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九二章:扶摇直上、步青云(3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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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台上,岛主一手撑着脑袋,歪坐在石座上,轻纱之下,一对凤目似乎比之前小了一些,显然是在笑,凤目中闪过几许满意。
或许别人会认为肖丞很狂妄,但她却不这样认为。
这是肖丞真性情的体现,洒脱随性,不做作,不在乎别人的看法,自信挥洒,没有拘束。
而且从此还可以看出,肖丞有这一股子狠劲儿,更是无所畏惧,宁折不弯。
此时看来,她的眼光果然没错,也明白过来,为何昨晚愿意和肖丞说那么多话甚至愿意划拳。
因为肖丞和她本就是同一类人,洒脱随性,除了某些在乎的事情之外,别的都可以不放在心上,所以会下意识生出亲切感。
岛主的目光透过轻纱投向肖丞,看着肖丞持剑的手腕,忽然一怔,总觉的那手腕少了一样东西,让她有些不自在,可少了什么呢?
岛主看向自己手腕的飘带,立即明白了过来,肖丞手上缺一条和她一样的飘带。
不由得,她想到了岛上的状况,已经很多年没有弟子,只有她一个岛主,太上长老经常为此事说她,基本见一次说一次,不胜其烦。
想到这里,岛主平静已久的心思动了起来,不如……她也是时候尽一下岛主的责任了。
旁边的谭剑云看着肖丞嚣张的姿态,猛的一拍座椅副手:“啪!”
面如寒霜怒道:“哼,这孽徒,简直是无法无天,即将进入我剑门内门,我剑门乃名门正派。怎么能做出这等跋扈之事,这让别的门派如何看我华山剑门。
有了天才名头,有了点实力,就自以为是,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让岛主见笑了!
岛主说的没错,我眼光果然很差,竟然没瞧出来他的狂妄。
不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说了收他为内门弟子,就收了。等入门之后,再好好调教他,让他好好反省个大半年!”
谭剑云看到肖丞挑翻三十个散修强者,一开始是很高兴,毕竟肖丞算是剑门的弟子,赢了擂比。他脸上有光。
可越想心中越不舒服,肖丞上场之前他就说让肖丞磨砺磨砺,尝尝失败的滋味。
结果肖丞的实力完全碾压所有散修强者,这无疑是给了他一耳光,所以看到肖丞此时嚣张的姿态,心中就极为不舒服。
“呵呵!”岛主不咸不淡的笑了两声,心中没由来升起一股忿意。你岂止眼光差,完全是眼瞎。
彼虽幼,却乃神骏,岂能骈死槽枥辱于庸主之手?本就是一方美玉,你也拿来垫桌脚,不是眼瞎还是什么。
岛主刚刚那个念头突然间坚定下来,这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个念头的事情,没人可以阻止她。
而且肖丞的性格和气质都颇为契合岛上的剑道,这么多年来,肖丞恐怕是她所见过唯一一个契合岛上剑道的。假以时日必定有所成就。
回头看向谭剑云,用坚定没有丝毫商量余地的语气道:“肖丞我要了,我要带他回岛!”
岛主坚定的话犹如巨石投入镜湖,激起千层浪。
阙台上的二十几人不管在说什么话题,都立即打住。均露出不可思议甚至骇然的神色,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目不转睛的看着岛主。
霎时间,阙台上静可听针,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夕阳余晖之下的岛主一身黑裙,显得格外肃穆萧索。
在座诸位都知道岛主的分量,除了尊者之外,在整个天下,地位比这位岛主更高的几乎没有,即便是十大圣地之主,见到这位岛主,都需要行礼问好。
太乙宫和华山剑门只能算是一流门派,江心月和谭剑云之所以可以和她平座,还是因为很多年前有旧交,不然恐怕没资格平座。
而那座岛就更是了得,修行界中对那岛的称呼就叫仙岛,甚至没人敢直呼其名,以免亵渎。
这岛乃天下第一仙地,就算是昆仑圣地曾共有十一个尊者成仙,也不敢自诩为仙地,只能叫做圣地,足见这岛的地位之高。
如今仙岛上没有一个弟子,岛主这句话无疑是要将肖丞收为仙岛上的弟子,那么肖丞就会成为仙岛上的首徒。
肖丞一旦成为仙岛的首徒,其地位连十大圣地的少门主都比不上。
肖丞不过是一介散修,还是被一个小家族逐出家门的弃子。
虽然有天才名头,可在众人眼中这名头真算不了什么,除了资质尚可之外,没有任何不凡之处,何德何能让这位岛主送这样一桩大造化?
这造化已经不是‘鲤鱼跃龙门’‘飞上枝头变凤凰’可以形容的,完全是拔地而起平步青云直上九重天,从一只蝼蚁变成了翱翔九天的神龙。
众人半晌才回过神,只感觉有些恍惚不真实,岛主怎么会收肖丞为仙岛弟子?肖丞也不过是一个天才而已,有什么资格让岛主垂青?
谭剑云脸色一变再变,回过神连忙摇头道:“岛主不可,绝对不可,你可能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这孽徒,在俗世中无恶不作,欺男霸女,好色如命,祸害无数良家少女,因为他品行问题,直接被家族逐出门户……
我这也是看他有几分潜力,才打算收他为内门弟子,然后好好调教一下。
我剑门弟子本就众多,多他一个没有关系,可仙岛却不同,岛上可一个弟子都没有,他若去了就是首徒,会败坏仙岛的名声的。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如今天极之年,俊杰英才无数,岛主若真动了收徒的心思,可以有很多选择。
别说是普通门派的弟子,就算是圣地内门的弟子,岛主一句话。恐怕一万个乐意进入仙岛修行,根本不需要着急!
他除了有点潜力之外,再无其他可取之处,你看看他现在狂妄的样子,望岛主三思……”
谭剑云将肖丞的底细原原本本说了出来。可谓痛心疾首。他倒不是多么在乎肖丞这个天才门徒,而是站在岛主的角度替岛主考虑。
而且出于某种阴暗心理,在他眼里岛主便是圣洁无暇的存在,他不希望别的人靠近,尤其是品行不端的人。
更何况肖丞还是个男子,这就更不行了。
“我意已决!”岛主挥挥手。打断了谭剑云的劝诫,凤目中流露出几丝反感。
既然她已经决定将肖丞收为岛上的弟子,那么肖丞就是岛上的人,也是她的人,自然不喜欢别人说三到四。
尤其是谭剑云这种痛心疾首的态度,让她更为反感。自己没有眼力价也就算了。还将自己的眼力当做衡量别人的尺度?
肖丞当真没有可取之处么?她绝不认同,别人只看到肖丞的天才潜力,她看到的是肖丞的心性。
在她看来,肖丞的心性绝非普通修者能比的,洒脱随性、真正无所畏惧、道心坚毅、自信自持、处事干脆、从容不迫。
让她最为看重的则是肖丞的不屈的傲骨,以及不惧人言的自在心性,这恰恰是岛上剑道需要的心性。
至于好色、嚣张。这正是心性的体现,因为不屈、不惧人言,所以才显得嚣张。
好色是男人的本质,既然不在乎别人的态度,就不会虚伪掩饰假装道德圣人。
她亡兄当年不一样是风*流子,连身边这位宫主都是房中人,差点成了她的嫂子。
见岛主意愿极为坚决,谭剑云不好再说什么,有些坐立不安,其他人尽管和谭剑云想法一样。可却没资格干涉岛主的决定。
“这小子可真是好运气!”有长老感叹道,这句话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都点头认可这个说法。
“运气岂止是好,简直有些耸人听闻,蒙岛主垂青。简直是祖坟冒青烟!恭喜岛主收了第一个弟子!”有人笑着恭喜恭维道。
“运气?”岛主不置可否,心中却冒出一个念头,这种运气,那小子指不定还不稀罕呢。
而且这并非运气,她只是达到入微之境,眼光比较好一点,就算没有她,肖丞也非池中之物,早晚一日都会出头。
何况眼光比她好的人不少,她今日的决定看似是肖丞的幸运,可以后就说不准了。
“岛主你可想好了?想好了我帮你宣布!”宫主江心月看着浮光擂台上的肖丞,若有所思,美目闪过一丝明悟,明白了少许。
“不用,等会儿需要问他愿不愿意!”岛主轻轻摇头,拒绝了江心月的好意。
众人愕然,岛主什么身份,竟然还需要问肖丞愿不愿意,一句话出口,肖丞一个小修士敢拒绝么?没有资格选择命运。
何况这种一步登天的好事,任何人恐怕都不会拒绝才对。
“还需要问他的意思?我看根本不需要!”谭剑云更感不自在。
他破格收肖丞为内门弟子的时候,问过肖丞的意思了么?没有!以他的实力地位根本没必在乎一个小修士的意思。
现在岛主对肖丞如此重视,他心中有些不平衡,连他也没得到岛主的重视,肖丞何德何能?
岛主没再言语,用态度告诉众人,她要问肖丞的意思才能做决定。既然她看重肖丞,那就需要给肖丞足够的尊重。
何况她清楚肖丞的心性,并不会在乎别人的实力和地位,昨晚可曾畏惧她的实力?
若用实力和地位压肖丞,适得其反,他还不一定吃这一套。而且她向来随心所欲,不在乎繁文缛节和人言。
众人心思极为复杂,一个小修士竟然就这样一步登天,即将成为仙岛的首徒。
以前仙岛收徒可都是从别岛选拔的,这次却直接破格收徒,这是多大的造化,心中不禁要问,肖丞到底有多好,为什么我们就没看出端倪?
众人都不再说话,看着散修擂比前二十九名优胜者一个个飞上阙台,心思却没放在这二十九名修者身上。努力思考这个问题。
……
下午时分,夕阳西斜,如血的阳光洒下,众山之间的云海被镀上了一层猩红,流云涌动。远远看去就像连绵无边的血海,异常瑰丽壮阔。
肖丞见果然没人不服,朗声一笑,这些人也不过如此嘛,欺软还行,真正遇到硬的。立马就怂了,哪儿敢说半个不字。
“既然没人不服,我就走了!哈哈哈……”肖丞大笑几声,不再擂台上停留,祭出飞剑,踏剑飞向阙台。
百多米的高空瞬间便至。肖丞一转身,轻轻落在阙台之上,面带笑意,颇有几分自信飞扬的神采。
已经来到阙台的众散修优胜者见肖丞上来,神色微变,尽管知道肖丞不可能再阙台上动手,可还是下意识挪挪脚步。距离肖丞越远越好。
肖丞淡淡一笑,没在意这些人的反应,却立即察觉十几道锋利的目光都看着他,尤其是谭剑云的目光最尖锐,似乎要将他洞穿。
肖丞扫视众‘大人物’一眼,发现气氛极为奇怪,很压抑,众人目光都盯着他,就像看待一个怪物。
不就是在下面打了几场,飙了几句狠话。没有触犯规则,这些人至于么?肖丞有些不解,按说这些人不至于因为他刚刚的举动而如此关注他才对。
被这么多人咄咄看着,肖丞难免有些不大自在,随意向众人拱拱手。讪讪一笑:“呵呵,诸位……恩……下午好!”
谭剑云面色微寒,轻喝道:“杵在那做什么,还不赶快过来拜见岛主!”
肖丞皱了皱眉,有些莫名其妙,岛主是谁?
目光游走,立即猜到岛主就是他口中的黑女侠,在这里也只有黑女侠才有资格让谭剑云呵斥他拜见。
不过为什么突然要拜见黑女侠?难道这些人这种眼光,因为黑女侠将昨晚的事情说了出去,应该不会才对……
肖丞目光掠过谭剑云,看向被称为岛主的黑女侠,露出询问的神色。
“我有话问你!”岛主微微颔首,清朗的声音颇为柔和,也很好听,没有气指颐使的意味。
肖丞听到岛主柔和的声音,摸不着头脑,不过这位黑女侠岛主对他还不错,送了他临摹残卷和一坛酒,他对岛主感官不错。
肖丞微微一笑,跨步上前,来到岛主面前,拱拱手:“不知黑女……恩……岛主有何见教?”
此时再次面对面见到黑女侠,他情绪有些微妙,或许因为昨晚在一起喝过酒,所以对黑女侠岛主没有陌生感,反而觉得有些亲切。
加之昨晚狂妄大放阙词,要将这位脱*光光看光光,难免还有些尴尬不自在。
岛主放下撑着脑袋的手,坐直了身体,好好打量肖丞一眼,以她入微之境,发现肖丞的心跳没有丝毫异常,更感欣慰,越看越顺眼。
其实她之前莫名其妙微微有些担心,担心肖丞得知她地位后会很拘谨恭敬,那样她会失望,现在发现这种担心是多余的。
岛主轻轻呼一口气,轻声淡淡问道:“我想问你,可愿意成为我的徒弟,跟我回岛修行?恩……我叫……顾轻鸿……”
或许因为太久或者从来没有自我介绍过,岛主说出她自己名讳的时候,声音显得极为干涩。
众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岛主和肖丞二人,当听到岛主竟然还自我介绍的时候,又是一愣。
当今天下又有几人当得起岛主自我介绍,她似乎从未自我介绍过,肖丞就这么好?难道是神仙转世不成?
其实他们到想错了,岛主向来随心行事,心情好就自我介绍一下,至于别人怎么认为,她会在乎?
而且她也知道,她虽在修行界上层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可肖丞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名字和身份,收徒弟难道还不让徒弟知道她是何人?
肖丞愣了愣,没想到黑女侠竟然打算收他为徒,听到黑女岛主自我介绍名字,不禁暗赞一声好名字。
“回眸一顾,河山万里若轻鸿,顾轻鸿”,这名字不但大气雄浑。而且和黑女侠的性格气质也很相称。
忽然肖丞神色微变,悚然动容,这个名字前世他听过。
顾轻鸿可不就是逍遥岛主顾轻鸿么,可不就是天下第一剑的顾轻鸿么,可不就是天下第一仙岛岛主的顾轻鸿么……这来头太大了……
他前世隐隐听过顾轻鸿。顾轻鸿剑道造诣极高,被誉为天下第一剑道强者,整个天下在剑道之上,据说无人出其左右。
更有很多人说她还是天下第一强者,修行界无人是她的对手。
当然,这里的‘天下’不包括尊者和分神之境的半尊。尊者的地位是极为崇高的,超出修行界之外的存在,是另外一个层次。
而且因为尊者出于某些死狗都不方便说的禁忌,非生死关头或者门派即将灭门不得出手,既然不能出手,那自然不能比较实力。
除了第一剑道强者身份外。逍遥岛岛主的身份也极为崇高。
逍遥岛是天龙剑阁所属的岛屿之一,据说天龙剑阁共有八位剑仙飞升,有六位都是逍遥岛的岛主,而且逍遥岛除了如今的岛主之外,拢共就只有六位岛主。
也就是说,只要是逍遥岛岛主,最后都成了仙。所以逍遥岛被称之为仙岛,这种成仙密集程度是任何圣地都无法比拟的。
即便是昆仑圣地曾有十一位大乘尊者飞升,可昆仑圣地该多少座山,一座山顶多飞升两位而已,比不得逍遥岛。
顾轻鸿作为第七代岛主,会不会和前六位一般,成功走到那一步举霞飞升呢?
从客观来讲,这概率实在太高,至少达到八成,所以即便她没有达到尊者。她依然被誉为五百年内最有可能成功飞仙之人。
在天龙剑阁圣地中,逍遥岛主的地位极高,虽然没有实际权利,却有两个特权,一言否决权。一言罢黜权。
逍遥岛主可一言否决天龙剑阁任何已经决定的事情,可以无条件罢黜剑阁阁主。
也就是说,可以否决一切,看不顺眼阁主,一言罢黜,这地位何等超然。不过历代岛主都不会干涉天龙剑阁的事物,罢黜阁主似乎只有千年前发生过一次。
逍遥岛主并非是指定的,唯一条件就是得到逍遥剑的认可。
逍遥剑的剑道便是逍遥剑道,既然所修的是逍遥剑道,那追求的自然是逍遥大自在,不为俗务牵绊,如何会在乎剑阁的事物,除非实在看不过去。
所以顾轻鸿不但在天龙剑阁中拥有超然的地位,又是十有八九能飞仙的剑道强者,在整个天下都拥有崇高的地位,旁人不得不敬畏。
肖丞只叹怪不得第一眼看到黑女侠的时候就觉得极为不凡。
纵使没看到真容,印象也极为深刻,难怪她如此洒脱,难怪仅仅看到飞去的背影就生出惊艳的感觉来。
因为她是名传天下的逍遥岛主顾轻鸿,正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
若是能进入天龙剑阁内门修行,自然是他最希望的事情。
天龙剑阁位于蓬莱诸岛,距离沪海很近,飞行只需要半个小时就能达到,同时天龙剑阁是最强盛的剑道圣地,底蕴比华山剑门深厚数倍。
他对顾轻鸿的感官极好,天龙剑阁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自从得知无法观摩剑仙壁刻,他就最希望进入天龙剑阁修行,但天龙剑阁十年开门收徒一次,他等不起,这才决定进入剑门修行。
如今天龙剑阁的仙岛逍遥岛向他敞开大门,对他来说属于梦想成真,可他却犹豫了
……我已经有师傅,真要成为黑女侠顾轻鸿的徒弟么?
众人看到肖丞站在原地愣愣发呆,微微一笑,以为肖丞被突如其来的馅饼砸晕了,想来也是,就算是他们听到这个消息也楞了很久,何况是肖丞这个毛头小子。
不过他们却理解错了,肖丞并不是被这馅饼砸晕了,而是思考另外一个在旁人看来无关紧要,对他却似乎很重要的问题……如果成为了她的徒弟……岂不是……
见肖丞回过神,所有人都提起十二分精神,目不转睛看着肖丞,即使知道肖丞肯定会答应下来,但也期待这一瞬间。
肖丞抬头正视传说中的顾轻鸿。有些为难,同意吧,有违他的心意,恐怕一直都不会痛快,他不想委屈求全。
不同意吧。顾轻鸿完全是出于好意,有点给脸不要脸的感觉。
肖丞硬着头皮,拳头紧了紧,歉疚一笑,惋惜道:“我拒绝!”
‘我拒绝’三个字在阙台上轻飘飘的响起,可在众人耳中形成了巨大回响。都愣在座位上,目瞪口呆看着肖丞,比之前岛主要收肖丞为徒还要震惊。
天龙剑阁的逍遥岛乃天下第一仙岛,岛上没有一个弟子,肖丞若去了就是首徒,简直是一步登天。肖丞竟然拒绝,脑子有问题吧?
即便是岛主顾轻鸿都是一愣,正在呼吸,胸口突兀停止了起伏,凤目流露出几许失望。
“小子,岛主可是天龙剑阁的岛主,岛主愿意收你为徒。那是你八辈子修来福分,赶紧答应!”有长老好心提醒道,以为肖丞不知道岛主是何人。
“别任性,快答应下来,对你以后有极大的好处!”江心月用清脆动听的声音劝慰道。
“放肆,这还能由得你了,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拒绝就是死!”谭剑云倏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释放出磅礴的气势。瞪大双眼,居高临下呵斥肖丞。
岛主是他心仪的人,他或许不喜岛主收肖丞为徒,可岛主既然说了出来,肖丞拒绝便是一种挑衅。他自然很恼怒。
谭剑云作为华山剑门的掌门,修为极为强横,所释放出的磅礴气势,任何金丹强者恐怕都无法承受,当场瘫软下去。
不过肖丞连天威都不惧,如何会惧怕人威,岿然不动,抬头狠狠瞪了回去,心中极为不忿。
这是小爷和顾轻鸿的事情,和你剑门掌门有什么关系?竟然还要杀小爷,小爷也不是泥捏的……
自从听到顾轻鸿收徒的要求,他就已经知道,无论是同意还是拒绝,他都不可能再进华山剑门修行。
何况他此时对华山剑门已经失去了兴趣。
想到这些,肖丞心中突然空落落的,来太乙玄界竟然一事无成,拒绝了顾轻鸿的收徒要求,其实他极不舍,但答应了,一辈子恐怕都不会痛快……
或许自在无拘无束惯了,太不讲规矩,根本就不适合加入什么门派修行吧?肖丞心中自嘲如是想道。
谭剑云见肖丞竟然还敢瞪回来,狂妄如斯,怒不可遏:“好哇,真是狂妄,看本掌门今天不收拾你!”
谭剑云言罢,伸出蒲扇般的手掌,就要一巴掌抽向肖丞的面门,这一巴掌若抽实在,以他的修为实力,肖丞的脑袋非得变成一个烂西瓜不可。
“哪又如何?”肖丞梗着脖子轻喝,双眼微眯,双拳嘎嘣作响,内沉丹田的乾震四象剑躁动不已,浑身气血涌动,脊梁越发笔直,一股森寒的杀气肆掠而出。
即便是下一刻肝脑涂地,也不会低头,何况他有七成把握躲过谭剑云这一击,暴露底牌也在所不惜,手中印诀已经准备完毕。
一瞬间,阙台上气氛凝固,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但也就在此时,谭剑云忽然感受到身后传来一股森冷的剑意,犹如无数麦芒刺入他心里,浑身一个激灵。
能让他心生寒意的剑意,只能是岛主发出的,他不可置信的回过头看向侧后放的岛主。
“呵呵……好!”顾轻鸿轻轻笑了起来,掀起斗笠外的轻纱,露出澄澈淡泊的凤目。
此时凤目中皆是笑意,显得很愉悦,又揶揄着几分怪异的怒意。
一开始她也很惊讶,不解肖丞为何会拒绝她的提议,肖丞既然想修行剑道,加入天龙剑阁是最好的选择,没道理拒绝。
但可能是因为她和肖丞本就属于同类人的缘故,她很快就猜透了肖丞的心思“我若成为了你的徒弟,岂不是无法将你脱光光看光光了?”
想明白这点,她顿时给乐了,浑身泛起一阵无力感,又恨不得一个滚字将肖丞捅成马蜂窝才好。
心说这混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这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想着这种有的没的,敢认真正经点么?
顾轻鸿笑罢,轻轻站了起来,双手缚在身后,气质忽然变得明快了几分,凤目中闪烁着明锐的光芒和笑意,就像一束从乌云中乍泄而下的阳光。
整个人突然就鲜明真实活了起来……浑身散发着独特的自信神采,尽管只有一双凤目在外,可却别样动人,让所有人都为之一呆。
顾轻鸿淡笑着看向天边的落日,似乎颇为失落轻声道:“既然你这么坚决,那我也没别的办法,只好委屈你一下!呵呵……”
顾轻鸿收回目光,转头看向肖丞,身体晃了晃,天风掀起裙摆,微微笑,悠悠道:“反正我们年纪相差并不太大,做我师弟可好?我代师收徒,虽然我也没有师傅……”
既然她已经说出要带肖丞回岛,便说到做到,言出必行。
在别人看来,她这么做很儿戏,很不讲规矩,很不可理喻,可她不在乎……她乐意这么做,别人便管不着……逍遥大自在,便是如此……
反正她是想让肖丞回岛修行,免得辱于庸主之手,至于是不是她徒弟,她不在乎,她本就没打算传授肖丞什么,她自己也是自学的,所以肖丞是徒弟还是师弟,没有本质区别。
说出这番话之后,她心中莫名非常愉快,她知道肖丞不会拒绝。
所有人都呆住了,甚至忘记了呼吸,这位地位超然的岛主竟然向一个金丹小修士妥协了,竟然还换了一个名头收肖丞入岛,肖丞到底有多好?
“谢谢轻鸿师姐!”肖丞郑重拱手谢道。
他怎么可能拒绝这种提议,心中不禁有点感激,感激于顾轻鸿给他这个小修士足够的尊重和包容。
看着洒脱自在的顾轻鸿那双明亮凤目,忽然觉得这位新师姐,似乎并没有表面上那么不近人情,挺‘可爱’的嘛……
而且生出一种极为荒谬的亲切错觉,似乎和顾轻鸿认识了很久,本就应该是他师姐……
半晌才明白过来,这亲切感并非错觉,而是顾轻鸿和他是同一类人,所谓意气相投……
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心照不宣,两人都淡淡一笑,顾轻鸿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条白色飘带,白光激射冲向肖丞的右腕。
肖丞只感右手腕传来一股温凉,精神一振,看向手腕,多了一条白色的束带,和顾轻鸿手腕上的一模一样,没有任何重量,多出的十几厘米长束带随风飘扬。
顾轻鸿看着肖丞手腕上的飘带,心道这样看起来果然顺眼多了。
自此孤寂多年的逍遥岛有了第一个弟子肖丞,而天龙剑阁这一代的弟子也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年纪极小的小师叔……
顾轻鸿多了一个师弟,肖丞则多了一个师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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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别人会认为肖丞很狂妄,但她却不这样认为。
这是肖丞真性情的体现,洒脱随性,不做作,不在乎别人的看法,自信挥洒,没有拘束。
而且从此还可以看出,肖丞有这一股子狠劲儿,更是无所畏惧,宁折不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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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主看向自己手腕的飘带,立即明白了过来,肖丞手上缺一条和她一样的飘带。
不由得,她想到了岛上的状况,已经很多年没有弟子,只有她一个岛主,太上长老经常为此事说她,基本见一次说一次,不胜其烦。
想到这里,岛主平静已久的心思动了起来,不如……她也是时候尽一下岛主的责任了。
旁边的谭剑云看着肖丞嚣张的姿态,猛的一拍座椅副手:“啪!”
面如寒霜怒道:“哼,这孽徒,简直是无法无天,即将进入我剑门内门,我剑门乃名门正派。怎么能做出这等跋扈之事,这让别的门派如何看我华山剑门。
有了天才名头,有了点实力,就自以为是,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让岛主见笑了!
岛主说的没错,我眼光果然很差,竟然没瞧出来他的狂妄。
不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说了收他为内门弟子,就收了。等入门之后,再好好调教他,让他好好反省个大半年!”
谭剑云看到肖丞挑翻三十个散修强者,一开始是很高兴,毕竟肖丞算是剑门的弟子,赢了擂比。他脸上有光。
可越想心中越不舒服,肖丞上场之前他就说让肖丞磨砺磨砺,尝尝失败的滋味。
结果肖丞的实力完全碾压所有散修强者,这无疑是给了他一耳光,所以看到肖丞此时嚣张的姿态,心中就极为不舒服。
“呵呵!”岛主不咸不淡的笑了两声,心中没由来升起一股忿意。你岂止眼光差,完全是眼瞎。
彼虽幼,却乃神骏,岂能骈死槽枥辱于庸主之手?本就是一方美玉,你也拿来垫桌脚,不是眼瞎还是什么。
岛主刚刚那个念头突然间坚定下来,这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个念头的事情,没人可以阻止她。
而且肖丞的性格和气质都颇为契合岛上的剑道,这么多年来,肖丞恐怕是她所见过唯一一个契合岛上剑道的。假以时日必定有所成就。
回头看向谭剑云,用坚定没有丝毫商量余地的语气道:“肖丞我要了,我要带他回岛!”
岛主坚定的话犹如巨石投入镜湖,激起千层浪。
阙台上的二十几人不管在说什么话题,都立即打住。均露出不可思议甚至骇然的神色,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目不转睛的看着岛主。
霎时间,阙台上静可听针,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夕阳余晖之下的岛主一身黑裙,显得格外肃穆萧索。
在座诸位都知道岛主的分量,除了尊者之外,在整个天下,地位比这位岛主更高的几乎没有,即便是十大圣地之主,见到这位岛主,都需要行礼问好。
太乙宫和华山剑门只能算是一流门派,江心月和谭剑云之所以可以和她平座,还是因为很多年前有旧交,不然恐怕没资格平座。
而那座岛就更是了得,修行界中对那岛的称呼就叫仙岛,甚至没人敢直呼其名,以免亵渎。
这岛乃天下第一仙地,就算是昆仑圣地曾共有十一个尊者成仙,也不敢自诩为仙地,只能叫做圣地,足见这岛的地位之高。
如今仙岛上没有一个弟子,岛主这句话无疑是要将肖丞收为仙岛上的弟子,那么肖丞就会成为仙岛上的首徒。
肖丞一旦成为仙岛的首徒,其地位连十大圣地的少门主都比不上。
肖丞不过是一介散修,还是被一个小家族逐出家门的弃子。
虽然有天才名头,可在众人眼中这名头真算不了什么,除了资质尚可之外,没有任何不凡之处,何德何能让这位岛主送这样一桩大造化?
这造化已经不是‘鲤鱼跃龙门’‘飞上枝头变凤凰’可以形容的,完全是拔地而起平步青云直上九重天,从一只蝼蚁变成了翱翔九天的神龙。
众人半晌才回过神,只感觉有些恍惚不真实,岛主怎么会收肖丞为仙岛弟子?肖丞也不过是一个天才而已,有什么资格让岛主垂青?
谭剑云脸色一变再变,回过神连忙摇头道:“岛主不可,绝对不可,你可能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这孽徒,在俗世中无恶不作,欺男霸女,好色如命,祸害无数良家少女,因为他品行问题,直接被家族逐出门户……
我这也是看他有几分潜力,才打算收他为内门弟子,然后好好调教一下。
我剑门弟子本就众多,多他一个没有关系,可仙岛却不同,岛上可一个弟子都没有,他若去了就是首徒,会败坏仙岛的名声的。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如今天极之年,俊杰英才无数,岛主若真动了收徒的心思,可以有很多选择。
别说是普通门派的弟子,就算是圣地内门的弟子,岛主一句话。恐怕一万个乐意进入仙岛修行,根本不需要着急!
他除了有点潜力之外,再无其他可取之处,你看看他现在狂妄的样子,望岛主三思……”
谭剑云将肖丞的底细原原本本说了出来。可谓痛心疾首。他倒不是多么在乎肖丞这个天才门徒,而是站在岛主的角度替岛主考虑。
而且出于某种阴暗心理,在他眼里岛主便是圣洁无暇的存在,他不希望别的人靠近,尤其是品行不端的人。
更何况肖丞还是个男子,这就更不行了。
“我意已决!”岛主挥挥手。打断了谭剑云的劝诫,凤目中流露出几丝反感。
既然她已经决定将肖丞收为岛上的弟子,那么肖丞就是岛上的人,也是她的人,自然不喜欢别人说三到四。
尤其是谭剑云这种痛心疾首的态度,让她更为反感。自己没有眼力价也就算了。还将自己的眼力当做衡量别人的尺度?
肖丞当真没有可取之处么?她绝不认同,别人只看到肖丞的天才潜力,她看到的是肖丞的心性。
在她看来,肖丞的心性绝非普通修者能比的,洒脱随性、真正无所畏惧、道心坚毅、自信自持、处事干脆、从容不迫。
让她最为看重的则是肖丞的不屈的傲骨,以及不惧人言的自在心性,这恰恰是岛上剑道需要的心性。
至于好色、嚣张。这正是心性的体现,因为不屈、不惧人言,所以才显得嚣张。
好色是男人的本质,既然不在乎别人的态度,就不会虚伪掩饰假装道德圣人。
她亡兄当年不一样是风*流子,连身边这位宫主都是房中人,差点成了她的嫂子。
见岛主意愿极为坚决,谭剑云不好再说什么,有些坐立不安,其他人尽管和谭剑云想法一样。可却没资格干涉岛主的决定。
“这小子可真是好运气!”有长老感叹道,这句话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都点头认可这个说法。
“运气岂止是好,简直有些耸人听闻,蒙岛主垂青。简直是祖坟冒青烟!恭喜岛主收了第一个弟子!”有人笑着恭喜恭维道。
“运气?”岛主不置可否,心中却冒出一个念头,这种运气,那小子指不定还不稀罕呢。
而且这并非运气,她只是达到入微之境,眼光比较好一点,就算没有她,肖丞也非池中之物,早晚一日都会出头。
何况眼光比她好的人不少,她今日的决定看似是肖丞的幸运,可以后就说不准了。
“岛主你可想好了?想好了我帮你宣布!”宫主江心月看着浮光擂台上的肖丞,若有所思,美目闪过一丝明悟,明白了少许。
“不用,等会儿需要问他愿不愿意!”岛主轻轻摇头,拒绝了江心月的好意。
众人愕然,岛主什么身份,竟然还需要问肖丞愿不愿意,一句话出口,肖丞一个小修士敢拒绝么?没有资格选择命运。
何况这种一步登天的好事,任何人恐怕都不会拒绝才对。
“还需要问他的意思?我看根本不需要!”谭剑云更感不自在。
他破格收肖丞为内门弟子的时候,问过肖丞的意思了么?没有!以他的实力地位根本没必在乎一个小修士的意思。
现在岛主对肖丞如此重视,他心中有些不平衡,连他也没得到岛主的重视,肖丞何德何能?
岛主没再言语,用态度告诉众人,她要问肖丞的意思才能做决定。既然她看重肖丞,那就需要给肖丞足够的尊重。
何况她清楚肖丞的心性,并不会在乎别人的实力和地位,昨晚可曾畏惧她的实力?
若用实力和地位压肖丞,适得其反,他还不一定吃这一套。而且她向来随心所欲,不在乎繁文缛节和人言。
众人心思极为复杂,一个小修士竟然就这样一步登天,即将成为仙岛的首徒。
以前仙岛收徒可都是从别岛选拔的,这次却直接破格收徒,这是多大的造化,心中不禁要问,肖丞到底有多好,为什么我们就没看出端倪?
众人都不再说话,看着散修擂比前二十九名优胜者一个个飞上阙台,心思却没放在这二十九名修者身上。努力思考这个问题。
……
下午时分,夕阳西斜,如血的阳光洒下,众山之间的云海被镀上了一层猩红,流云涌动。远远看去就像连绵无边的血海,异常瑰丽壮阔。
肖丞见果然没人不服,朗声一笑,这些人也不过如此嘛,欺软还行,真正遇到硬的。立马就怂了,哪儿敢说半个不字。
“既然没人不服,我就走了!哈哈哈……”肖丞大笑几声,不再擂台上停留,祭出飞剑,踏剑飞向阙台。
百多米的高空瞬间便至。肖丞一转身,轻轻落在阙台之上,面带笑意,颇有几分自信飞扬的神采。
已经来到阙台的众散修优胜者见肖丞上来,神色微变,尽管知道肖丞不可能再阙台上动手,可还是下意识挪挪脚步。距离肖丞越远越好。
肖丞淡淡一笑,没在意这些人的反应,却立即察觉十几道锋利的目光都看着他,尤其是谭剑云的目光最尖锐,似乎要将他洞穿。
肖丞扫视众‘大人物’一眼,发现气氛极为奇怪,很压抑,众人目光都盯着他,就像看待一个怪物。
不就是在下面打了几场,飙了几句狠话。没有触犯规则,这些人至于么?肖丞有些不解,按说这些人不至于因为他刚刚的举动而如此关注他才对。
被这么多人咄咄看着,肖丞难免有些不大自在,随意向众人拱拱手。讪讪一笑:“呵呵,诸位……恩……下午好!”
谭剑云面色微寒,轻喝道:“杵在那做什么,还不赶快过来拜见岛主!”
肖丞皱了皱眉,有些莫名其妙,岛主是谁?
目光游走,立即猜到岛主就是他口中的黑女侠,在这里也只有黑女侠才有资格让谭剑云呵斥他拜见。
不过为什么突然要拜见黑女侠?难道这些人这种眼光,因为黑女侠将昨晚的事情说了出去,应该不会才对……
肖丞目光掠过谭剑云,看向被称为岛主的黑女侠,露出询问的神色。
“我有话问你!”岛主微微颔首,清朗的声音颇为柔和,也很好听,没有气指颐使的意味。
肖丞听到岛主柔和的声音,摸不着头脑,不过这位黑女侠岛主对他还不错,送了他临摹残卷和一坛酒,他对岛主感官不错。
肖丞微微一笑,跨步上前,来到岛主面前,拱拱手:“不知黑女……恩……岛主有何见教?”
此时再次面对面见到黑女侠,他情绪有些微妙,或许因为昨晚在一起喝过酒,所以对黑女侠岛主没有陌生感,反而觉得有些亲切。
加之昨晚狂妄大放阙词,要将这位脱*光光看光光,难免还有些尴尬不自在。
岛主放下撑着脑袋的手,坐直了身体,好好打量肖丞一眼,以她入微之境,发现肖丞的心跳没有丝毫异常,更感欣慰,越看越顺眼。
其实她之前莫名其妙微微有些担心,担心肖丞得知她地位后会很拘谨恭敬,那样她会失望,现在发现这种担心是多余的。
岛主轻轻呼一口气,轻声淡淡问道:“我想问你,可愿意成为我的徒弟,跟我回岛修行?恩……我叫……顾轻鸿……”
或许因为太久或者从来没有自我介绍过,岛主说出她自己名讳的时候,声音显得极为干涩。
众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岛主和肖丞二人,当听到岛主竟然还自我介绍的时候,又是一愣。
当今天下又有几人当得起岛主自我介绍,她似乎从未自我介绍过,肖丞就这么好?难道是神仙转世不成?
其实他们到想错了,岛主向来随心行事,心情好就自我介绍一下,至于别人怎么认为,她会在乎?
而且她也知道,她虽在修行界上层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可肖丞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名字和身份,收徒弟难道还不让徒弟知道她是何人?
肖丞愣了愣,没想到黑女侠竟然打算收他为徒,听到黑女岛主自我介绍名字,不禁暗赞一声好名字。
“回眸一顾,河山万里若轻鸿,顾轻鸿”,这名字不但大气雄浑。而且和黑女侠的性格气质也很相称。
忽然肖丞神色微变,悚然动容,这个名字前世他听过。
顾轻鸿可不就是逍遥岛主顾轻鸿么,可不就是天下第一剑的顾轻鸿么,可不就是天下第一仙岛岛主的顾轻鸿么……这来头太大了……
他前世隐隐听过顾轻鸿。顾轻鸿剑道造诣极高,被誉为天下第一剑道强者,整个天下在剑道之上,据说无人出其左右。
更有很多人说她还是天下第一强者,修行界无人是她的对手。
当然,这里的‘天下’不包括尊者和分神之境的半尊。尊者的地位是极为崇高的,超出修行界之外的存在,是另外一个层次。
而且因为尊者出于某些死狗都不方便说的禁忌,非生死关头或者门派即将灭门不得出手,既然不能出手,那自然不能比较实力。
除了第一剑道强者身份外。逍遥岛岛主的身份也极为崇高。
逍遥岛是天龙剑阁所属的岛屿之一,据说天龙剑阁共有八位剑仙飞升,有六位都是逍遥岛的岛主,而且逍遥岛除了如今的岛主之外,拢共就只有六位岛主。
也就是说,只要是逍遥岛岛主,最后都成了仙。所以逍遥岛被称之为仙岛,这种成仙密集程度是任何圣地都无法比拟的。
即便是昆仑圣地曾有十一位大乘尊者飞升,可昆仑圣地该多少座山,一座山顶多飞升两位而已,比不得逍遥岛。
顾轻鸿作为第七代岛主,会不会和前六位一般,成功走到那一步举霞飞升呢?
从客观来讲,这概率实在太高,至少达到八成,所以即便她没有达到尊者。她依然被誉为五百年内最有可能成功飞仙之人。
在天龙剑阁圣地中,逍遥岛主的地位极高,虽然没有实际权利,却有两个特权,一言否决权。一言罢黜权。
逍遥岛主可一言否决天龙剑阁任何已经决定的事情,可以无条件罢黜剑阁阁主。
也就是说,可以否决一切,看不顺眼阁主,一言罢黜,这地位何等超然。不过历代岛主都不会干涉天龙剑阁的事物,罢黜阁主似乎只有千年前发生过一次。
逍遥岛主并非是指定的,唯一条件就是得到逍遥剑的认可。
逍遥剑的剑道便是逍遥剑道,既然所修的是逍遥剑道,那追求的自然是逍遥大自在,不为俗务牵绊,如何会在乎剑阁的事物,除非实在看不过去。
所以顾轻鸿不但在天龙剑阁中拥有超然的地位,又是十有八九能飞仙的剑道强者,在整个天下都拥有崇高的地位,旁人不得不敬畏。
肖丞只叹怪不得第一眼看到黑女侠的时候就觉得极为不凡。
纵使没看到真容,印象也极为深刻,难怪她如此洒脱,难怪仅仅看到飞去的背影就生出惊艳的感觉来。
因为她是名传天下的逍遥岛主顾轻鸿,正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
若是能进入天龙剑阁内门修行,自然是他最希望的事情。
天龙剑阁位于蓬莱诸岛,距离沪海很近,飞行只需要半个小时就能达到,同时天龙剑阁是最强盛的剑道圣地,底蕴比华山剑门深厚数倍。
他对顾轻鸿的感官极好,天龙剑阁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自从得知无法观摩剑仙壁刻,他就最希望进入天龙剑阁修行,但天龙剑阁十年开门收徒一次,他等不起,这才决定进入剑门修行。
如今天龙剑阁的仙岛逍遥岛向他敞开大门,对他来说属于梦想成真,可他却犹豫了
……我已经有师傅,真要成为黑女侠顾轻鸿的徒弟么?
众人看到肖丞站在原地愣愣发呆,微微一笑,以为肖丞被突如其来的馅饼砸晕了,想来也是,就算是他们听到这个消息也楞了很久,何况是肖丞这个毛头小子。
不过他们却理解错了,肖丞并不是被这馅饼砸晕了,而是思考另外一个在旁人看来无关紧要,对他却似乎很重要的问题……如果成为了她的徒弟……岂不是……
见肖丞回过神,所有人都提起十二分精神,目不转睛看着肖丞,即使知道肖丞肯定会答应下来,但也期待这一瞬间。
肖丞抬头正视传说中的顾轻鸿。有些为难,同意吧,有违他的心意,恐怕一直都不会痛快,他不想委屈求全。
不同意吧。顾轻鸿完全是出于好意,有点给脸不要脸的感觉。
肖丞硬着头皮,拳头紧了紧,歉疚一笑,惋惜道:“我拒绝!”
‘我拒绝’三个字在阙台上轻飘飘的响起,可在众人耳中形成了巨大回响。都愣在座位上,目瞪口呆看着肖丞,比之前岛主要收肖丞为徒还要震惊。
天龙剑阁的逍遥岛乃天下第一仙岛,岛上没有一个弟子,肖丞若去了就是首徒,简直是一步登天。肖丞竟然拒绝,脑子有问题吧?
即便是岛主顾轻鸿都是一愣,正在呼吸,胸口突兀停止了起伏,凤目流露出几许失望。
“小子,岛主可是天龙剑阁的岛主,岛主愿意收你为徒。那是你八辈子修来福分,赶紧答应!”有长老好心提醒道,以为肖丞不知道岛主是何人。
“别任性,快答应下来,对你以后有极大的好处!”江心月用清脆动听的声音劝慰道。
“放肆,这还能由得你了,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拒绝就是死!”谭剑云倏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释放出磅礴的气势。瞪大双眼,居高临下呵斥肖丞。
岛主是他心仪的人,他或许不喜岛主收肖丞为徒,可岛主既然说了出来,肖丞拒绝便是一种挑衅。他自然很恼怒。
谭剑云作为华山剑门的掌门,修为极为强横,所释放出的磅礴气势,任何金丹强者恐怕都无法承受,当场瘫软下去。
不过肖丞连天威都不惧,如何会惧怕人威,岿然不动,抬头狠狠瞪了回去,心中极为不忿。
这是小爷和顾轻鸿的事情,和你剑门掌门有什么关系?竟然还要杀小爷,小爷也不是泥捏的……
自从听到顾轻鸿收徒的要求,他就已经知道,无论是同意还是拒绝,他都不可能再进华山剑门修行。
何况他此时对华山剑门已经失去了兴趣。
想到这些,肖丞心中突然空落落的,来太乙玄界竟然一事无成,拒绝了顾轻鸿的收徒要求,其实他极不舍,但答应了,一辈子恐怕都不会痛快……
或许自在无拘无束惯了,太不讲规矩,根本就不适合加入什么门派修行吧?肖丞心中自嘲如是想道。
谭剑云见肖丞竟然还敢瞪回来,狂妄如斯,怒不可遏:“好哇,真是狂妄,看本掌门今天不收拾你!”
谭剑云言罢,伸出蒲扇般的手掌,就要一巴掌抽向肖丞的面门,这一巴掌若抽实在,以他的修为实力,肖丞的脑袋非得变成一个烂西瓜不可。
“哪又如何?”肖丞梗着脖子轻喝,双眼微眯,双拳嘎嘣作响,内沉丹田的乾震四象剑躁动不已,浑身气血涌动,脊梁越发笔直,一股森寒的杀气肆掠而出。
即便是下一刻肝脑涂地,也不会低头,何况他有七成把握躲过谭剑云这一击,暴露底牌也在所不惜,手中印诀已经准备完毕。
一瞬间,阙台上气氛凝固,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但也就在此时,谭剑云忽然感受到身后传来一股森冷的剑意,犹如无数麦芒刺入他心里,浑身一个激灵。
能让他心生寒意的剑意,只能是岛主发出的,他不可置信的回过头看向侧后放的岛主。
“呵呵……好!”顾轻鸿轻轻笑了起来,掀起斗笠外的轻纱,露出澄澈淡泊的凤目。
此时凤目中皆是笑意,显得很愉悦,又揶揄着几分怪异的怒意。
一开始她也很惊讶,不解肖丞为何会拒绝她的提议,肖丞既然想修行剑道,加入天龙剑阁是最好的选择,没道理拒绝。
但可能是因为她和肖丞本就属于同类人的缘故,她很快就猜透了肖丞的心思“我若成为了你的徒弟,岂不是无法将你脱光光看光光了?”
想明白这点,她顿时给乐了,浑身泛起一阵无力感,又恨不得一个滚字将肖丞捅成马蜂窝才好。
心说这混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这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想着这种有的没的,敢认真正经点么?
顾轻鸿笑罢,轻轻站了起来,双手缚在身后,气质忽然变得明快了几分,凤目中闪烁着明锐的光芒和笑意,就像一束从乌云中乍泄而下的阳光。
整个人突然就鲜明真实活了起来……浑身散发着独特的自信神采,尽管只有一双凤目在外,可却别样动人,让所有人都为之一呆。
顾轻鸿淡笑着看向天边的落日,似乎颇为失落轻声道:“既然你这么坚决,那我也没别的办法,只好委屈你一下!呵呵……”
顾轻鸿收回目光,转头看向肖丞,身体晃了晃,天风掀起裙摆,微微笑,悠悠道:“反正我们年纪相差并不太大,做我师弟可好?我代师收徒,虽然我也没有师傅……”
既然她已经说出要带肖丞回岛,便说到做到,言出必行。
在别人看来,她这么做很儿戏,很不讲规矩,很不可理喻,可她不在乎……她乐意这么做,别人便管不着……逍遥大自在,便是如此……
反正她是想让肖丞回岛修行,免得辱于庸主之手,至于是不是她徒弟,她不在乎,她本就没打算传授肖丞什么,她自己也是自学的,所以肖丞是徒弟还是师弟,没有本质区别。
说出这番话之后,她心中莫名非常愉快,她知道肖丞不会拒绝。
所有人都呆住了,甚至忘记了呼吸,这位地位超然的岛主竟然向一个金丹小修士妥协了,竟然还换了一个名头收肖丞入岛,肖丞到底有多好?
“谢谢轻鸿师姐!”肖丞郑重拱手谢道。
他怎么可能拒绝这种提议,心中不禁有点感激,感激于顾轻鸿给他这个小修士足够的尊重和包容。
看着洒脱自在的顾轻鸿那双明亮凤目,忽然觉得这位新师姐,似乎并没有表面上那么不近人情,挺‘可爱’的嘛……
而且生出一种极为荒谬的亲切错觉,似乎和顾轻鸿认识了很久,本就应该是他师姐……
半晌才明白过来,这亲切感并非错觉,而是顾轻鸿和他是同一类人,所谓意气相投……
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心照不宣,两人都淡淡一笑,顾轻鸿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条白色飘带,白光激射冲向肖丞的右腕。
肖丞只感右手腕传来一股温凉,精神一振,看向手腕,多了一条白色的束带,和顾轻鸿手腕上的一模一样,没有任何重量,多出的十几厘米长束带随风飘扬。
顾轻鸿看着肖丞手腕上的飘带,心道这样看起来果然顺眼多了。
自此孤寂多年的逍遥岛有了第一个弟子肖丞,而天龙剑阁这一代的弟子也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年纪极小的小师叔……
顾轻鸿多了一个师弟,肖丞则多了一个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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