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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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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退回到这一天的下午。

    当徐千千正在下午茶店里遭遇心碎时,另一场事件也正在D市郊区的别墅里进行着。

    那是欧阳若珊和邢毅两个人,正在挑战着彼此的底线。

    午后,邢毅便不请自来。欧阳若珊已经好几天对他避而不见了,连他打到家里的电话也不肯接。

    听电话里胡姨的口气,欧阳若珊最近的健康状况不太好。

    前些天,市里已经传遍了,TOP集团年轻的总裁宣布了下个月举行婚礼的消息。并且,他还在某一日的慈善晚宴上,拍下了象征一生一世的钻冕给他心爱的女人。

    所以,欧阳若珊为什么身体不好的原因,以及为什么会躲着他的原因,都已不言而喻。

    于是,他实在耗不下去,他亲自走上门来向她要一个解释。

    “若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邢毅沉着脸问。

    欧阳若珊靠在床头,双眼无神地看着窗外。她也想要安慰面前这个似有怒意的男人,可这么多年的大小姐脾气,竟让她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隔着窗户,她看到院里那棵大大的梧桐树,在夏末的烈日里孤独地挺立着。暗绿色的叶子被太阳晒得有些蔫了,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

    这棵树立在这里也有七八年了,它越来越高,越来越茂盛。回想起刚种下它的第二年,家里的美少年就从国外回来了。那个时候,两个人常常在树下聊天谈心。。一晃,似乎都还是昨天的事情。

    而这棵树也见证了他和她之间太多的过去。他愤然拒绝她推门离去的那一天,他受到良心的谴责再回来的那一天,还有他终于愿意敞开怀抱,要了她的那一天。。

    只可惜,他并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但她却是他的第一个女人。

    想到这里,欧阳若珊回过了头,她看住邢毅。

    “毅哥哥,你要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这个样子,肯定也是没办法去芬兰的了。”欧阳若珊说。

    邢毅结实有力的手臂垂在身侧,他用力地握紧了手心。

    “随我怎么想?”他问,“所以你还爱着他,哪怕他已经和他的女人那般恩爱甜蜜,你也还是要守着他是吗?”

    欧阳若珊咬住下唇,“我不知道。。但是只要面对他,我就真的放不开手。我也很痛苦。见不到他的时候,我痛苦,见到他了,看见他和她在一起,我就更痛苦。”

    邢毅长叹了一口气,他再也忍不住,干脆将心里的话直接说开来。

    “若珊,我知道你的心。你母亲因为没有感情的婚姻进入到欧阳家,又遇到了男人在情感和身体上彻底的背叛,所以她丢下年幼的你,结束了自己的性命。不论他们事后再怎么对你好,这件事都是你心头挥之不去的噩梦。”邢毅说。

    “别说了,毅哥哥。。”欧阳若珊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邢毅接着说,“这些年来,就是因为你不肯面对事实,才会在绝路上越走越远。你母亲去世后,你恨欧阳家,你想要报复,却没有能力。可是这个时候,欧阳谌司回来了。你对他的感情,一半是出于好感,一半是为了抓住机会。如果你得到了他,就相当于得到了欧阳家最为彻底的补偿,甚至,还能让欧阳家的人感受到痛苦和无奈。。”

    “不,你胡说!我爱谌司,我爱他,和其他的事情都没有关系!”欧阳若珊拼命摇头否认。

    “你爱他?”邢毅一脸苦笑,“你如果真的爱他,又怎么会用酒灌醉他,再骗他说醉后和你发生了关系,甚至骗他说是他要走了你的处.女之身?”

    邢毅顿了顿,终于还是说出了那句他一直想说的话。

    “这不叫爱,若珊。这叫利用,叫报复,叫作心有不甘!”

    闻言,欧阳若珊彻底地闭上了眼睛,她深吸一口气,轻轻地吐出两个字。

    “你走!”她说。

    邢毅脸上依然在苦笑着,他了解她,她的这个反应也自然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刚才的那句话,是他这么多年来想说却又说不出口的话。因为他知道,她听不得,也接受不了被别人说出事实的真相。一旦他说出来了,他和欧阳若珊的关系也就走到了尽头。

    而此刻,他似乎也放下了坚持。如果他真的注定无法得到她的话,倒不如最后一次全说出来,说个彻底。

    欧阳若珊见他还站着没有反应,她干脆撑起身子下了床。

    接着,她一把拉开了房门,对着外面大声地喊:“胡姨!胡姨!”

    胡姨还在楼下,听到了声响,“哎,大小姐,胡姨在这儿呢。。”

    欧阳若珊嘴里在和胡姨说着话,眼睛却盯住邢毅的脸。

    “胡姨,送客!”她的声音里,是决绝。

    邢毅顿了顿,走到了门边。

    他捉起欧阳若珊的手。欧阳若珊不明就里地想躲,却还是抵不过他的力量被他扯出了手。

    邢毅抬起她的手,低下头,在她手背上重重地印下一个吻。

    他的嘴唇很烫,热度透过手背,直接击中了欧阳若珊内心最深处。

    “若珊,”邢毅声音沙哑,“我走了。”

    放下她的手,高大魁梧的身影转身下了楼。之后,他穿过客厅,直接出了门。

    整个过程中,他都没有再回头看过她一眼。他脚下的步履坚定,似乎已经不再有任何留恋。

    而欧阳若珊也仿佛一下子被抽去了全部的力气,她的身子顺着门框无力地滑下,最后跌坐到了地上。。

    *

    天色渐暗。

    胡姨的声音又再次在门边响起,“大小姐,吃饭吧。。”

    “别管我了,胡姨,我不饿。”欧阳若珊没有开门,她靠在窗边回答了胡姨的话。

    “哎,好吧。。”胡姨说,“那你再自己待会。要是饿了就叫我,我让厨房重新做。”

    说完,胡姨也走开了。

    欧阳若珊看着窗外的梧桐树。

    邢毅走了,他走得很坚决,他不会再回来了。

    到了这会儿,再看这棵梧桐树,她又忽然想起来,其实这棵梧桐树,也见证了她和邢毅的过去。

    在欧阳谌司回国的前几个月,邢毅向她表白了。他那会儿还是个毛头小子,在送她回家的路上贸然扯住了她的手,硬是要逼着她答应他,不然就不肯放她走。

    那个时候,她也是情窦初开,被男人捉住了手,立刻羞得不行。一心只想着躲他,哪里还想得到答应不答应。

    再然后,两个人一路追着躲着进了别墅。那天胡姨刚好研究了新的菜式,领着一大帮佣人都挤在厨房里忙碌,谁也没有太在意两个年轻人进了门。

    于是,欧阳若珊红着脸躲进了卧室,而邢毅还在门口拍着门唤她。

    最后她嫌烦了,本来想打开门说些狠话赶他走,谁知道他就强行推门进来了。再后来,他又不管不顾地把她抱到了床上,而她也只能半推半就地从了。

    看到她身下的一抹鲜红,邢毅心疼不已,抱住她说一定会对她负责。

    他的确没有说谎。之后的这些年里,他一直在对她好,顺着她的小性子,依着她的怪脾气。

    想到这里,欧阳若珊叹了一口气。如果没有谌司,她可能真的会和邢毅好好在一起。

    可是。。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如果。

    更何况,她也已经作出了选择。

    *

    转过头,欧阳若珊走到房间的一侧。画架上,还摆着那副《麦田下的鸦群》。

    她记得关晴的话,在这幅找不到出口的画里,仍有一条生路。

    但这条生路,只能先舍,才能后得。

    这么久以来,她一直在等,等着谌司来看她,等着谌司回头。可是,等是不行的,她必须要有所行动。

    欧阳家最怕的,就是她的病会逼得她也走上母亲的轻生之路。所以,只要稍加借题发挥,这也许能成为她最后的希望。

    而且不管在任何情况下,只要和她的病相关的事,谌司都不会不理睬的。就算他真的狠下心来不理睬,继父和奶奶那边也不会同意。

    所以这次,只能放手一搏了。

    先做些出格的事情,再逼着谌司在生死面前,认清他对她的感情。。又或者,哪怕是认清了他对她的愧疚也好。

    当年因为喝醉酒而要了她,而后她又遭遇了那样可怕的一场风波。。在谌司心里,他一定是对她有愧疚的。

    下定了决心,欧阳若珊拉开梳妆台的小抽屉。里面的首饰盒里已经堆满了她扔进去的药丸,而首饰盒旁边,还放着一个小药瓶。

    那是家庭医生专门给她开的安定药,类似于安眠药的作用。

    笃笃笃。

    胡姨又在敲门了。

    “大小姐,要不要喝点汤?不吃饭至少喝些汤吧?”胡姨在门外问。

    “你让他们过会儿端上来。”欧阳若珊回答。

    这样一来,等会她们送汤水的时候,就会看到已经不省人事的自己。

    胡姨果然应了,转身走开了。

    拿起桌上的水杯,欧阳若珊咬了咬牙,将整瓶的药丸都倒了出来,就着水服下。

    接着,她摸索着躺到床上,渐渐的,意识开始模糊,反应也越来越迟钝。

    也许,邢毅说得对,这是利用,这是报复,这是心有不甘。。

    但那又如何呢?

    她已经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心了。得到谌司和报复欧阳家,就是她心中如同毒瘾一般的魔障。

    而徐千千就是一道引子,将这股万劫不复的心魔勾了起来。

    她也知道,邢毅是真的爱她,而她的心里,可能也多少是有些爱他的。但是,他却不能成为她的救赎。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弟弟谌司,才是她唯一的救赎。

    除了他,她什么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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