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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卧底小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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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的地下室,逼仄的空间,屋顶一盏节能灯照亮方寸之地下被捆绑在椅子上的男人。

    他浑身脏污,气息孱弱,脸上淤青红肿,胸口有几处明显的血迹,头耷拉着,人一动不动的。

    忽的,门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直到门口时停下。

    “说了吗?”

    粗哑的嗓音透过门缝传来,椅子上的人艰难的睁开眼缝,一只眼睛的眉骨已被打裂,眼睛红肿不堪。

    “没,嘴紧的很,什么也不说。”

    后接茬这位是外号叫秃子的马仔,自从小飞被绑进来后,就是秃子负责看守他的。

    门锁打开,生锈的铁门一拉,小飞随着那声门响又闭上眼。

    零散的脚步声靠近,洪哥嫌弃的睨一眼椅子上半死不活的人,回头骂了句,“你他妈别把他打死了,人死了,我去哪找货。”

    秃子谄媚的点头哈腰的说:“不能,我都掐着力道,有数,打不死的。”

    洪哥一脸不悦,“死了我把你也弄死!”

    “嘿嘿嘿……不能,不能死。”秃子朝后连退几步,站在墙角。

    跟洪哥一起来的是他的两个亲信,高个叫马三,胖些的是洪哥的家中弟弟叫洪涛,大家平时叫他涛子。

    涛子扳过一把椅子,洪哥坐下,下巴一点,“我跟他说会儿话。”

    闻言,秃子赶紧去外面打桶水回来,照着小飞头倒下,哗一声,冷水淋遍全身。

    “唔……”小飞闷哼一声,头慢慢抬起。

    地下室本就阴森,这彻骨的冷水灌下,小飞冷地直打哆嗦。

    洪哥点根烟,捏着烟蒂送到小飞唇边,小飞眯着眼含住,慢慢的抽着。

    “小飞,”洪哥双腿敞开,双手撑着膝盖,歪着头看他说:“是谁派你来的?我的货哪去了?”

    小飞狠狠吸两口烟,缓解身上的疼痛和凉意,从鼻腔里呼出烟又啐掉,烟嘴上沾着血沫,看着洪哥平静的说:

    “洪哥,”他两天没喝水了,嗓子有些干,嘶哑着说:“我真被人算计了,我到那交易完就被埋伏的人连钱带货的给端了,我也不知道货在哪。”

    洪哥看了他两秒,直起身子脸上看不出情绪。

    “不知道?”他轻描淡写的说,“还是不知道啊。”

    越是平静,越危险。这是多年卧底生涯总结下的经验,还有对危险的敏锐嗅觉。

    洪哥站起来,对身边的涛子说:“打折他一条腿。再不说,另一条腿也给他卸了。”

    “……”小飞后悔吐掉那根烟了。

    涛子身强力壮,左右看看,就地取材将铁椅拿起来,走到小飞身侧,照着他膝盖的位置举起。

    小飞苦笑起来,笑得全身都在颤,笑到整个地下室都是他的凄厉狂放的笑声,听的人心里瘆得慌。

    “哈哈哈……洪振鹏,”他望着眼前的人,“你他妈就是个蠢蛋,哈哈哈哈……我他妈像条狗一样给你卖命,想着跟你能吃香的喝辣的,现在我这条狗命居然栽在自己人手里了,”小飞突然咬牙身子往前冲,绳子紧勒着身子,额头青筋暴起,打肿的眼竭力睁开,眼白已布满猩红的血丝,他瞪着人吼:“洪振鹏,明摆着就是有人算计你,要绝了你的路,你有时间弄我,去他妈找算计你的人啊——”

    涛子的椅子举在空中,眼睛一直盯着洪哥,等他下命令。

    洪哥半阖着眼,要笑不笑的看小飞,“告诉我货在哪,给你留个全尸。”

    小飞怔然一秒,“艹——!洪振鹏,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洪哥转身离开,涛子欲砸下去,小飞咬牙做好准备,就在一触即发时,有个人影急匆匆的跑进来,“洪哥,洪哥,货有消息了,不是小飞,”话不等说完,洪哥回身一脚把椅子踹飞了。

    咔嚓一声,椅子撞在墙上变形落地。

    涛子动了动手腕,刚才那一下他下了十全十的力量,中途被洪哥拦一下他腕子有点疼,小飞整个人如绷紧的弦,欲断时,出现生机,他人如泄力的木偶颓然垮下。

    洪哥问身后人,“怎么回事?”

    来人叫赵大庆,是洪哥手下专门替他打听消息的,人称薛城百晓通。

    赵大庆说:“我刚打听的消息,郦城市面上出现一批纯度极高的货,有一百三十公斤,正联系买家呢。”

    洪振鹏被吞的货正是一百三十公斤。

    “郦城?”洪哥自顾自的嘀咕,“左桐那个小王八蛋!?”

    要说人在江湖混,谁能没几个仇家小人,左桐就是在这个圈子里暗搓搓跟洪哥势不两立的一个。之前劫走他不少下线帮他销售,后来又闹出点不要脸的事,磕多了药把洪哥的堂妹给强奸了,找中间人用钱摆平的事,要不是洪哥与中间人有过命的交情,才不会轻易放过他。

    现在胆子肥的敢黑吃黑?

    “妈的!”洪哥怒骂,新仇旧恨一起算,“这次我不弄死左桐我不姓洪。”

    事情真相大白,马三问:“洪哥,小飞怎么办?”

    洪哥看向小飞,脸上也露出歉意的笑,赶紧走到小飞面前,拍着小飞的肩膀说:

    “兄弟,我的亲兄弟,哥让你受委屈了,快,赶紧给我小飞兄弟解开,”看到墙角的秃子,“你个龟儿子,他妈的下手这么重,当初不是告诉你吓唬吓唬吗。”

    秃子一囧,刚要辩解,被涛子一脚踹过去,“赶紧滚!”

    秃子吃痛的叫一声,麻溜的滚了。

    马三夹架起小飞的手臂,与涛子一起把人扶出地下室。

    看到阳光的一瞬,小飞不适应的皱下眉,接着人就晕过去了。

    等他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看周围的布置应该是洪哥姘头梁薇的家里,她在薛城经营一家规模不小的练歌房,至于本钱嘛,自然是洪哥出的。

    “醒了。”梁薇走过来。

    小飞点点头,现在身上没一块好地方,哪哪都疼。他坐起来,靠着床头,梁薇递给他一杯水,深看他眼,“饿了去楼下吃,我让孙姐给你热菜。”

    小飞收回眼,说:“有烟吗?”

    梁薇说有,她去而复返,递给他一盒芙蓉王。

    这一圈人里,只有他抽芙蓉王。

    小飞说句谢谢,接过烟抖着手夹着准备点,梁薇见状,抽走他手里的打火机帮他点燃。

    “你犯了什么事被他打半死?”梁薇问。

    小飞摇头,“没什么。”

    梁薇就知道什么也问不出,洪哥身边这些人,属小飞的口风最紧。

    “你对他最忠心,就算出错也不该这么打你。”梁薇替他说话。

    小飞抽口烟,“不怪洪哥,我们都被算计了。”

    梁薇问:“你不恨他?”

    小飞缓缓吐口烟,“我他么恨那些算计我的王八蛋。”

    梁薇嘴角不易察觉的勾了下,“能自己下楼吗?”

    小飞说能。

    “抽完烟下去吃饭。”

    “嗯,”又说,“谢谢薇姐。”

    梁薇关上门,与靠在门外的洪振鹏对视的笑下。

    小飞抽完一根烟去楼下吃饭,一瘸一拐的扶着楼梯扶手往下走,刚进餐厅看到餐椅上端坐的人。

    “洪哥?”他惊讶道。

    梁薇从厨房里端着汤碗出来,“傻站着干嘛,快过来吃饭。”

    小飞哎一声,走到餐桌旁,在距离洪哥隔着三四个位置处拉开一把餐椅。

    “坐那么远干嘛,过来。”洪哥朝他摆下手。

    小飞握住椅背的手一顿,“……”

    “洪哥让你过来,你还不过来。”梁薇笑着把洪哥左手边的椅子拉开,小飞走过去,迟迟不敢坐,洪哥始终没看他,小飞就一直站在椅子边不动,直到洪哥放下筷子,转过脸朝他笑下,“挺大个男人还扭扭捏捏,坐。”

    小飞这才坐下。

    洪哥亲自给小飞盛碗汤,“这次事怪哥,你受得伤我都帮你记下了,等逮着左桐的,我让他一下不少的还你。”

    “……”看看,洪哥这话说的,责任全算在左桐身上,根本不提他不相信的事。

    小飞端着碗拿着汤勺没喝,垂着头说:“哥,自从你收留我那天,我就拿你当我亲哥一样看待,我不会背叛你。”

    “啧,”洪哥拍拍他肩膀,“你怎么还提这事,这是怪哥了?”

    “没,没有,”小飞摇摇头,“我就是……我就是心疼那批货,没给你赚到钱。”

    “哈哈哈……”洪哥大笑,“好兄弟,机会有的是。你先在阿薇这把伤养好,等好了再帮哥赚钱。”

    小飞郑重点头应,“行。”

    他在惦记那批货从什么途径走,怎么能截住!

    吃过饭,梁薇送洪哥离开,小飞回楼上的房间休息。

    孙姐收拾完厨房的碗筷,梁薇喊:“孙姐。”

    “哎,”孙姐走到客厅。

    “孙姐,你去买些菜,补气血长筋骨的,给小飞好好补补。”梁薇从钱夹里拿出一叠钱给孙姐,“要挑精细了,不好的食材不要。”

    “知道了。”孙姐收下钱,解了围裙就出去了。

    梁薇将门反锁,又去厨房切盘水果,她端着果盘走上楼,敲敲次卧的门。

    “谁啊?”

    隔着门板传来询问。

    梁薇回:“我。”

    “你是谁?”

    梁薇笑着瞥眼门,嗔怪道:“死鬼!”

    “死鬼别进来了,漂亮的女鬼进来吧。”

    梁薇气笑了,推门就进去,“都快残了还有心情贫。”

    小飞正赤膊着上身在上药,她放下果盘,接过他手里的药棉,“我来吧。”

    消毒药水擦在伤口上刺痛,小飞忍得浑身肌肉紧绷,梁薇见状,边擦边吹,眼神还轻飘飘瞟着他,“瞅你被打得猪头样。”

    小飞笑了,一把将人抱进怀里,捏着她大腿往里摸,“脸坏了,别的地方还好着呢。”

    “死鬼,”梁薇推他,“药还没擦完呢。”

    “擦什么擦,”药瓶被小飞横扫在地,他人直接铺在梁薇身上,“你他妈就是老子的药!”

    疯狂的索取,火热的欢爱,重压下的人格被挤压变形,小飞在边缘苦苦挣扎……

    一个月后,洪哥与左桐因内部争斗被公安机关通缉,赵大庆通知洪哥是他身边人给警察报信的,洪哥这段时间就呆在梁薇家了,他首先怀疑的是梁薇,潜逃前返回梁薇家将其捅成重伤,小飞得知消息后冲去梁薇家,可人已经不行了,临死前躺在小飞怀里,揪着他脖领子,断断续续的说:

    “我……我……我知道……你是……是……卧底……”

    小飞一怔。

    梁薇嘴里涌出一口血,“但我……没……没说……”

    小飞抱住人,狠狠亲口梁薇的额头,“你是不是傻,怎么不说?!”

    梁薇笑了,“我说,你就得死。”

    小飞眼睛红了。

    梁薇弥留之际最后叫了他一声:

    “死……死鬼。”

    她死不瞑目,他帮她阖上眼。

    ——

    你爱过一个人吗?

    爱过。

    只是时间不对,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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