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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蒙古百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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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都城,德庆楼,依然是熙熙攘攘,人头攒动。

    被刘禹念叨过的朝露已经没有了生气,美丽的大眼睛惊恐地睁着,死不瞑目。

    一个大汉袒露着厚厚的胸毛,一只手系上裤子,另一只手提着一条马鞭,鞭子上面淌着血,一滴滴落到地板上。

    两个壮汉叉手把在门边,头戴毡帽,腰系弯刀。

    门砰地一声打开,大汉摇晃着身子走出来,大声招呼了一下,带着两人朝外走去。

    “可怜呐,也不知姐儿如何了。”

    “是啊,花骨朵一般的人儿。”

    “噤声,你知道那是何人,便敢议论。”

    “左右不过蒙人,难道说不得?”

    “那是怯薛,岂是一般蒙人。”说话的人有些见识。

    “啊,那不是大汗亲兵。”赶紧掩住口,生怕让人听见。

    ......

    老鸨等那三人出门走得远了,方敢上楼,进房一看便欲晕厥。

    整间房里全是血,从桌边到床上,近前一看,朝露仰面躺着,赤身露体。

    混身上下密密麻麻的伤痕,竟没有一处好皮肉,两眼圆睁,探手处气息已绝。

    老鸨放声大哭;“我可怜的女儿啊!”跟在后面的晚霞看了一阵眩晕,倒在地上。

    刘禹得知此事的时候是第二天晚上。白天把订好的手表送到丁应文处的时候,就看他一幅神色恹恹的样子。

    刘禹不知道他发生了何事,见他不想多说也没去多管闲事。

    回到自家吃过午饭,稍稍歇息了一回,就来到了德庆楼。进门却看到姑娘躺在床上,一个婢女在给她喂着药。

    “怎么好端端的病了,大夫可有瞧过?”刘禹吃了一惊。

    “刘公子。”晚霞看到他眼泪就下来了。

    “大夫说姐儿是受惊过度,开了安神散。”婢女在一边答道。

    “出去把门带上。”刘禹接过她手里的药碗吩咐。

    “公子再晚来几天,恐就见不到晚霞了。”晚霞说得有气无力。

    “怎得如此说话,倒底发生了什么?”刘禹吓了一跳,生死都出来了。

    “朝露姐姐,朝露姐姐,她,她......”晚霞的表情呈现出一种害怕的样子。

    “朝露怎么了?慢慢说,不要急。”

    “姐姐她死了,死得好可怕。”晚霞睁大眼,似乎看到了恐惧东西。

    “啊!”刘禹手里的药碗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死了?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死了。

    刘禹很少经历可怕的事情,他连恐怖片都不喜欢看。听到一个认识的人就这么死了,他有点呆住。

    刘禹抱住脆弱地仿佛随时会倒下的晚霞,听着她断断续续的述说。

    ‘怯薛’是什么刘禹是知道的,铁木真时期就组建的一支军队,蒙古铁骑中的精锐。军队组成全是蒙古各贵族,千户,上层人物的子弟,有宿卫之责,极得大汗信任。

    “此人是个百户?”刘禹问道。

    “正是,官府根本不管。”

    官府当然不会管,就算是一个蒙古千户,对上怯薛军士也只能退避三舍。怯薛百户,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高山仰止一般的所在,对刘禹来说也是。

    “人死不能复生,你可要节哀,保重自己。”既然没有能力,刘禹只能尽力安慰怀里的姑娘。

    “求公子救我,晚霞不想像姐姐一般地死去。”

    朝露的脖子上,有一道红红的印痕,想到她生前所受的痛苦,晚霞不寒而栗。

    “这有何难,我这就去找老鸨来,给你赎身。”

    刘禹感觉到姑娘的身子在颤抖,暗暗叹了一口气,更加用力地搂紧了她。

    或许是因为朝露惨死的原因,老鸨没有为难刘禹,爽快订立了文书,只等他拿来银子就能带人走。

    为了兑换黄金,刘禹的银子都在丁应文那里,他准备明天去取。

    得知自己可以赎身,晚霞终于安心地抱着刘禹睡着了,刘禹自己却睁着眼睛胡思乱想。

    一直以来,他来到这个异时空,都没有安全感。所以,刘禹没有选择和丁家合股,他不想走向前台,而是选择只当一个供应商。

    甚至兑换黄金这种事,都交给了丁应文,就是尽量地缩小自己的存在。他既害怕自己的到来会影响到历史,也害怕自己碰到无法面对无法解决的难题。

    从本质上看,刘禹是一个怕麻烦的人,一生的顺风顺水让他习惯了,不想有所改变。

    丁应文听到刘禹的打算,没有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坐上马车,一路前行,都默然无语。

    就在刘禹以为就这样子到底的时候,丁应文悠悠叹了口气。

    “朝露,我对不起她。”

    刘禹知道他的意思,对丁应文来说,她不过是个逢场作戏的玩物。但就算玩物,玩久了多少也会有点感情。

    丁应文这么说,不是他内疚,而是一点感触罢了。而这种事,没人能料到,怪不到他。他也不会为了一个死人去得罪一个蒙古百户。

    老鸨见到刘禹的时候,神色慌张,拉着他就朝里面走。

    “刘公子,不好了!”

    “何事不好,说来。”刘禹怕了“不好“这两个字。

    “那百户看上了晚霞,要她陪寝。若非看姑娘病倒在床,立刻就要下手,走前扬言,不得赎身。不然便要烧了我这楼。”

    老鸨急得六神无主,说话又急又快。

    “放屁,文书都已经签了,老子现在就要带晚霞走。”刘禹急得粗口都出来了。

    想到昨晚听到的那些惨事,刘禹实在不敢想像晚霞的下场。

    “老身也没办法啊,公子,那人得罪不起啊。”老鸨说着就要跪下。

    “晚霞现下如何?”丁应文拉住两人问道。

    “差点忘了,晚霞在房中寻死觅活,公子快去看看她吧!”老鸨一拍脑袋。

    “老弟先上去,这里我来。”丁应文也示意刘禹。

    走进晚霞房间的时候,刘禹看到姑娘倚在床前,手上拿着一把剪刀,刀尖对着自己的颈下。

    打发走围观群众,刘禹坐到桌边,自顾自地拿起一个杯子倒了杯茶。

    “晚霞,都能下床了,还不过来侍候,你是不愿了么?”

    “公子。”晚霞丢下剪刀扑过来。

    “慢点慢点,水都洒了。哎。”刘禹干脆扔了杯子抱住她。

    “公子,晚霞只求一死,唯有一愿,死前能再见公子一面。”晚霞放声大哭。

    这傻姑娘,刘禹捧起她的泪脸,慢慢低下头,一点点地吻过去,额头,眼睛,脸庞,嘴唇。晚霞热烈地回应着,水乳交融,不可自抑。

    “你还病着,今日可好些?”刘禹停下手里的动作,想起丁应文还在外面。

    “好多了,只是这事......”晚霞有些情动,红晕满颊,羞不自胜。

    “晚霞不相信本公子?”刘禹拢了拢姑娘的头发,看得出来,起来没梳头。

    “不是晚霞不信,公子可知,妈妈很是找了些门路,都无人敢应,那人实在强横。晚霞死不足惜,只恐带累公子。”

    能在这繁华之处开这青楼,那肯定是有靠山的,只是对上怯薛,有些不够看。

    “既是信了,便不可再寻死,记住,你是我的人。”刘禹想到了一招。

    假死脱身,很多电视小说都用过的梗,最著名的当然就是“罗密欧与朱丽叶”。

    只是这药,刘禹想去现代找找,科技那么发达,应该问题不大。

    “老弟可在?”丁应文在外面拍着门。

    “东家请进。”刘禹放开晚霞,嘱咐她去擦把脸。

    “姐儿可否暂避一时,丁某与刘公子有话要说。”丁应文在他边上坐下。

    晚霞点点头,端着铜盆走了出去,然后把门带上。

    “我已经遣人送信去了,一会便有回音。”丁应文说道。

    “嗯。”刘禹也不问他送信给谁,想必也是有身份之人。

    “老弟果真要如此?”丁应文看着他。

    “自然,昨日便签好文书盖了手印,晚霞已经是我的人了。”

    所谓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自己的女人怎能容人染指。

    “代价不小,老弟要有数才行。”丁应文叹了口气。

    代价?银子刘禹不在乎,来硬的,一把AK47是否能杀出这大都城?他的雄性激素大量分泌。

    过不多时,一个小厮敲门而入,看相貌应该是丁应文贴身之人。丁应文接过小厮递过的一封书信,看了一眼,递给刘禹。

    刘禹接过来一看,诺大的一张纸上就写了几个字“知道了,备银拾”。

    “这是?”刘禹扬了扬手里的纸。

    “十万两白银平息此事,老弟可愿意?”丁应文端起茶吹了口气。

    “从那货款中扣出便是,还有所需,东家可以自专。”钱能摆平的事,那就不是事。

    刘禹放心了,有钱还真是好。十万两,不过一百面镜子,才700人民币,这也算事?

    “老弟豪爽,某不能及也。”这货一感慨就拽文,刘禹就烦他这个。

    “让东家搭了莫大人情,不知何以为报。”刘禹站起身郑重施了一礼。很多时候人情是金钱买不到的,刘禹深知这一点。

    “无妨,以后老弟多送些好货来与我便是。”丁应文虚让了让。

    “不知今日能否带晚霞走,放她在此实在让人难以放心。”刘禹不想再生枝节。早知道昨天就带走人了,能省整整十万两啊。

    “也好,免得多生事端,我去与那婆娘说。”这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丁应文不以为意。

    马车中的晚霞一脸地不可置信,自从德庆楼中逃也似地出来便一直如此。青布包头,一身简单的布裙罩身,洗尽铅华的红牌姑娘只带了一个包裹便跟着刘禹走了。

    牵过她的手,扶着下了马车,刘禹指着自家院子对晚霞说:“自此,这便是你的家了。”晚霞喜极而泣,连连点头。

    大都东城,丁应文自家的宅院,书房内。一皂袍男子昂首看向壁上挂的一幅“鹊戏图”,丁应文立于身后,状极恭谨。

    “文哥儿,听说你昨日遣人去寻那王都知,可有此事?”

    王姓都知,内侍省少监,兼管宫内采买,丁家为与其交好不知靡费巨万。

    “不瞒大伯,确有此事。”丁应文没有想过欺瞒。

    “那哥儿说说,有何大事要劳动内侍都知?”那个‘大’字咬得极重。

    此人正是丁家长房主事,内定的下任族长,丁应文的大伯父。

    “大伯切莫动怒,应文知错了,但有责罚,无不依从。”

    从小训到大,丁应文十分了解这位伯父,千万不能硬顶,爽快认错,才是王道。

    “你......你这......”被气得话都哽在了喉里,这侄儿奸滑无比,恨不得一脚踢去。

    “也罢,你坐下。”严肃装不成,那便改恂恂诱导。

    丁应文依言坐下,洗耳恭听,办事之余就知道有今日了。

    “左右不过一个青楼小姐,何苦与人相争,你若想要,哪里买不到,花费几个银子罢了。”

    “大汗亲兵,还是个百户,吾闻此人气量极短,眦睚必报。今日却不声不响,认了此事,莫非别有内情?”

    丁伯父顿了顿,望向丁应文。

    “侄儿今早前去答谢之时,王都知告知,他已烦请一位千户出面,听闻此人乃是那千户帐下,故有此变。”

    丁应文缓缓道出内情,说穿了也就是用上司压下属而已。

    “那百户频频闹出人命,当今大汗圣明,想是不预此等事出。不如遣一二苦主,具状以告。官府当是不会理会,若有御史闻之,上达天听,或能有所收敛。”丁伯父拈须沉吟道。

    “伯父所言极是。”每次闯祸都要人善后,丁应文也有些惭愧。

    “你呀,倒底年轻,还是莽撞了些。”对于这个精明能干的侄儿,丁伯父其实是有些喜欢的。

    “已近未时,不如就在儿家中用些?”丁应文抬起手腕,看看表。

    “也罢,知你家中颇有些好酒,速速拿来陪某一饮,咦,你那手上所戴何物?”丁伯父见猎心喜。

    “固所愿矣。”丁应文解下表递过去,细细讲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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