳光几乎连纤长的睫毛都在发光。

    有一种母性的光辉在她的身上闪耀着,现在的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像个仙女。

    她一边用食指放在孩子的嘴边,逗孩子下意识的伸舌头去舔,一边发出小动物一样的糯糯的声音,笑得很高兴,笑着笑着,她似乎也感觉到了我的目光,抬头看了我一眼,脸上的神色立刻就变了。

    “你来干什么?!”

    我猛的吃了一惊,睁大眼睛看着她,而她立刻将孩子护在自己怀里,看着我的目光惊恐得好像我是来抢夺她的孩子的,大声道:“你给我走开!这孩子是我的,不许你来看,快走!”

    她那模样微微让我有些意外,只是我的目光还是停留在她怀里那张红赤赤的小脸上,有些舍不得移开——我和她,只差一两天的时间受孕,若能活着,孩子也该是这个样子吧。

    我傻傻的站着不动,夏葛衣更加紧张了起来,下人们立刻跑了过来,其中她的乳母更是冲过来狠狠的推了我一把:“别来这里烦我家小姐,你这个不干净的女人!”

    “奶娘,不要和她说那些!”

    我看着她:“你说什么?”

    那乳母却一脸洋洋得意的,也不顾夏葛衣的阻拦,用一种蔑视的目光看着我道:“还要我们说吗,你生的根本就不是太子殿下的孩子,不知是和哪个野汉子生的。哦,也不是野汉子,叫得出名字呢!在太子新婚之夜你们就不知廉耻的苟合,前阵子在北边的草原上几天几夜,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丑事,还生了个孩子——”

    “你胡说!”

    我没开口,跟在我身后过来的珍儿已经跑过来,愤怒的吼道:“你敢这么污蔑我家夫人!”

    “污蔑?哼,御医说了,皇家的血脉生下来,耳后都是有一个胎记的,我家小姐生下的皇子就有,那个死了的却没有,还敢说不是?”

    胎记?!

    我恍惚间想起,楚亦君的耳后似乎也有一个暗红色的胎记,但我看过就没有再问,难道说——那是楚家的男人都会有的?

    “你,你放屁!”珍儿这一次似乎是彻底的暴怒了,扬起手便要打过去,我一下子伸手,拦住她,她立刻睁大眼睛看着我:“夫人?!”

    我淡淡道:“野狗咬了你,难道你还要咬野狗吗?”

    “那——”

    我回头冷冷的看了那个老妇人一眼,冷笑道:“珍儿,给我把护院叫来,杖责四十,若活着,扣米粮一年,若死了,善待家人。”

    珍儿看着我一脸森寒的模样,微微一愣,立刻大声道:“是!”然后便转身去叫人了。

    夏葛衣也一下子惊了,冲下来对着我:“梁鸢青,她是我的人,你敢动她?!”

    “满嘴污言秽语,欺蔑太子侧妃,如果连这个小小的奴才我都管不了,那就只有让太子过来管了。”

    夏葛衣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我一脸肃杀的表情和冷酷的目光,我站在她面前,丝毫没有退却,当我的目光再落到那个老乳母身上的时候,她甚至吓得后退了两步。

    若你们以为我还和以前一样良善任人欺凌,那就打错了主意,我善良,不代表不会生气,尤其这个人戳到了我的死穴,我的孩子,我可以忍受任何的欺辱,但我的孩子,他已经早登极乐,我不允许世间任何的污水泼到他的身上。

    对峙间珍儿已经叫来了护院,那些人二话没说便将那个女人按倒在地一阵棍棒,夏葛衣急得眼睛都红了,但她却一下子咬紧了下唇,真的不敢吱声与我辩论,我冷冷的站在她的面前,听着那人被打得惨叫连连。

    打到最后,那人连气息都快没有了,背上一片殷红的血迹。

    我只冷冷的看了那人一眼,转身便要走,站在我身后的夏葛衣似乎不甘心被我占尽上风,突然上前一步,冷笑道:“你以为是在污蔑你吗?梁鸢青,这件事连太子都知道,原来他还没有告诉你,是可怜你,同情你,所以暂时瞒着你吧。”

    我一下子回过头,锋利的看了她一眼,她似乎也微微一顿,但立刻做出一种虚张声势的笑容,说道:“你可不要忘了,我曾经说过,在我和他的新婚之夜你和季汉阳做出那种丑事,他去找过季汉阳之后,回来就一直酗酒,你知道,他问了季汉阳什么吗?”

    “什么?”

    她使了一个眼色屏退左右,我想了想,也让珍儿先退下,她这才说道:“他去问季汉阳,你们中的,到底是迷药,还是****药。”

    我一下子睁大了眼。

    她冷笑着走上前来:“若季汉阳回答的是迷药,他至于回来酗酒喝得人事不省,甚至跟我——都不知道?梁鸢青,你以为事情真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季汉阳瞒了你什么,你从来没去问过?”

    我一下子愣住了。

    我对那一晚的事,已经完全没有了记忆,只是季汉阳醒来的时候说了他没有做出任何冒犯我的事,所以我相信了他。

    可是——若他真的说我们只是中了迷药,亦宸会酗酒吗?

    静姝师姐曾经说,季汉阳试图偷吻我。

    难道——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好像灵魂都出窍了一样,半天回不过神,过了好一会儿,耳边才听到了一点模糊的声音,竟是她怀里的孩子,不知为什么惊醒了,正捏着小拳头在哭。

    夏葛衣顿时慌了神,急忙轻轻的晃着孩子弱小的身体,那张原本阴冷轻蔑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怜惜而温柔的表情,好像自己怀里抱着的是一团云,稍有不慎就会飘走一样。

    我低头看着那孩子,只觉得心头像是刀绞一样的痛,我抬起头,狠狠的看了她一眼,转身便走了。

    这一路我的脑子里已经完全乱成了一团麻,唯一清晰的是——亦宸他知道,可是他不告诉我……

    难怪那天,我问他,孩子像我还是像他的时候,他的声音那么奇怪,原来那个时候他说的“下一个”,是这个意思……

    他是想将这件事永远的隐瞒下去,不让我知道我曾经“背叛”过他?

    我木然的一步一步走,整个人生硬得好像一个木偶,珍儿在前面看到我,急忙走过来:“夫人,夫人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我没事。”

    “夫人,你的样子看起来不大好啊。我们还是不要出去了,回去休息吧,我给你叫大夫来看看。”

    我看了她一眼,默默的点了点头。

    两个人便朝着我们来时的路走,这一条路正好要经过别苑中特设的书房,远远地我就看到前方有一些人迎面走过来,其中一个特别熟悉的身影,高大壮硕,穿着一身简单的墨色长袍,脸色苍白显得有些憔悴,但面色依旧凝重,似乎在说着什么。

    我们渐渐走近,才听见他道:“立刻调集人马,明天返回洛阳,一定要在夏仲廷反击之前赶到,截住呼延郎的人马!”

    “是!”

    他说完一抬头,便看见了站在前面的我,脸色微微一变,立刻道:“鸢青?你怎么在这儿?”

    不知为什么我一下子就扑了上去,当着他身后那些副将和将士的面一下子用力的抱住了他。

    他也有些震惊,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性格使然,我从来没有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对他做过任何亲密的动作,他似乎也不敢相信,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头看着我:“鸢青?你——你怎么了?”

    我紧紧的抱着他。

    “鸢青?”

    抱了很久,直到我感觉自己心里那种几乎快要裂开的伤痛不那么致命了,才慢慢的抬起头,看着他,他显然知道我是哪里不对劲,疑惑的看着我:“你到底,怎么了?”

    “没事。”我冲着他摇了摇头,又说道:“你刚刚说,你们要调集人马回洛阳了?”

    “嗯,明天动身。你就——”

    他的话还没说完,我立刻打断他道:“我和你一起去!”

    “一起去?”他看了我一眼,立刻说道:“这怎么行?你刚刚——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经不起这样的颠簸。更何况,洛阳战事正激烈,那里比云州危险多了。你不能去。”

    他的话一说完,我就伸手去抓住了他的手。

    “我一定要去!”

    大概是我如此倔强的话和坚定的眼神,让从来习惯了我温顺的他也有些意外,局促间他挥了挥手,屏退左右,然后看着我:“你到底——怎么了?”

    他的手掌厚实而温暖,被那双手握着的时候有一种格外安心的感觉。

    而他的眼睛,曾几何时,那双属于“天朝第一人”的沉静无波的眼睛在看向我的时候,已经完全破碎了当初的冷冽无感,总是充满了柔情,好像恨不得将我捧在手心里呵护一样——他所有的弱点,都是我,我就是那个可以伤害到他的死穴。

    我已经让他,受了太多的伤了。

    我轻轻道:“我只是——不想留在云州了。”

    简单的一句话,也没有刚刚那种强硬的感觉,但亦宸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他看着我,过了很久才说道:“你要明白,北上洛阳,我们所要面对的,是战争。”

    看着他的眼睛,我也慢慢说道:“我曾说过,我不做被你保护的女人,我要做和你并肩而立的女人。”

本站推荐:农家小福女我老婆是冰山女总裁豪婿撒野怪医圣手叶皓轩神级龙卫表小姐婚婚欲睡:顾少,轻一点朝仙道强行染指

冷宫欢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新谷粒只为原作者冷青衫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冷青衫并收藏冷宫欢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