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谷粒 > 朕就是亡国之君 > 第三百八十八章 敢问阁下何方高人?

第三百八十八章 敢问阁下何方高人?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新谷粒 www.xinguli.net,最快更新朕就是亡国之君最新章节!

    “李御史,我来问你,你怕陛下吗?”袁彬笑嘻嘻的问道。

    李贤认真的思考了许久说道:“也不是怕,是敬畏。”

    徐承宗眨了眨眼,十分疑惑的问道:“所以读书人的怕不是怕,是敬畏吗?”

    整个偏厅充满了欢乐的空气。

    徐承宗这句话是皇帝揶揄读书人的常用句式,就是形容这些读书人死鸭子嘴硬,明明是怕,非要换个书生气的词,显得自己读了一肚子的书,满腹经纶。

    “那不一样!”李贤十分认真的说道。

    敬畏和怕那能一样嘛!

    袁彬眉头紧皱的说道:“其实你中箭这事儿吧,就很诡异,当时,那一箭明明射不到你才对,为何最后又射到了呢?”

    徐承宗疑惑的问道:“对啊,咋回事啊?当时我看的也不像是会射中李御史的样子。”

    一行九人,袁彬在,徐承宗也在。

    只有李贤负伤,刺客一共五人,被杀三人,两人被抓。

    “我摔了一跤。”李贤无奈的说道:“我为了躲那一箭,摔了一跤,结果那一箭就射中了。”

    袁彬伸出手打断了李贤的话,满是奇怪的说道:“你等一下啊,等一下,让我捋一捋。”

    “你是为了躲那一箭,所以才中了那一箭对吧!”

    李贤点头。

    偏厅里再次充满了欢快的空气。

    李贤这个人,有点奇怪,你说他倒霉吧,他真的是个倒霉蛋。

    在地方巡抚那么多年,正统十四年五月份才回京,正好赶上了吏部左侍郎生病,他不得不扈从出征;

    这好不容易死里求生回到了大明,南下巡盐,又苦又累又得罪人不说,最后还被抓到了僭朝为官;

    这遭遇刺杀,明明刺客慌忙毫无准备,箭矢都没啥准头,他躲好就没事了,结果躲箭中了一箭。

    但是你说他倒霉吧,每次都福大命大的活了下来。

    从瓦剌的俘虏营里跑出来,这多大的幸运?

    僭朝多么凶险,陛下杀了多少人?最后不仅宽宥了他委身从贼,还亲自耳提面命。

    这不该中的一箭中了,但是他还是活下来了。

    换个人早死了!

    但是李贤活着,而且喊疼的时候,中气十足,再过不久就好起来了。

    时常处于霉运附体和时常处于福大命大,完全两种完全相反的命格之上。

    这算是被命运捉弄的人吗?

    袁彬走南闯北见了多少人?这李贤的倒霉劲儿和幸运劲儿,都是平生仅见。

    “这次的刺客的追查交给我。”袁彬深吸了口气说道:“抢我功劳!”

    李贤也不知道是疼,还是听到袁彬这句话心里发毛,面色扭曲了一下,说道:“你的主要关注是刺客是谁,但是我却不在意。”

    “眼下我和魏国公最重要的是,如何拆分南直隶,这是陛下留给我们的事儿,做不好,撬骨刀下无冤魂啊。”

    “反对拆分的风声很大啊。”

    李贤为何被刺杀,就是因为有人想表示他们反对拆分南直隶的决心。

    北衙都有半数官人朝天阙了,南衙的风力自然小不了,最近李贤已经感觉到了这种风力,士林倒还算好,因为他们有科举这个大旗压着。

    士林风力成于科举,但是现在被陛下拿着做压他们的工具。

    比如山东的举子罢考,陛下直接将数百名举人褫夺功名,这一下子就让士林老实了许多。

    即便是在南京,士林虽然有风力,但是也在见风使舵。

    毕竟景泰四年要乡试,景泰五年要会试、殿试,这些他们就摆在他们的面前。

    但是势要商贾现在的风力越来越大了,这些人的合力,很容易带动着墙头草倒向反对拆分的那一侧。

    李贤十分认真的说道:“我们要打散他们的合力。”

    “玉娘,你先出去吧。”李贤看了玉娘一眼,其实刚才她就该出去了,但是玉娘一直担心李贤的伤势,哪里还记得这些规矩?

    李贤提醒,玉娘才满是担心的离开了偏厅。

    她的官人,算不得大丈夫,但是算得上是个丈夫了。

    李贤坐直了身子说道:“首先,两淮盐商和两浙浙商,还有徽商,他们现在最关切什么?关切商舶勘合符。”

    商舶的勘合是大明合法商贸的凭证,如果没有勘合,那无论是从大明进货,还是在大明散货,都极为不方便。

    海贸那么大的利,被人中间咬一口,那滋味可不好受。

    大明的市舶司是一个很严谨的部门,发端与唐朝,盛行于宋元,到了大明几乎所有的雷都踩过了,所以商舶的勘合符是一个很重要的凭证。

    徐承宗眼神一亮,点头说道:“着呀,我们可以用勘合符逼他们就范!我来组织他们,再反对,不给符,商舶变私船,等着被大明水师的战座舰给击沉吧!”

    李贤摇头说道:“不不不,这么做只会让他们更加紧密的结合在一起,抗拒陛下的意志。”

    “这勘合符,就是最好的斗蛐蛐的草叶子。”

    “我们一点一点的往外放勘合符,让他们斗起来!我们的目的就是让他们撕扯,不形成合力,自然要打破他们的那种默契。”

    “据我所知,两淮商舶有违制三桅商舶一百余艘,两浙违制三桅舶有三百余艘,而徽商手中有七十余艘。”

    “我们一次放三百份勘合符,一年期,明年重新放。”

    “为了这勘合符,他们能打破头了。天下利来利往,这勘合符,就是他们的命根子。”

    李贤看着有些不明白的两个人,笑着解释道:“南洋东北风,八月份结束,三桅大船不是二桅,他们还要想做买卖,八月份之前必须拿到勘合符,否则就进不了港了。”

    袁彬稍微思忖了下说道:“为什么是三百份?”

    李贤想了想说道:“因为一共有五百余艘三桅舶,我们放出去三百份,大约是七成,谁都喂不饱,但是谁都不饿着。”

    “斗蛐蛐都是喂到七成饱,你喂得多了,斗蟋就不动弹了,你喂得少了,斗蟋就无力,会斗败,所以喂到七成饱,最是悍勇。”

    “陛下走的时候,也说了,三桅舶的唯一勘合市舶地,就是松江府市舶司,李宾言在那边,这件事和李巡抚稍微沟通一下,并不难。”

    徐承宗眨了眨眼,问道:“敢问阁下何方高人?”

    李贤当然知道徐承宗在问什么,他笑着说道:“鄙人宣德七年进士,自然懂一点秋兴之术。”

    徐承宗感慨万千的说道:“这是一点吗?论招数,还是你们读书人的歪点子多啊!斗个蛐蛐都能用过国政上。”

    李贤继续说道:“我们现在手里还有银币、景泰通宝,现在的局势和陛下在时的局势又不相同。”

    “陛下文武并用,抽干了整个南直隶地面上的银两,现在都用银币购买整批货物。”

    “你知道吗?银币这东西比银两好用的多,现在南直隶地面,就像是鲍志敏用了福禄三宝一般,欲罢不能。”

    李贤的形容很诡异,但是的确是这种模样。

    金花银这东西的成色不一,各地熔铸标准不一,尤其是造假起来,真假难辨,银锭子造假,内是锡芯,坑人的也不少。

    一旦开始接受使用银币,对行商之人而言,那就是欲罢不能了。

    因为你只要拿起银币轻轻一吹,就知真伪,轮廓文章,极其精美。

    再大额的交易,只要用手一拨,看看就知真假了。

    自从陛下敲碎了势要商贾的大门牙,强行把银币在南直隶地面推开以后,曾经抗拒的人,就再无法离开银币了。

    李贤摇头说道:“他们通常用一个红筹将银币包裹起来,每一枚都包起来,生怕把银币磨花了,其实完全不必要啊,北衙谁不知道银币耐磨?”

    “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一样。”

    “图个啥,当初抗拒陛下的银币政令,非要跟陛下碰一碰,白白搭上那么多条命,搭上那么多的白银、家产,结果现在却又是如此追捧,这种前倨后恭的样子,唉…”

    李贤有时候觉得大明哪里出问题了,怎么这么多的蠢货呢?

    他们做的事,是很蠢,但是在当时看,却是合情合理。

    南下暴君,你让我用我就用?

    我不得跟你碰碰?是你猛龙过江还是我地头蛇强横?这试试就逝世了。

    李贤十分平静的说道:“我们现在的银币、景泰通宝也是如此,每月承兑,在庐州、徐州、南京承兑,只能凭籍贯承兑。”

    “南京只兑应天府和松江府,庐州只兑换凤阳省,徐州只兑换苏州省。”

    “但是也是七成饱,饿不死他们,就吊着他们。”

    “如此三年之内,他们也就捏着鼻子认了。”

    袁彬看着李贤胸有成竹的样子问道:“这又是为何?这么拖下去,他们就没力了吗?”

    李贤点头,想了片刻说道:“你知道钓鱼的时候,钓到巨物的时候,该怎么办吗?”

    “拖。”

    “一直和其角力,一斤鱼,十斤力,这都是巨物啊,我们拖,把他们的力气拖没了,再用网抄就是了。”

    “这银币就是饵,他们不咬行吗?”

    徐承宗眨了眨眼,问道:“敢问阁下究竟是何方高人?”

    李贤笑着说道:“鄙人景泰年间巡盐御史,自然懂一点垂钓之术。”

    徐承宗感慨万千的说道:“失敬失敬啊!早知道跟你学两手了!”

    其实徐承宗在陛下手中是寸功未立,盯着孙炳福在宝源局放景泰通宝,算是立下了点功劳,但是随后的大雪天里,他没能压住已经利欲熏心的家伙,让陛下受了委屈。

    徐承宗现在立刻明白了,论花花肠子,还是得看这些文官!

    这三言两语,就把这些势要商贾给安排的明明白白,把他们拆的七零八落。

    李贤笑着说道:“最后就是士林了,南直隶的三百四十个举人名额,和南榜的五十个进士名额还没分啊。”

    “这个怎么分呢?”

    “当然是看哪个地方忠诚,越是忠诚,分的越多,这没毛病吧。”

    袁彬深吸了口气,和魏国公对视了一样,他低声问道:“是没毛病,这个忠诚怎么衡量?”

    李贤往前凑了凑身子低声说道:“忠诚是不可衡量的,这一点袁指挥应当十分清楚,忠诚这俩字,很复杂,到底什么是忠诚?自古以来,可有明确的标斗斛吗?”

    “并没有。”

    “论迹不论心,你说忠诚,谁知道你是不是嘴上说一说?”

    “陛下回京要办几件事,清田厘丁肯定要做,二十万里水路的前期四万水路也要做,考成法也要推行,这都是考验是否忠诚的时候了。”

    “谁能解陛下燃眉之急,是不是就代表他忠诚呢?”

    徐承宗眨了眨眼,问道:“敢问阁下到底是何方高人?”

    李贤笑着说道:“鄙人乃是陛下天子门生,江南巡抚李贤。”

    “于少保对名声不在意,但是却名声极好;胡尚书对名声很在意,但是名声却很差。”

    “忠直是忠,奸谗是忠,两位明公为大明前行用尽了心力,但是也都有自己的顾虑。”

    “但是李贤就没有了,李贤先叛稽戾王独自逃生,再叛陛下僭朝为官。”

    “我对名声不在意,也没什么名声可言了。”

    “他们杀不死我!他们就得老老实实的遵照大明律!遵照陛下的意志而活!”

    “否则这群蠢猪,就必须死!”

    李贤的神情依旧在笑,但是魏国公徐承宗往后退了一步,这个笑容实在是有点瘆人。

    “咱们好像没有的罪过李巡抚吧。”袁彬眨了眨眼说道。

    徐承宗认真的想了想,闷着笑说道:“反正我没有。”

    至于袁彬有没有,那得问袁彬了。

    “袁指挥当然也没有,还要谢袁指挥救命之恩。”李贤赶忙补充了一句。

    袁彬其实和李贤的经历很像,他们都曾对稽戾王朱祁镇十分的忠心。

    袁彬在稽戾王跑去大同府叫门还想救他的皇爷爷,李贤乔装打扮的时候,还想带上他的皇爷爷。

    他们其实早就该死了,都因为陛下三下五除二削掉了稽戾王帝号,干净利落的将其斩杀在太庙中而活。

    李贤对袁彬盯着自己,没有什么怨言,相反他认为很有必要,毕竟他是南衙僭朝唯一活下来的核心人员了。

    虽然他一直是内鬼,但是更改不了,他的确是附逆作乱的事实。

    “两位,以为李某这三条有没有用?”李贤笑着问道。

    袁彬满是感慨的说道:“以后出门小心点。”

    “喝水的时候也小心点。”徐承宗补充了一句,对着袁彬说道:“以后,打雷下雨天的时候,咱们俩不要和他凑一块。”

    袁彬疑惑的问道:“为何?”

本站推荐:重生之老子是皇帝医妃惊世采红回到宋朝当暴君回到明朝当王爷嫡长孙四季锦史上最强帝后清穿之四爷宠妃毒妃在上,邪王在下

朕就是亡国之君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新谷粒只为原作者吾谁与归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吾谁与归并收藏朕就是亡国之君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