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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CHAPTER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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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十一)

    我说:对,好办法。

    说完就牵着喜乐冲了进去,马上钻入人群,好不容易挤到前头。擂台上是一不认识的大力士,打听下来是东洋来的,一句能听懂的话都不会说,不知道怎么打听到这里有比武,据说先打听到的是长安那场,自己就坐船过来了,因为听说比武胜利的能得到天下的银子和数百女人。旁边人都不禁嘀咕,这兄弟是不是把盟主和皇帝打听混了。

    但是无论如何,他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动力。据说已经在台上打败了不少人,而且第一个就是飞鹰派的二当家,人称铁石穿无敌腿的独眼吴。

    我大为惊讶,问:怎么连独眼吴都给打下去了?

    独眼吴是我常听到的一个江湖人士,小时候瞎了一只眼睛,练武功只练腿,练成江湖最快最坚硬的腿。因为我快走那几天,师父告诉我若干人名字,说,这些人是有真本事的,不要硬拼。其中就有独眼吴,此人仇恨武当和少林,和他爹组织了飞莺派,就十几口家里人,名震雪邦,不想后来传来一个更大的叫飞鹰派,听说有一个叫一模一样名字的派系,马上想上前消灭,结果和独眼吴一攀谈,十分投机,独眼吴的飞莺派就并入飞鹰派,独眼吴就是二当家。

    这件事情说明,江湖人士都是很没文化的,帮派名字雷同的不在少数。少林和武当之所以大,是因为他们一听就知道是有点文化的人创始的。至少帮派的名字里没有出现各类动物,什么鹰啊,虎啊,牛啊,龙啊,鹤啊,豹啊,一听就知道成不了大气候。少林在练武颂经的同时,也教授与学塾里差不多的初等知识,学得再差也已经基本扫盲。无论如何,这还是很有用处,因为最早来的几位大侠,据说从这里走过都没有停留。倘若他们能认识这家驿站上面高挂的“雪山下”三个字,恐怕现在也不会在空无一人的雪山百思不得其解。

    我不由得好奇起这位东洋大力士的武艺,问:他那么大,难道可以躲过我国最最精华的各种暗器吗?

    旁人答:别提了,这次不准用暗器,一怕伤到别人,二怕比武不精彩,以后比武就没人看了。毕竟,这收入也是活动费用啊。而且,武功还是大宗,暗器只是一个分支。说这次比武要避免像上次一样,要以大宗为纲啊。

    我说:难怪,那独眼吴难道没用他那无敌的脚?

    旁人纷纷感叹:别提了,独眼吴为了这次大会,天天早起练到晚,走火入魔,前天突然不独眼了。

    我和喜乐感叹:终于两只眼睛全能看见东西了。

    那人一拍大腿,惋惜地说:哪呀,是全瞎了。

    我大吃一惊,问:那怎么上去打啊?

    那人说:是啊,这不第一个就是东洋大力士上去的,别人都不上去,觉得他个子太大了,就算赢了,也消耗体力内力,所以没有人上,等着别人,这独眼吴看不到,就上台了,还没摸着人呢,就给人摔下来了。

    我和喜乐唏嘘不已。

    我问:那还有没有别人上台去?

    旁人说:多了,这都已经是八连庄了。

    我说:八个。都有谁啊?

    旁人说:没名的不说了,瞎比划几下,下来的下来,折断的折断。有点名气的有撩山派的张献龙。

    我说:张献龙前辈不是号称有天下第一快的龙眉宝剑吗?

    旁人说:是啊。

    我问道:那怎么能输呢?这大力士移动缓慢,张献龙上去不就只剩割肉了?

    旁人道:是啊。

    喜乐问:那怎么能输呢?

    旁人道:怪就怪张献龙自己。他上台去,对大东洋胖子说:我看你没带武器,我也不用我这江湖最快的剑了,直接用这里的武功会会你东洋的武功。然后就给压死了。

    我和喜乐惊叹道:啊,死了?张献龙也不瞎,怎么能就给压死了呢?

    旁人说:是啊,怪就怪他话太多,说完还转身向台下的人抱拳说:我,撩山派的张献龙。没说完就给那死胖子一记睡佛压顶给压死了。

    我问:这人怎么这么不讲武道?

    旁人说:怪只怪张献龙自己话多,那人又听不明白,说那么多人家以为是挑衅呢,这不,一转身就给弄死了。

    我问:那怎么没有哪位勇士上前去啊?

    那人说:厉害的都想最后上,不能太早暴露自己,要不招式什么的都让别人给知道了。

    这时候我才想到师父说的没有招式的好处。

    此时,擂管上前说:还有没有人要挑战的?

    台下一大片“有有有”

    但是半晌没有人上来。

    东洋胖子在台上走来走去,并且不停地叫嚣。

    擂管又问一声:有没有人?没有就判了。

    台下又是一片“有有有”半天没动静。

    擂管走上前,大声道:这次江湖的统帅,武林的盟主,就是这位,啊,这位叫什么,啊,东洋大力士。

    东洋人高举双手,等待掌声。

    这时,我发现周围气氛有点儿不对劲,瞬间,几百支各式暗器纷纷飞向站在擂台正中的东洋胖子,我自己看了看,其中有武当常用的红樱飞镖,少林常用的齿壮圆片,小派系常用的毒针,并且都是剧毒,还有一些造型各异的新式暗器混杂其中,最后还夹杂几块石头。须臾之间,新的盟主轰然倒地。

    台下一片议论。

    我发现那些发了暗器的人表情都十分自豪,以为这东洋来的意外是让自己一手射死的,无不欢欣鼓舞。

    擂管忙上前去,探了探那胖子的气息,然后宣布:由于不知名原因,现在新盟主猝死,决定比武重新开始。

    台下一片叫好声,所有人都笑逐颜开,惟一郁郁不解的是那几个扔石头的。

    喜乐问我:怎么回事?

    我说:方才武林空前团结一致,各个地方发出几百支暗器,那人就死了。

    喜乐说道:那么说,那人中了几百个暗器啊。

    我说:不错。

    说着,一个看上去文弱的小伙子跳上台去,说:我从小喜欢习武,望和各位前辈交流一下。

    台下一片:灭了他。

    另外一人跳上擂台,大声说:我是武当的王中仁,前来领教。说着就摆出一副太极拳的架势。

    武当在很早时候就有太极拳,后来慢慢延伸,全路变得很成熟,可是太极这东西一定要打好了才好,没学好简直就是一塌糊涂,因为太极讲究以柔克刚,但是所谓柔,一定要建立在刚的基础上,否则满街弱女子就都练太极了。王中仁在武当里属于元老,是所有学徒的高级讲师之一,拳打得出神入化,自然不畏惧这弱小伙。

    说着,小伙子用出了一招只有峨嵋派才有的怪招,王中仁没有注意,被抓到一爪,不由后退三步。

    众人诧异,纷纷指责小伙子胡说八道,明明是峨嵋派的人,小伙子听了忙摆出太极架势,众人大惊,都不作声。

    两人的功力居然十分接近,难分上下,已经属于冷门,这时候,王中仁叫道:你肯定在武当学过。

    小伙子说:没,我看会的。

    王中仁说:胡说,这太极重心,心术是学不会的。

    小伙子说:我看来,所有武功在于缓急,心术是没用的。

    台下一片嘘声:少废话,快打起来。

    (八十二)

    俩人决定用兵器。让人诧异的是,小伙子决定用少林棍。台下再一次被震惊。王中仁的剑舞得不错,但因为长时间教育学徒,已经养成不好习惯,在一段高难度的招势以后,一定要停下来,看看学生有没有看明白。就这间隙,被无名小伙子一棍子砸晕了。众人十分惋惜,但这说明王中仁真是一个好老师,因为好老师是从来都不能在正式比赛中获得胜利。

    后来又上去一个王中仁的学生,没几下就给打下来了。大家期待高手真正地出现。

    突然,一道黑光从众人中升起,一跃六丈高,直接跳到了台上。

    我顿时明白,他,就是我们通广少林寺最有名的慧因师父。

    这勾起了我的回忆。

    在我小的时候,通广的慧因师父常常到我们寺来传授心经。当时大家就传得很厉害,因为慧因的武功应该是代表少林里最高的级别,拳,腿,棍,样样精通。当时在长安,代表少林出战的便是慧因的徒弟慧竟。只是少林一向觉得武当在武功方面实在没有什么深的造诣,所以最厉害的几位高人都没有出现。没想到,这次少林的大事,居然把一向淡泊的慧因师父逼到这儿来了。

    慧因最闻名于江湖的应该就是他的轻功。我们从小就听说,慧因的轻功,脚轻轻一点,三层楼没问题。所以我们十分好奇此事,一直缠着要练习轻功,但是总是不如愿,可能因为我们不够轻。而我的师父常告诉我,轻功是没有的。

    但是我和师哥还是坚信,轻功是有的。

    慧因就是轻功的代表,江湖中盛传,他只要脚轻轻一点,跳三楼高没问题。

    一直到有一天,我终于鼓足勇气问慧因师父,是否是那样。

    慧因呵呵笑说:是啊。他们说得没错。

    我问:那你跳上去要花多久啊?

    慧因摆摆手说:哦,你说的是跳上去啊,我说的是跳下来没问题,跳下来很快啊,嗖一下就下来了,但是要修养三个月跳一次。

    这便是我儿时轻功梦的破灭,但是慧因师父的确是身轻如燕。他也是江湖里的传说人士,一上台就引起了轰动。

    小伙子一看慧因,马上鞠了一躬,说:我从小看长老练武教武,深知不是前辈对手,这就认输了。

    小伙子马上跳下擂台。喜乐说:这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

    慧因说:相信大家也知道,我少林向来不结怨恨,但是遭小人毒手,如果有胆,我希望他们能上来,一起上来也没有问题。

    这么一说,半天没人上来。

    慧因也没意识到,他这么一说,搞得那帮想比武的根本不敢上去。在台上站了半天,居然下场是和那东洋武士一般。慧因说:承蒙各位的礼让,老衲为振兴少林,规范江湖,愿坐此位。

    话刚说完,跳上台一人,大家定睛一看,是天鹰派的当家人,穆天鹰。

    穆天鹰的上台让大家的情绪到达最高的境界。在江湖里,虽然天鹰派的江湖地位只属于一般,但是穆天鹰绝对是一个高手中的高手。最早的时候,无灵和穆天鹰有过一场有名的大战,大家都知道有人出钱要穆天鹰的命,最终杀手落到无灵头上。俩人从暗的最后都打到了明的,大家都在围观,可是最后没有分出胜负,谁也没伤到谁。从此穆天鹰的名声才真正大振,因为在大家的心目里,神秘地消失或远去的人总是不一般的,而无灵留给大家的印象是谁都能杀掉,所以穆天鹰的武功,可见一斑。

    俩人在台上久久矗立。

    第一掌是穆天鹰发出的,慧因轻轻躲过,但是穆天鹰的套路绝对是够毒,因我看见另外一只手也正隐蔽掏向慧因的私处。慧因自然是有所察觉,一手擒住,穆天鹰一时抽不出手。倘若慧因没发现中了一下,那绝对是够冤的,作为德高望重的长老,恪守少林的规矩,那地方如果中招,绝对是有悖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说法的,至少对于这个局部,是这样的。但是慧因还是从容地将此转化成优势。

    穆天鹰近身就是一脚,慧因侧身躲过,穆天鹰以为慧因注意力被分散,猛然抽手,结果发现还是被慧因牢牢攥在手里。

    人能躲毕竟手不能躲,因为两手毕竟是连在一块了,穆天鹰一掌就往慧因手腕处打去,慧因一松手同时一掌命中穆天鹰胸口。而穆天鹰也做了件违反常规的事情,就是慧因撒手以后没有把自己的手拿回来,而是马上投入实战,一掌打到慧因胸口。

    两个人各退一步。

    台下面是叫好的,因为大家都没看明白。

    喜乐倒是紧紧握住我手。

    第一招以后,俩人难解难分了至少几炷香。只能用互有攻守各有千秋来说。俩人的拳路极其严谨。

    旁边有人说:你看,这时候如果没有拳路,就赢了。

    我说:对。

    旁边人又说: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教你这些啊。

    我说:是啊。

    喜乐牵了牵我衣服。我正密切注视台上动静。问:怎么了喜乐?

    喜乐说:你看是谁?

    我说:我看应该是少林赢。

    喜乐说:不是的,你看旁边是谁?

    我转眼一看,差点昏厥,叫出声来:师父,你——

    师父说:多日不见多日不见。

    我当时震撼得不能说出话来。我一直坚信师父是不可能死的。主要是因为死要见尸。我忙问师父:方丈,师兄呢?

    师父说:都好,一切都好。躲过此事,也属于无心,回头慢慢和你说。喜乐,你是不是以为师父我死了?

    喜乐又哇一声哭出来。

    (八十三)

    台上穆天鹰已经渐渐显露颓势。没有意外发生,都是实力决定。慧因还是面不改色,轻松应付。

    我问:师父,你怎么来这里了?

    师父说:因少林的各个前辈都商议在此决议一些事情。

    我问:那这次的比武是怎么回事?

    师父说:你也看到了,少林发生了大事情,而上次其实赢得不是很服人心,所以,大家都觉得是武当发起的这次盟主的比武。

    我问:那武当的把握怎么能有那么大?

    师父说:不知道,大家也都觉得奇怪。武当里现在武功最高的应当是刘云的亲哥哥刘义,虽然刘义的武功不错,但在江湖里,真正是前十位都排不进去的,不知道为什么要弄这次比武?

    我说:所以要格外小心。

    师父说:是,这又是武当的地方。不知道他们想要怎么闹。

    我问:少林那件事情,究竟是谁做的?

    师父说:现在还不大好说,大家都说是武当,我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我问:有一件事情我要说,我路过过沙的时候——

    师父打断说:我知道这事情。你可以觉得你已经为少林报仇了。但是关于究竟是不是那些人做的,你就不要多想。

    我说:我听到他们亲口说的,在酒楼里。

    师父说:亲口说的不一定是亲手做的。

    我说:那我岂不是冤杀。

    师父说:也不能这么说。总之,先看看眼前吧。

    说着,穆天鹰中了慧因一掌,口吐鲜血。台下又是一片议论。毕竟,谁都不希望什么都要少林做大了。

    但是,似乎再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高手。

    大家都在私下议论什么时候刘义应该出场了。因为大家坚信,这比武是武当挑起的,所以刘义必然是练成了什么神功。

    终于,刘义出场了。

    大家觉得,这才是真正在等待的一场。而这次的盟主,就应该在这两个人当中产生。

    台下武当的弟子一片雷动。

    刘义很少出现在各种打斗里,主要是负责武当的管理。他在年轻时候,在武功上面有过不错的造诣,只可惜几乎没有人看过此人真正的本领。

    刘义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个扫堂腿,慧因轻轻跃起,果真似乎是有轻功一般,在空中腾空了不短时间,还未落地,就是一个转身的后踢腿,直接冲向刘义的眉心。

    不想刘义左手将腿接住,右手顺势一滑,人一低头,就把慧因架在上面。

    下面一片大叫。

    慧因似乎也没有怎么样反抗,骑在刘义肩膀上没做什么。想来也是,你腿踢再高也踢不到那位置,而且一撒手,慧因就下来了。

    刘义却出人意料顺势倒地,慧因也被摔下,但是依然稳稳地站在地上。刘义则又是一个扫堂腿,众人颇为惊讶,如此频繁使用同一个招势,实属高手中罕见。

    慧因又一次高高腾起。

    刘义的腿到一半就收了,手一撑地就腾到空中,对着慧因就是一掌,慧因侧身躲过那掌,推开刘义的手,直取心口。刘义也侧身,俩人就侧身在空中相望,同时落到地上。

    刘义出人意料又是一个扫堂腿。这次慧因没有躲避,想来也不能用三次。扫堂腿正中慧因的脚掌,顿时如同时间静止一般,两个人的动作都停了。

    大家都屏住呼吸,想看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生的事情很简单,两个人的脚都很硬,各自疼了些许时间。

    等互相疼完以后,刘义马上用出太极。太极是难以名状的拳。到现在没有什么特别能够相克的拳路。但以慧因的本事,绝对可以一招挡一招,看见以后再想对策,在实战中,这绝对是一种更有用的战术。

    江湖上流传一种说法,我和师父都不是很同意,就是一拳克一拳,比如我练的是螳螂拳,但据说猴拳可以克螳螂拳。这绝对是没有依据的,倘若真如此,那江湖不用打的,用嘴说就可以,两人相见,互报拳法,然后认输。各种拳法都是强身健体老来延寿的东西,江湖就是速度力量和兵器的竞争。

    师父教拳术,也有套路,但是最多只是相连两三招而已,那样才能随机应变,少林拳也发展出很多短的套路。武当的太极是一套长拳,越来越不适用于现代的斗争,但是幸好武当的暗器演变得很快,成为江湖里暗器最强大的一个帮派,但是这次居然自己规定自己不能用暗器,真是使人费解。

    台上刘义不断用短招进攻,都被慧因一一化解。

    俩人打得很是热闹,一时难分上下。但是慧因显得更加面色轻松。忽然间,我大喊“不好!”喜乐和师父同时问我怎么回事。

    我说,中了暗器。

    师父问:是刘义的?

    我说:不是,是从台下来的。非常之快准隐蔽,我几乎都没有发现。

    师父点点头,问:有没有毒?

    我说:不是很清楚。

    师父一拍我的肩,上到台当中。

    台下纷纷开骂,意思是师父太心急了,至少要等一个下来以后再上去。

    师父在慧因面前耳语几句。老人就匆匆下台。

    台下开始混乱。

    刘义站在台上,显得很迷惑。

    不一会儿,擂管上来,说,刘义一派,因使用暗器,被取消了资格。

    这下下面几乎失控,大家纷纷想上来拷问擂管。

    擂管说:在少林长老的身上发现了中暗器痕迹,所以大家成绩都不算。重新开擂。

    由于已经到了这水平,更加没有人敢上去。

    这时候有一长衣男子风度不凡上台,叉腰俯视台下。

    喜乐惊叫到:你看,万永。

    我一看,果然是他。这是喜乐第一次先我前看清楚一个事物。

    万永说:没有上台的吗?

    武当的刘义不服气,又跳上去,问台下:我为人坦荡,绝不会暗中伤害慧因。所以,这资格,我还有!

    台下无数武当弟子高喊:有有有!

    刘义和万永互相碰剑,然后决定,这次大家使用兵器。

    还没定过神来,两把剑瞬间出鞘。

    但我清楚地看见,在出剑同时,万永的剑上喷出几颗细小水滴。

    这是有毒的。我对喜乐说。

    喜乐问:什么是有毒的?

    我说:万永剑上有东西。

    喜乐说:真卑鄙啊。

    此刻我突然感觉到喜乐对我的一种说什么是什么的信任。

    事实证明我没有胡说,没比划几下,刘义自己就套路大乱,溃不成军。台下人都觉得真是一山比一山高,刘义至少和慧因打了不少回合,但是不到两个回合,就败在这人手里,顿时人心惶惶。

    万永说:好了,没人上来了吧?

    我咬牙道:没想到如此卑鄙,当初还没看出来,只以为是不错的人。幸好没有深交。

    喜乐说:你别想着自己要上去啊。

    我说:对,我可以上去。

    喜乐说:不要,会变成众矢之的的。

    我说:不怕,我也不当什么盟主,把万永拉下来再说。

    喜乐问:你是不是以前不小心输过一次所以心里一直不开心啊。

    我说:不是,我还输给那老头儿了呢。只要活着,输赢都是一时的。

    师父挥挥手说:去吧,少林的还是要归少林。

    (八十四)

    我走到台前,不知道从哪里上去。旁边的大喊:跳上去,都是跳上去的。我纵身一跳,万永看到我,微微吃惊一下。

    我说:好久不见。

    万永说:听说你一直在各个城池间走动。

    我说:这真是迫不得已。上次领教,这次甘愿再来领教,比什么?

    万永说:剑。

    我说:好。

    万永说着正要抽出剑。我一把按住,说:远点远点,我怕剑气伤到我。

    万永寓意深刻地看了我一眼,退到角落里。

    万永抽出剑,我突然发现,那便是我和喜乐当在店里的灵。

    我想,这下要注意暗器了。

    万永缓缓向我靠近,对我说:出剑。

    我说:等等。我的剑不出鞘。

    这时候,台下有人认出万永用的剑,一下传开。失落许久的灵,又重新出现了,还是似乎有逼人的气势。

    万永说:莫怪我。

    说着一剑过来。我站在原地,用剑鞘拨过那一剑,两样兵器居然都没有磨出巨响,只碰擦出一阵火花。

    我脑子里只是在想为什么被抢去的灵会是在万永的手里,虽然这把剑在我心里已经没有神圣的意义了,但是我实在不想让人觉得,朝代已经前进,当年无灵的传天下的神器已经落伍了。这会让人觉得连同一个朝代已经过去了。而这着实让人觉得无常。

    我很从容地躲避着万永的剑,说实话,他的剑法很是一般,上回打输掉只是因为人太多,我一时间看花了眼,属于意外。我想如果早知道是这样他当时一定不会再救我。我在外头的时间不算短,只是似乎从来没有想要结识各种江湖人士的想法,想来这实在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要判断此人是好人坏人也需要多年时间,何况在这年代,弄明白什么是好坏也要多年时间。

    我一边想一边不经心地挡着万永的剑,其间始终剑不出鞘。这让旁人看来应该很害怕。我又想起多年前师父说起过的一场比武,那场比武不是为了什么盟主,只是一帮平时舞剑弄棍的江湖人,想要分出一个高低设下的一个擂台而已,最先上去守擂的是当时江湖里有名的无敌剑,当然由于年代久远,已经搞不清楚是自称还是人称的,而往往人称什么什么的都是自己偷偷称出去的。此人果然骁勇善战,连续打了三十多个擂,无人可胜,不幸的是最终累死。

    我想,真是搞不清楚江湖里哪来这么多无敌什么的,这是其一。但最让人觉得疑惑的是,他们都是怎么死的。

    想到这里,万永似乎已经无心恋战,只见他对台下人说,这样,我们如此斗剑也不公平,你剑不出鞘,我也没有用尽全力,倘若我胜了,也不光彩,怎么能让江湖信服。不如这样,我也剑不出鞘,用尽全力与你比试。

    说完,万永就缓缓将剑收入鞘内,并齐胸举起,示意台下。

    我想,这该如何收场?不得已只能将其战胜。

    当万永将剑示意到我面前的时候,突然有一个意识在我脑中闪过,果然我看见如同老头儿说的,一支极其快的毒针从鞘中射出,快到只能看见它出来了,之后就如若无物。没想到这小子真歹毒。

    我忙侧身躲开,用力过度,摔倒在地。

    台下又哗然。

    想来台下也应该是这样反应。万永只是用那剑对着我,我就滑倒在地,在我看来就像被传说里照妖镜照出原形一般狼狈。而且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身中暗器。

    万永露出一笑。说:方才大侠们挥汗如雨,擂台上难免湿滑,还请小心。

    我心里顿时气愤,想爬起来照葫芦画瓢,也给他那么一下,然后说:看,我也有。

    但是我觉得,以后能不能再找到那老头儿也未必,用在这里,似乎浪费,因为还不到千钧一发的时刻。我愤然抽出剑,说:来呀!

    顿时,万永的灵断成两截,掉在红毯上。

    台下鸦雀无声。

    万永瞪大眼睛看着我,应该说是看着我的剑,然后又看看地上的剑,再看看手里的匕首,摇摇头走下擂台。

    对我来说,只是想抽出剑开始决斗,不想刚抽出来已经结束,不得不马上插回去。

    擂管上来询问台下多次,并且在短时间内已经进步,宣布我获胜的时候躲在一边。我深切感到一切盟主都是假的,因为还打不过一个做剑的呢。况且,我觉得四周的氛围又有点不对。

    我扫视四周,明显我这次比较得人心,四周射向我的暗器不过三十余个,我抽出剑也没看,向背后一挥,顿时丁零当郎地上掉下来不少小东西。

    我想,这剑太邪乎了。

    盟主该是这把剑。

    之后便是更衣,闲人散场,我和各个帮派的要人聚在雪山下驿站的一间密室内。林林总总三十多人,慧因和师父都在场。我上前问师父:喜乐呢?

    师父说:放心,喜乐和小马在一起,在外头等我们。

    我说:她不会武功,一个人安全吗?

    师父说:我叫了不少少林的弟子跟随着,没事。

    (八十五)

    突然传来整齐的声音:盟主请入座。

    我看见最高处有一张巨大的椅子,披着不知名的好毛皮。我看看师父,师父说:上去坐。我缓步上前,坐下后扶着扶手,看看下面,几乎都是叫得上名来江湖里最大帮派的帮主,一丝感慨油然而生。

    我正襟危坐半天,说出我当上盟主以后第一句话:这盟主是干什么的啊?

    一老头儿语气垂弱地说:这盟主,历来就有,只是近朝江湖人心不一,所以没能继续。盟主一年一任,来年续任的时候,要再经过比武和举荐。盟主要使江湖一心,使武林光大。盟主堂在雪邦的向安街,盟主可以常居此堂,每年武林各帮派依照大小须供活动经费,只有盟主可以调动此钱,但是需写出去向,以在来年服人。

    我说:就这些?

    老头儿说:容我喘口气。所有武林各帮派在外的百人以上活动,必须经过盟主同意,盟主还须同朝廷建好关系,为武林争取更大荣誉

    听了不知道多少时候,终于,老头儿说,大家高呼盟主。

    下面人一起高喊一声“盟主”但眼睛分明都盯着这把剑。

    然后就开始乱哄哄了,有来恭喜少林的,有来客套的,还有上来套我近乎的。飞鹰的人问刘义:你们准备得也不好啊,怎么弄了这么一个比武,结果还是让少林给赢去了啊?

    刘义说:你这话就没水平了,盟主是为大家着想的,是武林里武功最高之人,又不是图帮派私利要消灭其他帮派的,这样,盟主也没得当,况且,这次大比武又不是我们武当组织的。

    众人都围过来说:刘兄,不是都说是武当弄的嘛,说要恢复以前江湖的盟主制。

    刘义顿时说出和上句意境不符的话:倘若真是我武当弄的,怎能规定不使用暗器,而且你看我们也没赢。上回的确是我们武当挑的头,刘云弟弟武功也在我之上,暗器又是江湖一绝,这不赢了没算吗。有人不是来阴的吗。

    那人说:不一样啊,上回就是你们武当和少林的比试,这次是全武林的,我们都以为是武当挑的头呢。

    刘义说:我还以为是少林挑的头呢,少林不是出了事情吗,江湖上的人都说是我们武当干的,我还认为是少林为了证明自己武功天下第一搞的呢。

    慧因说:老衲说一句,我们少林武功,只是为强身健体,这结集江湖,你死我活,实在不是少林所为。而少林出的事情,我们正在查,事情没弄明白,寺庙还需重建,怎么会想要弄这些事情?

    刘义说:那倘若是我们武当所为,怎会无备而来,怎么地都要等我等练成一个什么神功才行啊。

    大家面面相觑,问:那到底是谁搞的这次比武?

    (八十六)

    这第一次的盟主会就这样散了。我和师父走出驿站,来到拴马处,此处许多人,而且不少都在争吵,我觉得奇怪,上前一看。争吵的人发现是我,顿时不说话,纷纷叫盟主。我问:怎么了?

    说:那马明明是我的,他说是他的。

    我心想找喜乐要紧,而且此事属于疑难杂案,刚想说那我也没办法,你们只能继续吵,被师父一个手势拦住,问:怎么说这马是你的?

    那人说:我家马是黑的。

    师父说:那匹不也是黑的。

    那人说:是啊,可是就是看着不像。

    师父说:你叫唤那马,那马不回应吗?

    那人说:哪能啊,刚买了两天,还不熟悉呢。

    师父说:那让那人叫叫马。

    那人说:那人更不回应了,刚买了一天。

    师父说:这两匹马都是好马,你们随便牵吧。

    说罢就走,我一路跟着,师父问:你那马呢?

    我说:在那头。

    我看见一路上大家都在纷纷认自己的马,但看见我之后都满怀恭敬和羡慕,还都叫我盟主。我只能一一打招呼,到了拴马场那头,看见小扁孤零零地站在那儿。

    我忙跑上前去,牵着小扁,四下找寻。

    众人惊呼:这就是盟主的马啊。

    有说:盟主年少有为,盟主的马也真是年少有为啊。

    有说:盟主的马真是别具一格啊。

    有说:这马肯定不是寻常之马,是新品种,跑得快着呢。

    有说:这马和我们常人的都不一样,真不愧是盟主啊。

    我已经无暇听这些马屁,在人群里找寻有没有姑娘。

    师父也帮着寻找。我看视线内似乎没有,看见人就问:你有没有见过姑娘?

    四周又是一片议论:姑娘这里怎么会有?

    有说:盟主果然是性情中人,刚当盟主就开始找姑娘。

    有说:盟主真是出于少林高于少林啊,在这里就开始找姑娘。

    师父看见一个一起前来的少林弟子,抓住就问:让你们看着的人呢?

    那人说:后来来了一人,说是盟主——释然师兄要让她过去,就让那人带走了。

    师父叹口气。

    我顿时茫然道:谁干的?

    师父说:既然知道是你的人,带走了自然不会伤害,你放心,人家肯定会找你,和你谈条件。你就等着吧,到时候再解救也不迟。

    我不言语。在屋里等人散尽。

    场地上空无一人,空有马粪。

    我想,喜乐是一个姑娘,如果受到欺负,过沙一幕肯定又要重演,什么盟主不盟主都不重要。

    我忧心忡忡,和师父回到了雪邦。但是此雪邦已经不是彼雪邦,佩剑的人到处走,满街粗言粗语,而且随时都有被马践踏死的可能。我想,若我身为老百姓,肯定希望天天决盟主。我不断扫视四周,第一次发现我的眼睛其实还是不够用,因我还是希望在茫茫人海里找到喜乐。

    我和师父来到僻静的茶馆。小二端来热气腾腾的两杯茶,热气迅速化在窗外肆虐的寒风里,听声音远处似乎还有风沙,我想,应该是一片落叶也不会有了。

    (八十七)

    我问师父:师父,我只是想知道,寺里到底怎么了。

    师父说:那次我和方丈和你师哥,正好去一个地方,回来就看见了这场景。

    我问:那么说,方丈和师兄都没有事情。

    师父说:对,方丈在养病。他受打击太大,已经不能用佛经来抚平。

    我说:那怎么可能有人能在一夜之间作出这样的事情。有不少武功很高强的前辈都在啊。除非他下毒。

    师父说:对,是下毒。是比原来更烈的灭城毒。

    我说:怎么下的?

    师父说:我不知道。朝廷正在查。

    我说:那次我听说有事,就和喜乐——

    说到喜乐,我心里顿时开始慌乱,我想,此时候喜乐在做什么,说不定正在宁死不屈地抗争,被敌人一次又一次用凉水泼醒,并说,打死我也不会招的。可是,她又有什么好招的呢。应该无事。

    我继续说:这次我也是不知,最后才打听到有这样一场比武,只是想去看看,知道一些事情。不想还是这结果。

    师父说:所谓盟,便是一心,江湖远没一心,所以就不存在盟主。

    我问:那这次是谁搞的?

    师父说:大家都以为是武当,现在看来似乎不是,也不可能是什么别的小帮派,我觉得突然间江湖里很多事情都比以前难知道真相,似乎有什么神秘的大力量开始夹杂其中。谁知道。

    我问:师父,当初,你让我下山,我下山,我去了长安,去了逐城,也被不少人追杀,也不知道是要去做什么。

    师父说:不做什么,只是把你放出来。

    我问:你终究是我师父,那现在我还要做什么?

    师父大笑道:做你的盟主啊。

    我大笑说:这盟主是什么啊。就挥了一下剑而已。

    师父说:让我看看你的剑。

    我把剑送上去。师父仔细看了看剑鞘,说:是那个人做的。

    我问:谁?

    师父说:你应该知道。

    我说:是,是一个老头儿,很怪,但是身手很好,出手极快。似乎不是很在意很多事情,并且有些迷糊。

    师父说:不迷糊不迷糊,他要是迷糊,这剑不就在万永手里了吗?

    我突然想起什么,说:我在去长安路上不远就碰到万永,当时我中了他的招,在他山庄里修养了几天,没觉得会是今天这样。

    师父说:万永这人,和朝廷有很大的关系,他父亲就是朝廷要人。至于其中关键是什么,就没人说得清楚了。

    我喃喃说:朝廷

    师父说:告诉你一件事情,十多年来你从来不知道的。你师哥的事情,他也从来不知道。现在是大家都能知道的时候了。

    我问:甚至有传说他是皇子。

    师父说:没错。事情要从很多年前讲起,释空是当今皇帝和一个爱妃的儿子。此妃子很受皇后的憎恨。释空要生下来的时候,妃子知道了皇后计划要毒死这孩子,便派人托付寺里。而皇帝也知道此事,但是皇后是邻壤的大公主,所以皇帝也不好办,说通了太医,宣称是胎死腹中,所以才躲过一劫。皇后后来生的都是女儿,一直不服气,而且生子心切,一直要生,结果还是女儿,据说后来皇帝将近一年没有幸临,却又生出一个,事情闹出来,请来一个学士,居然说是皇后天佑,不属凡人,无须房事,便可自行生子,事情就不了了之。后来邻壤衰败,皇后才被废黜。现在是时候把释空接回去了。

    我听得恍惚,说:哦。

    师父说:皇帝身体虚弱,可能时候无多。你师哥现在是太子。但是也必须有所作为才能继位,因为皇子不少,而且他从小不在宫里长大,难免受些质疑。

    我说:难怪他从小和我们不一样,没那么爱吃菜,原来是天子。

    师父说:他的身世,我们极为保密,但是传说还是难免的。

    我说:而且很准,几乎就是这个,我都怀疑师父你是听来的。

    师父笑道:是啊,八九不离十,才能被传说。传说只是把一件事情传大而已,其实很多时候本质还是存在。况且不大,怎么能做到口口相传?

    我说:那我倒是可以去宫里找到师哥,让他帮忙找喜乐。

    师父说:我从你小时候就知道你不是当盟主帮主的料。当这些,是只能玩弄女人,不能被女人左右。

    我说:我本来就没想当过。我只是一直很恍惚。

    师父说:你的身世是这样的,我们不知道你的父母是谁,只是根据佛书里的记载才找到的你。你当时刚刚出生,不能皈依我佛,这是注定。你能改变很多事情,谁都希望可以有改变事情和不被别人改变的愿望。

    我听得更加恍惚。

    师父说:到最后,你是一个不被任何事情改变的人。少林不会运用这力量。少林找到你,只是希望不要让别的帮派拥有这力量。相安无事,天地长久,岁月静好,总是好事。

    我说:那么说——

    师父说:不存在那么说。你是一个注定的天数。

    我说:如果我注定,那别的事情不是也就已经注定?

    师父说:不是,时空是不同的,你之所以能看见很多事情,是因为你的时空和别人的时空不一样。时空不是时间和空间,是去除时间的一个空间。你在这个空间里是永恒不动,永世轮回的,而且在这个空间里就只有你一个人,所以说,你是注定的。当你去到更深的空间里,你就可以看见更多的东西,你能看见人的内心,你能看见人的灵魂,你能看见刚死去的人对着自己的尸体放声大笑,而不是刚死去的尸体对着自己的人放声大笑。佛,便是这个空间里的人,而他能改变别的空间是因为他能和鬼魂说话。你是惟一一个在最中间的空间里的人。

    我说:那倘若我瞎了呢?

    师父说:你可以现在就挖出自己的眼睛试试。你注定是瞎不掉的。

    我说:可是我觉得这是我自己能控制的事情。

    师父说:不要争。

    我说:我不是争,只是我觉得自己是一个普通的人,不像你说的那样,也没有神圣。我拿到这剑以后很开心,杀了不少人也没内疚,几乎和江湖里的混混没有什么区别。也很焦急喜乐的下落。

    师父说:慢慢慢慢你就知道。包括和喜乐也是如此。

    我问:我和喜乐究竟是——

    师父说:男女的感情,我们说是红尘,是因为它不具体,会散去,你和喜乐也不是男女的感情,是寄托。寄托未必不好,它大多时候比男女的感情还要重。

    我说:我也管不了那么多。我想,师父,你同我去盟主堂,我想,那里应该有关于喜乐的消息。

    (八十八)

    我和师父在凄凉的街上寻找盟主堂。冬景浮现,北风阵阵。我想,要添衣服了。这世界多大,大到能找不到一个人。雪邦想来是会下雪,只是还不知道那天身边是什么情景。我想,不可预测真是痛苦,我情愿做一个先知,知道一切事情。

    师父说,先知是丝毫没有乐趣的,他从成为先知的那一天起,就肯定会做一件事情,人总是被好奇心害一辈子。当这先知不幸做了并先知这件事情以后,他的生命,其实就是在等死而已。

    我问:什么事情?

    师父说:从前你没那么愚笨的。你真是心事忡忡啊。

    我说:先知肯定会预测什么时候自己死去吧?

    师父说:对。这就是为什么先知再神还是只在人世间,也是先知和神仙惟一差一步的地方。

    我问:那你要我找的那位大师呢?

    师父说:你只是找,即可。

    我问:那做兵器的老头儿算不算?

    师父说:他不是先知,也不是大师,他是工程师。

    我问:那他在哪个城市?

    师父说:他在每个地方等你。

    我迷糊了。瞬间,我觉得,我的剑是最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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