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谷粒 > 国夫人 > 91.布局

91.布局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龙王殿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

新谷粒 www.xinguli.net,最快更新国夫人最新章节!

    付彦之倒不是想逃避, 只是灰心, 愧疚。

    ——他要是那种轻易退缩的人, 当初就不会为废太子抗命, 如今也不会明知前面布满陷阱,还是义无反顾地站了出来。

    但他没法不对苏阮感到愧疚,她刚辛辛苦苦生下他们的女儿,月子都没出,就要这样为他担心受怕、殚精竭虑,这比付彦之自己受牢狱之灾, 还要令他痛苦得多。

    “可是不辞官,只要奸相还当政一日,我就不能坐视不理,但我又怎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你为我……”

    “你辞官了, 就能闭上眼、关上耳朵, 对林思裕和杨刚的所作所为不闻不问吗?难道尽力而为, 不比无能为力强吗?”苏阮眼神柔软,“我知道你是担心我, 但我没那么娇弱。”

    付彦之收紧手臂,将她牢牢抱住,反问:“这还不娇弱?你瞧瞧你,刚生下欣儿几天就瘦成这样了?我就不该事先同你说这事,叫你也担着心事。”

    “瘦了才好呢!我先前怀着欣儿也太胖了。而且, 我再说一次, 我特别高兴你能事先同我商议, 将可能有的最坏结果都告诉我,我心里有准备,真出事了,才没那么慌张。”

    苏阮说完,又强调:“你要是敢不告诉我,就不管不顾地去给宋家辩白,惹怒圣上,我才不想要你了呢!”

    付彦之佯做恐慌状:“夫人教训的是,为夫绝不敢如此,往后必定事事同夫人商议,得夫人允可后,再付诸行动。”

    苏阮被他逗笑,忍不住抬头在他唇上亲了亲,被亲的正好也满腹柔情,干脆扶住苏阮后颈,将这一吻延长加深,直至双方都有些气喘。

    “今晚一起睡吧。”付彦之贴着苏阮耳际轻喘,“我想抱着你睡。”

    两夫妻还在分房,但今晚实在不同,苏阮没有反对,等气喘匀了,就叫侍女去多拿了一套被褥铺上,和付彦之一起躺着说话。

    “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无非是男儿大丈夫,自当为妻儿遮风挡雨,怎能反过来让妻子为自己奔走劳累云云。”苏阮枕着付彦之手臂,侧头瞪他,“但我有那么没用吗?”

    “自然不是,只是你才生下欣儿不久,我怕你过于劳神,伤了身体。”

    “放心吧,我好着呢,不光能为你出谋划策,还有余力琢磨怎么把林思裕的党羽除去。”

    “你说杨刚?”

    “嗯。我想明白了,如今朝中还找不到能替代林思裕、且让圣上信任的人,所以除非我们能抓到林思裕谋逆的实证,否则不可能扳倒他。但杨刚就不一样了。”

    付彦之手指玩着苏阮秀发,笑道:“愿闻其详。”

    “娘娘这次是绝不可能让步的,所以圣上就算今日没有当众给什么说法,过后总得给杨刚一些惩戒。我让阿姐跟娘娘说,这个惩戒,一定是要杨刚离京。”

    “恐怕圣上未必会答应。”

    “那就闹。娘娘闹不成,我抱着欣儿进宫去闹。”

    付彦之:“……”

    “圣上也怕麻烦。”苏阮笑道,“而且不用你沾这事,只管‘卧病在家’就成。”

    付彦之略一思索,道:“御史台也可以上奏。”

    “得了吧!就今日这事,你们那御史大夫要是个有刚性的,就该带着徐中丞和其他御史去面谏圣上,我不信你被扣内侍省那么久,他们毫不知情!”

    付彦之见她动了气,忙哄了几句,再解释:“如今我们占上风了,又不一样,乔大夫也不愿与林思裕等人同流合污,若真能借这个机会,将杨刚贬黜出京,他会出面的。”

    “不一定是贬黜。”苏阮道,“我同阿姐说了,娘娘那里,可以让步到杨刚外放、暂代刺史。”

    付彦之眼睛一亮:“你是说,汴州刺史?”

    苏阮笑弯了眼睛:“你果然一听即懂。”

    “还是夫人聪明绝顶、智计无双。汴州刚出了事,派一位亲信大臣过去宣抚,面上说得过去,又能平息贵妃的怒火,距京城亦不远,圣上应当会答应。”

    “而且必会叫林思裕去和杨刚说,这只是权宜之计,暂且离京,躲过娘娘的怒火,过得一年半载,就召他回朝。”

    “不错,林思裕也乐得走这一趟,说不定还会将‘功劳’揽在自己头上。”

    苏阮露出一丝奸计得逞的坏笑,“我在杨刚府中安插了人。”

    付彦之吃惊:“什么时候?安插的谁?”

    “就是上元节后。我见杨刚的儿子放肆狂妄,猜测他府中定不似林思裕家那般规矩森严、无隙可乘,就让华维钧找了个士子,投进杨府做了门客。这人如今已能在杨刚面前说上话。”

    付彦之叹服:“阿阮若是男子,此辈定无立足之地!”

    同一时刻的杨府之中,杨刚面对几个亲信门客,也在怀疑自己得罪了苏贵妃,来日朝中,恐无立足之地。

    不过门客们都比较乐观,有的说:“贵妃再受宠,也是内宫之人,圣上最忌讳内宫干政,又一向信重倚赖主君,想来顶多是罚俸了事。”

    还有的说:“不错,就算圣上让步,也得同林相商议,如今妖言案案犯尚未到京,林相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主君贬谪出京的。”

    杨刚觉得很有道理,但苏贵妃的话,言犹在耳,他总是难以安心,这一晚到底没曾睡着,第二日便顶着青黑的眼窝去衙署。

    他不知苏贵妃一晚上吹了多少枕头风,也不敢去求见圣上,只躲在衙署等消息,时间显得格外难捱。

    好不容易日头移往南天,时近正午,没听着任何消息的杨刚,刚松口气,就有人来请,说林相找他。

    杨刚心一紧,整整官袍乌纱帽,随来人去见林思裕。

    林思裕一见他就叹了口气,“仲坚坐吧。我就说此事不能这么心急,你看,如今不好收场了不是?”

    “相公见过圣上了?圣上怎么说?”杨刚没心思跟他绕弯子,直接问道。

    “圣上当然想回护你,但……贵妃不依不饶,圣上也没法子。御史台那些老匹夫又跳出来,说你蓄意践踏御史台,连祸国奸佞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

    杨刚大怒:“这些见风使舵的狗贼!看见付彦之无事了,就都跳出来,昨日怎么没一个敢出来吠一声?”

    林思裕抬抬手:“你消消火,形势如此,依我看,你还是先出去避避风头。”

    “出去?”杨刚难以置信,“圣上要贬斥我?”

    “不,只是先离京一段时日。正好汴州刺史出缺,我向圣上建言,派你暂代,如此,过个一年半载,京中无事了,再调你回来,那时兴许还能升上一品。”

    杨刚才不信这种话,谁不知道出京容易进京难?他半年一年的见不着圣上,圣上还能想起他杨刚是谁吗?

    要是以前,有林思裕在圣上面前多念他几次,也许还有希望。但最近这几个月,两家多有矛盾,儿子还都被贬出京了,林思裕对他明显防备多于亲善,还迅速向圣上引荐了几个新人。

    想到此处,杨刚又开始怀疑,叫自己离京就是林思裕的主意,他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多赖相公提携。既如此,我去向圣上辞行。”

    “不必了,圣上今日都得陪着贵妃,你回府收拾收拾,这两日就赴任吧。汴州那里……”林思裕不再给杨刚开口机会,直接列了几条要务,让他一到汴州就着手去办。

    杨刚憋着一肚子火听完,耐着性子告辞出去,一直到回到家中,才掀翻几案、大发雷霆,“推我出去做先锋,事不成就拿我祭旗,还一副对我恩深似海的模样,真不愧是口蜜腹剑、人面兽心的林相公!”

    下人们战战兢兢立在墙边,有门客闻讯而来,见主君如此恼怒,也都躲在院中,不敢进来询问。

    直到杨刚把房中能砸的东西都砸烂了,才有两位心腹进去劝解,询问端的。

    “他要踢我出京,去汴州暂代刺史之位。说是让贵妃出这口气,避过这个风头,一年半载的,再回来。”杨刚发完脾气,也没力气大声说话了,只冷笑,“你们信吗?”

    要是以前,还有可能,但两家儿郎闹得那么难看,双双被圣上贬出京去,林思裕和杨刚也只是面上平和而已。

    门客们互相看了两眼,先由最资深的答话:“按理说,一年半载的,圣上不至于记不起主君功绩,就怕……”

    旁边一个年轻门客接话:“就怕有人惦记主君身上的使职,想取而代之。”

    杨刚讨圣上欢心的法宝,无非是搜刮民脂民膏,奉给圣上享用。这事如何操作,林思裕一清二楚,等到杨刚离京赴任,他举荐两个新人上来,分了杨刚的使职,只要照着他的前例去做,一样能讨圣上欢心。

    有他没他都一样,圣上为何还要调杨刚回来?

    “依尔等看,如今可还有什么法子,能力挽狂澜?”杨刚沉着脸问。

    “主君能见到圣上吗?”

    杨刚脸一黑:“据说圣上要陪苏贵妃。”

    那还能有什么办法?见不到圣上,林思裕也不肯为他说话,门客们齐齐低头,不敢言语。

    杨刚看着他们垂头丧气的样,更生气了,“一群废物!我养几条狗也比你们强!滚滚滚,都给我滚!”

    门客们灰溜溜地走了。杨刚独坐了一会儿,想起自己还有兄弟可以商议,正要打发人去找,却见门外守着一个人,正是先头说有人想取而代之的年轻门客。

    “你还杵在那儿做甚?叫个人去把五郎请来。”

    门客答应一声,叫人传了话,自己又回来说:“主君,学生倒有个主意,只是一时半刻不得见效。”

    “什么主意?”杨刚现在自觉走投无路,只要有主意,都想听一听。

    门客回身关好门,走到杨刚身边,跪坐下来,低声说:“学生出身贫寒,家父早年以做塾师为生,有一年,家中老人生病,家父不得不回家照顾,那家东主不但不体恤帮扶,还克扣束脩,要赶家父走,另聘新人。家父当时,同主君一样,求告无门。”

    杨刚虽然不觉得自己同一个穷书生有什么好比,却听出这门客只是铺垫,就耐着性子问:“后来呢?”

    “学生当时十二三岁,与东主家的儿子常一同玩耍,无意中看见东主与其嫂嫂偷/情,便想法将此事透露给了东主兄长——家父教书的私塾,原是他们家家塾,那兄长事务繁忙,才交给兄弟照管。他得知奸/情后,痛打兄弟一顿,私塾也不给他管了,家父依旧留下。”

    杨刚眯起眼:“你是说?”

    “有人想借势赶主君走,抢主君的位子,主君现在无可奈何,只是因为您手中没有那人的把柄。”

    杨刚心中一动,年轻门客接着说:“您想想,若您同学生当年一般,有能一击即中的把柄,他还敢轻易将您踢开吗?”

    杨刚思索半晌,摇摇头:“就算有,真拿出来,也彻底撕破脸了。”他还没有做好同林思裕决裂的准备,也不认为自己已经有那个底气。

    “学生并非指现在。汴州可以一去,主君暂时离开京中这场风暴,未必不是好事。”

    杨刚皱眉:“怎么说?”

    “学生愚见,若有说错之处,还请主君勿怪。”门客语气谦卑,问的话却石破天惊,“林相这一次最想达成的目的,还是易储吧?”

    杨刚不置可否。

    “学生以为,他做不到。”门客瞧着他脸色说。

    杨刚浓眉挑起:“你凭什么如此笃定?”

    门客道:“其一,圣上至今没有动过东宫,可见圣上对东宫并无怀疑;其二,东宫与代国夫人结了亲。”

    “只要有妖人和汴州刺史的口供,别说还没成亲,成了亲,也没用。”杨刚哼道。

    “学生还没说其三呢。主君深得圣上宠信,也与林相共事多年,您肯定比谁都清楚,圣上是不是全然信任林相。”

    杨刚没太明白:“什么意思?”

    “一个接连废去两位太子的宰相,哪位帝王能全然信任呢?”

    杨刚心中一凛,门客接着又说:“何况,有付中丞一事在前,苏家真的会任由林相自己主审这案子、攀扯东宫吗?”

    “不错,我离开京城,倒正可以隔岸观火。”杨刚冷笑起来,他不像林思裕,对易储有执念,虽然之前也构陷过太子妃的兄长,但那是林思裕指使的,也没对太子造成实质伤害,不怎么怕太子报复。

    然而问题还在,他去了容易,将来怎么回来?

    门客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接着就说:“等火烧起来,分出谁消谁涨,您再借势不迟——便如林相此番待您一般。”

    “那不成,借不到。”

    林思裕赢了,定不会管他杨刚死活。苏家赢了更不用想,苏家恨他,可能比林思裕还多,怎么借得到他家之势?况且林思裕在朝中根深叶茂,圣上对他信赖非常,杨刚自知无法与其相提并论,就算他此番输了,也很难动摇根基。

    “学生有办法借到。”门客一脸自信,“无论谁赢谁输,只要您拿住林相的把柄,借势便易如反掌。”

    杨刚闭门思索了半日一夜,第二日早上起来,便叫家中下人收拾行囊,赶在妖言案人犯到京隔日,就启程前往汴州赴任。

    他走之前,宫中传出圣命,令林思裕、娄云庆两位宰相会同审理妖言一案。

    听说这个消息的杨刚,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将年轻门客一同带去了汴州。

本站推荐:农家小福女我老婆是冰山女总裁豪婿撒野怪医圣手叶皓轩神级龙卫表小姐婚婚欲睡:顾少,轻一点朝仙道强行染指

国夫人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新谷粒只为原作者岚月夜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岚月夜并收藏国夫人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