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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威浩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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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8、

    “朕不在的时候,想不到这早朝竟是如此的热闹呢。”元君耀的声音响起,带着难得的慵懒,剑拔弩张的众人都僵在了当场。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元君耀出现在了殿上。“怎么,你们想要造反么?”他笑了,那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再一次出现在他的脸上,这样的表情,羽鸢已经许久未见了。

    “陛、陛下……”他们没有料到元君耀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这么巧,这么的、无恙!是的,他除了脸色较平时苍白些许,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妥。

    若要说还有什么不一样的,就是今日他着了一件浅色的袍子吧。习惯了一直黑衣的元君耀,穿上这样的衣衫,更像是元君煊。不对,羽鸢定了定神,止住了自己荒谬的想法。

    “众位卿家别来无恙啊。”他已经来到羽鸢身边,顺过她手中的剑,另一只手则搭在了羽鸢肩上,将她揽进怀里。“朕不在的时候,辛苦你了。咳咳。”

    “陛下您没事吧?”

    “无碍,只是邪风入侵罢了。”

    由元君耀亲自开口,也不再有人敢提出异议。刚才紧张到了顶点的气氛,就在他出现的一刹那,归于岑寂。气势汹汹的“勤王、诛妖后”销声匿迹了,刀光剑影也黯淡了,就像是绷直到快要断掉的弦却忽然松弛了一般,一度让人以为那是幻觉。可是那些持着利剑对准羽鸢的人却证明,这一切是发生了的。

    “你们手中的剑,究竟是对准皇后,还是对准朕?”

    “陛下恕罪,臣等只是担心陛下的安危,所以……”

    “担心朕的安危?恐怕是别有用心的人,要置朕于死地吧!”这怒意来得太快,让人有些招架不住。乌压压的一殿人统统跪下了,这样的情况,从前不是没有出现过。陛下如此的愤怒,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在一群跪着的人里昂首挺立,变显得十分的突兀了。兰碧从来没有见过元君耀暴跳如雷的样子,早就吓傻了,已经忘了要跪下。还保持着刚才得意的冲着羽鸢扬唇的姿势。

    “贵嫔,你太放肆了!”元君耀手中的剑向着兰碧掷出,吓得她花容失色,“啊!”

    所幸那剑落在了她脚边,已经有一半没入了黑色方砖之中,留在外面的剑身和剑柄犹在颤抖着,发出嗡嗡的声响,足见元君耀用了多大的力。

    遭了,伤口!羽鸢想起了这件事,赶忙转头看向元君耀左胸,今天他穿了浅色的衣服,若是伤口裂开的话,一定会渗出血来,不好!

    但那里什么都没有,没有血迹、没有脓液,依旧是洁净如初!怎么会!简直令人不可置信。

    “陛下恕罪啊,臣妾只是担心您的安危,已经十天没有见到您了,勤政殿外面……”

    “呵!”元君耀冷哼,吓得兰碧把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你这是挑拨离间吧!”

    “臣妾没有、陛下明鉴啊!”

    “兰卿家,你意下如何啊?”元君耀侧首问道。

    “臣管教不力,孽女大闹朝堂,引发了不必要的纷争,扰了陛下静养,实在是臣的过错。请陛下念在小女年幼的份上,免其死罪吧。”

    一听到“死罪”二字,兰碧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怎么会?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啊!她怔怔的看着右相,“父亲,我……”

    “贵嫔回府思过,想明白了君臣之礼、后宫之礼再回来吧。”

    元君耀的意思,就是兰碧即刻出宫,回到相府去闭门思过。这其实就是被贬出宫,只是还挂着贵嫔的封号没有掳去罢了。至于这归期,就看他的心情了。

    右相毕竟是朝中的支柱,从前因为兰瑛的关系,元君耀偏爱他。右相处理政务的能力他看得很清楚,的确是人才,所以兰瑛一而再、再而三的流露出嗜权、虚伪的本性之后,他并没有抽回下方的权力。

    如今若是兰家两个女儿都折损了,恐怕右相就真的无心于朝政了。但是有罪不诛就是偏袒,这也是他不允许的,所以才想出了这个折中的办法。

    “殿上拔刀者,杖责二十。”

    “谢陛下开恩。”

    “朝政,就交由皇后处理,朕很放心。散朝。”

    “是。”

    没有人敢多说半句,元君耀的突然出现,化解了这场羽鸢恐怕难以对抗的纷乱,也因为如此,她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了些。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吧。

    209、权宜之计

    有元君耀在,自然无人敢造次,代表着贵族年轻势力的金吾卫和冷凝枫统领的禁军都收起了兵刃。

    在众人的注视下,羽鸢说道:“臣妾送您回寝殿吧。”

    “恩。”元君耀应了一声,羽鸢却能清晰的感觉到他身体的微颤。

    尽管元君耀没有性命之虞,但他的伤真的很厉害,刚才就已经感觉出来了。元君耀将手搭在羽鸢肩上,看似是表示亲密与信任,实则是他不得不将身体的重量转移到旁人的身上,才能让自己不至于倒下。他已经虚弱得站不住了。

    在掷出那柄剑之后,压在羽鸢身上的分量更加的沉重,到现在,她的右肩早已完全麻木了。

    转身的时候,羽鸢无意间看见了兰碧睁得浑圆的眼睛,不是恐惧,而是惊讶。虽然不知道她在惊讶什么,这样的表情却深深的印入了羽鸢心中。

    “您的身体……”

    “朕无碍,先回寝殿吧。”这里人多耳杂。

    “是。”

    从前殿到后殿这段路并不长,羽鸢却觉得走了很久,以一个人的身体承载两个人的重量,真的很累。进了寝殿,殿门才刚合上,元君耀已经一个踉跄向前栽倒,好在羽鸢拉着、侧旁还有冷凝枫扶持,才不至于倒下。

    “陛下,您的身体、末将立刻去传御医。”冷凝枫担忧道。“谁!”他忽然拔剑指向殿门处,羽鸢见状,心里大惊。

    “启禀陛下、皇后娘娘,左相大人求见。”原来是通传的内监。

    “这?”冷凝枫有些为难。

    “让他去书房候着。你去传御医,这里留皇后就可以了。记住,不要太急,免得被人看出端倪来。”羽鸢吩咐。

    “是。”

    冷凝枫退出去后,殿里只剩了羽鸢、如萱和元君耀,再没有别的人了。很多问题涌上来,但现在情势危急,还是正事要紧:“伤口裂开了,我先帮您止血吧。”

    “恩。”

    素手轻扬,她灵活的解开元君耀的衣带,羽鸢一直在好奇,为何这衣服竟然一点血迹都没有沾上。

    当解开寝衣她才发现这个奥妙,不禁低呼,原来是元君耀在内里穿了一件贴身的软甲,因为这软甲织得十分密集所以血只是渗出了很少,都沾在了寝衣上。

    软甲之内便是惨不忍睹了,胸前的绷带已经被完全的染红。还有大量的血漫出来,在软甲内层蔓延着,原本的金色已不再,而是泛着淡淡金色光晕的血红!

    羽鸢一怔,这样的红色、是铺天盖地的红!每当看到大片的鲜血就会从心底里涌出的奇异感觉又一次袭来,她扶额,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窜出来,竟然是那天在司尤大营的血色记忆。漫天遍地、挥之不去的乱红一片!

    “唔!”羽鸢情不自禁的捂住嘴,偏向一边干呕。胃在翻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内心有某种嗜血的渴望,但现实中残酷的记忆又在拼命的抵抗这样的渴望,她究竟,怎么了?

    “鸢儿,你怎么了?”见羽鸢痛苦的样子,他想要从榻上坐起来,牵动着伤口,又是一阵剧痛,元君耀皱眉。

    “娘娘!”如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看到羽鸢的脸瞬间就变得惨白,赶忙走过来扶着。

    “我、没事。”羽鸢大口的喘息着,过了许久,才终于平定下来。这时候御医已经将元君耀的伤口都处理好了,拭去了胸前的血迹,换上了干结的绷带和寝衣,在榻上半躺着。

    “都下去吧。”羽鸢在如萱的搀扶下走过来,她挥手示意御医和宫婢们都出去。

    “等等。”元君耀叫住正要收拾离去的御医。

    “陛下您是不是不舒服?”

    “不,你去替皇后诊脉。”

    “啊?臣妾没事。”

    “你刚才在干呕,是不是,有喜了?”元君耀试探性的问道。

    “啊?!”

    御医将手搭在羽鸢手上的时候,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等着那个结果。

    不要,千万不要!羽鸢在心中默念。在这多事之秋,要是再出一茬事,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元君耀却有着截然相反的期盼,孩子,他已经失去两个了,多么期盼能有一个孩子,他和羽鸢的孩子,这样,她才会永远留在自己身边。是不是,太自私了?

    御医复杂的神色让羽鸢心中不安起来,等了许久,他才终于开口了:“启禀陛下,娘娘并不是喜脉。只是今日心情郁结未得以舒展,所以气血不畅,臣这就开一副调理的方子。”

    心如刀割

    终于,所有人都退下了,寝殿里落针可闻。

    “鸢儿,是朕太心急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朝中的事,很累人吧。”

    “您不怕我乘机把持朝政,祸乱天下么?”

    “你不会。”

    “陛下真是信任我啊。”她笑。

    “其实我四天前就醒了。本想要重回朝堂的,但无奈伤口一动就会裂开,所以一直在勤政殿休息。”

    “可是御医说您只醒了一次……”

    “是我让他这么说的。这些天来,每日的朝议都有人记录下来给我过目,还有每日的折子,在发下去之前也有人抄录的。”

    闻言,羽鸢心中大惊,原来这几日自己的一举一动实则都在元君耀的眼皮下,没有什么瞒得过他!若是自己有异动的话,岂不是……那惨烈的结果势必是整个夏侯家都被牵连在内!

    原来你终究还是不信我的啊,枉我还以为自己手里握了一张王牌。“呵!”羽鸢冷笑。

    “对不起。”他按住羽鸢的手,闭上眼,痛惜的表情在英俊无比的脸上浮现,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下去。“明明想要保护你,却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你,对不起。只有这样,我才能在风浪中自保,才能守护你啊!”

    帝王爱,最薄情。同样的,这帝王爱也是天下最艰辛的爱。因为滔天的权势让无数人觊觎,哪怕是最亲密的枕边人,也有可能在下一秒就成为致命的一击,让你从九天之上坠落,一无所有。

    “恩。”一只手被元君耀握住,另一只手则藏在宽大的袖子里,用力的握住,她也有想要守护的东西啊。

    “今日我的出现,只是权宜之计。最近那股暗流似乎在渐渐的浮现,你一定要小心。”

    “我明白。”

    元君耀一袭白袍出现在殿上,如果那个主使就在当场的话,看见衣上没有让染上丝毫的鲜血,定然会怀疑当初派出的刺客成功与否,因为是死士,所以一旦出发,就不会再与上头联络。那么他势必会怀疑元君耀这几日是不是察觉了阴谋,所以假装伤重,方寸大乱的时候,就是容易露出马脚的时候。

    “鸢儿,我信你。这一次,是完全的相信!凤至殿的人,我马上就会撤回来。如果你有二心的话,我也活不到现在了,不是么?”他笑着抚上她的长发。

    明明是带着笑意的温和句子,羽鸢的心却霎时冰凉,然后向着全身蔓延。凤至殿也有他的眼线!为何她从来不知道?为何那份名单上没有写?

    “左相还在书房候着,快三刻了。”

    “恩,你去吧。”

    ……

    走出寝殿,外面流动着的空气清新的不少,萦绕在四周的、让她厌恶的龙涎香气渐渐散去。

    这一刻,她只觉得手脚都是冰凉的,原来自己的一切,根本就是在元君耀的监视之下!那他还知道什么?心乱如麻。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平时就不喜欢宫人近身,所以那人也不会轻易的接近自己。若是他真的知道了什么,绝不容许背叛的元君耀,怎么可能一言不发?这样想来,也就不那么紧张了,只是,心里那个结,似乎更加的紧了。

    ……

    看着羽鸢的背影,元君耀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越想要保护,却越是在伤害,心如刀割。鸢儿,原谅我,太多的身不由己了。

    我决定了,从今往后都会无条件的相信你,从今往后,都会让你不再受到任何的伤害!

    210、国库亏空

    左相本以为等了那么久,来的应该是元君耀,却没想到只有羽鸢一个人。

    “皇后娘娘万安。”

    “免礼。”

    “陛下他……”

    “陛下身体还没有痊愈,刚才在殿上又发了火,御医说还要多休息几天。有什么事就告诉本宫吧。”

    “是。启禀娘娘,最近您将削银和增税的事宜交给臣和户部尚书处理,经过几天的清算,收上来的数额没有问题,但是在入库的时候,臣觉得国库的银两有亏空。”

    “亏空很正常,历朝历代都有,最近天灾人祸颇多,如果是小事,就暂且搁在一边吧。”

    “臣就是觉得数目不少,所以才来轻视娘娘,查还是不查。”

    “有多少?”

    “回娘娘的话,至少有一千万两。”

    “什么!”羽鸢强忍着才不让喝进去的茶喷出来,一千万两是什么概念?即使是位高权重如左相和右相,一年的俸禄也不过十万两,这十万两是普通人一辈子的开销了!

    “所以臣来向您禀报了。”

    “何以见得?”

    “由于收上来的钱大多是银票,所以就要放入存放银票的匣子。打开之后,臣发觉里面的银票多是小额的,而且不多,所以就留心估算了一下,最后又看了账目。账本上最后的数字和臣估算的数字相差很多。”

    “查,现在就去查,在查完之前,就请户部的大小官员暂时歇在宫里吧。本宫先去奏报陛下,待会儿就会摆驾户部。”

    “是。”

    没想到国库的亏空竟然有这么大的数目!回想刚才在殿上的时候,反对的声音很多,其中必然有一部分人反对的不仅仅是因为家族的利益受到的损失,更害怕的是查账!有相当一笔的钱入库,必定会查账,这些黑账一旦见光,那么损失的就不是这点小钱,而是身家性命了。

    亏空的事,就像是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在这个当口上,又要分走不少的精力。

    ……

    羽鸢在户部坐了一下午,到黄昏时分,终于点算完了所有的银票、银两等。最后又亲自核了一遍,在差不多掌灯的时候,得到了最后的数字:两千千零四十万两,令所有人瞠目结舌的数目,比初步估计的翻了一倍还要多!

    “娘娘,现在……”

    “去请尚书大人和侍郎大人过来,本宫有话要问。”羽鸢呷了一口茶,抿嘴笑着,眼里闪过的分明是危险的意味。

    “是。”

    很快,传话的内监急急忙忙的跑了回来:“不好了娘娘!尚书大人在书房自尽了!”

    “可恶!”

    乍一看像是自尽,可仔细查探之后,左相便发现了其中的不寻常之处:户部尚书是被人勒死之后又悬在梁上的,因为他脖子上有一圈红痕一直延伸到后颈,比悬梁的白绫要细。

    接着审问了户部侍郎,大刑用了不少,没想到竟然牵扯出了更多的事:但凡是要动用国库的钱,十次里面至少有一半的时候,尚书会和前来提钱、上报单据的人勾结,虚报数目,也就是说出了亏空,还有一部分假账存在!

    但因为她只负责提钱,具体的事都是尚书亲自接手的,所以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当真是贪心不足么?查账,立刻查!”羽鸢怒了。

    尚书死得不明不白,就在这个当口上,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那个幕后黑手,这次国库亏空或许他也牵涉在其中。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对手?她以为自己可以颠覆元君耀的,可现在的情况看起来,似乎在这之前,自己差点就要被他颠覆了。

    ……

    查账的事,在朝中引发了轩然大波,羽鸢意料之外的事接踵而至。

    第二天夜里接到下面的禀报,皇后的大哥,也就是当今的国舅爷——京兆尹夏侯凌在城楼上督察宵禁时被暗箭射中,一连三箭,若不是夜色中辨不清要害,恐怕就挺不过这一关了。

    在睡梦中被惊醒,听闻这个消息,羽鸢顿时睡意全无。羽鸢和这位哥哥的关系一直不好,但这毕竟是她的长兄,很明显,这是冲着自己查账一事来的。

    “如萱。”

    “娘娘,大少爷的事……”

    “你查人现在去一趟户部,让他们加紧查,三天之内本宫要是再看不到结果,统统给我杀无赦!”

    “可是大少爷已经被暗算了,夫人怎么办?”

    “我会请陛下恩准,让母亲和嫣进宫一段时间。去吧。”

    “是。”

    ……

    辗转反复依旧是无法入睡,索性来到了中庭,挥退围上来的宫人,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就在这个时候,四周都很寂静,箭矢破空的声音就显得格外的明显。危险!羽鸢警觉的想右边闪了几步,竟然有人放箭!

    211、引蛇出洞

    只听“嚓”的一声,是箭矢钉入木器的声音。

    羽鸢扭头一看,雕花木门上果然钉着一枚箭,不过是用弩射出的,力道强劲,已经尽数没入了。但那支箭不是射向自己的,而是向着高处。

    她走过去,轻盈的跃起,将箭矢拔出来,尾羽上绑着一封信。

    “左相之死,绝非自裁。”短短八个字,重重的一记敲在羽鸢心上。这里的左相,指的分明是已故的父亲!父亲不是自杀,她早就知道,只是现在从别人那里得到确认,她感到分外震惊。

    一时间觉得好混乱,各种事端,各种线索,似乎都很明了,但是交织在一起,却是那样的扑朔迷离。

    一切冲着元君耀一记自己而来的黑暗,最初是始于何时?羽鸢沉思。

    良久,她睁开眼,目光犀利。是去北疆!在出发的路上,前后遇到了三次袭击,直到出关之后,才平息下来。

    接着便是山间的皇家寺庙那次欲置元君耀于死地的山崩,还有断桥,再来就是这次的刺杀。环环相扣,每一件都是精心策划的,虽没有强劲到一击必杀,但看得出,对法越发的步步紧逼,现在已经是急不可耐了。

    慢慢的将所有的事连起来,羽鸢猜想,应该有一个、或是几个人,暗中谋划着颠覆元家代代相传的江山,为此,他们挪用国库的钱财来培植势力,企图通过除掉站在权力顶端的元君耀来达到目的。这个人必须是位高权重的、在朝中有威望的,在心里默了一遍,很快就有了几个目标。

    虽然还有几个想不明白的地方,但心里已经有了打算。既然是这样,索性就来个引蛇出洞吧。

    ……

    一夜无眠,羽鸢很早就到了勤政殿。

    “国库的亏空,本宫与陛下已经决定了处理的方法,”说到要紧处,羽鸢故意停下了来,好一会儿才接着说:“满门。”所谓满门,便是满门抄斩,家财充公。

    听到了意料之中的惊叹和倒吸凉气的声音,羽鸢满意的笑了:“昨晚负责查账的人回禀,说三日内就能点算完毕,到时候,榜上有名的人,本宫会一一召见的。不要以为尚书死了,就能死无对证!”

    放出话后,羽鸢每晚都会打扮成宫婢的模样悄然隐在中庭的某个角落,捕风捉影。到了第三天晚上,已经守到一更天了,就在困倦的双眼几乎要合拢的时候,箭矢破空的声音忽然三响起,惊走了所有的睡意!顺着声音来的方向,羽鸢一跃而起,在箭钉入木门发出“嚓”的一声之前,她人已经来到了屋顶,那里果然有一个黑衣人,手中还拿着为收进去的弓弩。

    那个黑衣人并没有认出羽鸢,只是见房顶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宫婢,有些惊诧。意识到是来追自己的,掉头就跑。羽鸢自然是穷追不舍,没有笨重的宫装束手束脚,也没有叮叮当当的钗环压在头上,轻松了不少。

    那人只是来传信的,所以并不是什么高手,要追上他一点也不难。眼看着后面紧追着的宫婢离自己越来越近,而且现在还没有出皇宫,那黑衣人忽然止住了脚步,在某殿的屋顶上骤然转身,一把暗器向着羽鸢掷来。

    “呵!这点小伎俩也敢作乱?”她冷笑。发现黑衣人的脚步越来越慢之后,羽鸢就料到了这一手,心中有防备,所以轻而易举的躲过了。

    那黑衣人不敢相信,还以为追出来的只是皇后手下的高手,没想到居然是本尊!

    下一刻,腰间缠绕的链鞭飞出,直直的冲着目标,两人缠斗在一起。一开始他猛烈的进攻着,想要速战速决。但渐渐发下对手很强,根本无法近身,反倒是被那长鞭滑过身体,拉出不少突突冒血的伤口,剧痛!

    不得已的,他转为以退为守。

    羽鸢很快绕到他身边一掌拍在腰际,他只觉得全身一震,脏腑要碎裂一般。毕竟不是死士,大概是没有做好必死的决心,也许是对生命还有很多留恋,他还在拼死抵抗。胡乱的挥舞手中的匕首,却没想到误打误撞,刺进了羽鸢的身体。

    “唔!”她痛呼,向后坠下。“护驾!”

    “皇后!”黑衣人一惊,原来是皇后!他兴奋起来,若是在这里斩了皇后,是大功一件!刚想要跳下去,但又响起组织里的规矩,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抓住这个空当,忍着全身各处传来的剧痛,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主人。”

    “进来。”

    “禀主人,传信的人回来了,他说他刺伤了皇后。”

    “什么!让他进来。”

    “参见主人。”

    “皇后是怎么回事?”

    “禀主人,我刚放出箭矢,就有一个宫婢打扮的人追了上来。小的见逃不掉了,就和她打了起来。起初不知道那是皇后,直到后来她受伤后大呼“护驾”,小的才知道了她的身份。但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就回来禀报了。”

    “恩。下去领赏吧。”

    “谢主人。”

    夏侯羽鸢,哈哈哈哈!没想到你也有失算的时候啊,一个小兵卒也能伤你,那么……年过半百的脸因为保养得十分好,显得并不是十分苍老。此刻他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不由得狞笑起来,让人不寒而栗。

    “元家的江山,很快就要改姓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212、失算被擒

    “改姓什么?是姓兰么?”女子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他大惊失色,转身一看,竟然是!“你怎么会在这里?”只见来人一身宫婢的服饰,头发有些散乱,左边的衣袖上染着殷红的血,与这一身朴素的打扮格格不入。

    “不要这么吃惊啊,既然你都可以在这里,本宫为何不可呢?丞相大人!”在“丞相”二字上,羽鸢加了重音。

    “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哼!”羽鸢从袖中掏出一只锦囊,扔到右相面前的桌上。没有束紧的口散开来,里面掉落出泛着淡淡银光的碎屑来。她得意的笑着:“这是无色无味的香,放在目标身上,根本不会察觉。但是只要嗅过另一种香料,呵呵,便能轻易的辨出来。这可是追踪时常用的伎俩,丞相大人将所有的事都交给手下的人来做,所以并不了解吧,看来凡事都要亲力而为才行啊!”一边说着,右手掀起左边的衣袖,露出了那道伤口:“一道伤,换来你这个幕后主使的身份,这买卖很划算。”

    “你!”

    “果然是你!元君耀对兰家可谓是仁至义尽了,你居然还想着要谋反,兰黎深,你野心不小啊!”

    “夏侯羽鸢,你认为你来了,还出的去么?”

    “只要有你,自然出得去!”不再多说,羽鸢握紧长鞭,向着一脸自负的右相掠过去。

    才刚一动,忽然有四个穿着黑色精甲的人从天而降,向着羽鸢袭来。

    一片刀光剑影之中,右相已经退到了安全的墙边,饶有兴味的看着房间里的五个人。一路追来,已经耗去了不少的体力,很快,羽鸢就感觉到了,自己已是强弩之末。“可恶!”她根本不是四个精英的对手,索性扔了兵器,与其负隅顽抗,不如少受点伤,即使落在兰黎深手中,也未必马上就会死。

    她傲然道:“兰丞相果真是老谋深算啊,本宫佩服。不过有事好商量,你不就是想要杀元君耀么?若你保我荣华富贵,保我夏侯家平安,联手又有何妨?”

    “皇后也是识时务的俊杰啊,哈哈哈哈,坐下谈吧,把刀都收起来,皇后是本座的客人。”

    “是。”

    那四个人虽然收起了刀,却并没有回到梁上,而是在两个人的四角伫立,像雕像一样一动也不懂。

    “我能问几个问题么?”

    “当然,皇后但说无妨。”

    “一直以来刺杀本宫和元君耀的,是丞相的人吧。”

    “是。”她直言不讳。

    “令千金的步步为营也是丞相大人的手笔?”

    “不是。我只是让瑛儿和碧儿想办法扳倒你。”

    “呵呵,兰瑛是可造之材,恕我直言,兰碧实在是太平庸了。”

    “不,是皇后棋高一着。与你合作,她们两个就可以弃置了。”

    原来他的野心比自己想像的还要大,甚至不惜舍弃掉自己的女儿,不对,她们本身就是被决定了要牺牲的棋子!按捺住心中翻涌的各种情绪,羽鸢依旧是气定神闲的样子。“大人抬举了。”

    “现在该我问皇后问题了。”

    “请说。”

    “元君耀的伤怎么样?”

    “伤?他没有受伤。”

    “什么!”

    “丞相大人安排的刺客很厉害,置之死地而后生,只可惜刑部的手段太厉害,即使能近元君耀的身,也是力不从心了,被他一击格挡了,所以……”后脑被重重的一击,还没感觉到疼痛,羽鸢已经栽倒在地。为什么,他笑得这么得意……

    213、刑讯逼供

    一阵彻骨的量,羽鸢一个激灵,她睁开眼来。起初视线是模糊的,渐渐的踩清晰起来,第一个映入眼的,是一个阴柔的男子。说是美人,也不为过,让女子都羡慕的不盈一握的腰身,白肤胜雪,狭长的凤眼看上去很清冷,瘦削的下巴让人想要去怜惜。羽鸢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词汇去形容他,如果一定要找一个,那就自惭形秽好了。

    而他不远处,正是怡然自得的坐着的兰黎深。看到他虚伪的皮笑肉不笑,羽鸢也笑了:“呵呵,丞相大人不要这么客气啊,跟我联手还要送个美人来表示诚意。不过我对美貌的男人一点兴趣都没有啊……唔!”更多讥讽的话还没出口,那“美人”一巴掌已经打过来,落在脸上没有多大声响,羽鸢却觉得自己的牙床都在疼,牙齿差点跟着鲜血飞出口去。

    “说笑的,美人火气不要这么大啊。”没想到那人反手又是一巴掌。

    羽鸢已经了解了自己的处境了,多么熟悉的场景啊——刑讯逼供,只不过这次不是她审别人,而是被别人审。她苦笑,这滋味一定不好受,不然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情愿死,也不要落到地方刑官的手上。

    眼前这个“美人”,大概就是刑官吧,不过和自己映像中那些长相猥琐,阴暗而扭曲的人大相径庭。除了美貌,眼前的男子还有一种脱俗的气质,他穿着一身极浅的蓝色衣衫,外面披挂着雪白的裘皮以抵御四下弥漫的寒气。这里应该是地下吧,异常的阴冷,从刚才开始,她就有些颤抖了。

    “陛下手上的事,我的探子是亲眼所见,皇后是不是太没诚意了?”

    “都说了有话好商量,兰大人这样对待一个纤弱的女子,实在是枉为君子啊。莫非……啊!”

    羽鸢的惨叫持续了好久才平息下来,刚才那阵贯穿全身的痛,让她出了一身冷汗。瞥见那个男子手里的银针,她大概明白了。

    “哎……”她叹气,还想着至少扛一会儿的,不然岂不是太没有骨气了?不是那阵痛不是光用想就能熬过去的。

    “陛下的伤怎么样?”

    “丞相大人不是有探子么?他怎么说?哦,本宫明白了,是鞭长莫及吧!”

    “啊啊啊啊啊啊!”

    刚才只是一根针,现在却是一排针,一齐刺进锁骨往上一点的地方,斜斜的插入,随之而来的那种痛,可谓是不言而喻。从没有这样的痛过,甚至到后面这似乎已经不是单纯的痛了,还伴着很多让人痛苦万分的感觉。

    她想要挣扎,但是双臂被吊起来,膝盖磕在地上,动惮不得。这痛感已经夺走了她全部的力量。

    “主人,为何要对她这般怜悯?反正她已经知道了您的身份,迟早要死,要是您准我用大刑,天下就没有我浅羽问不出来的话。”

    原来他叫浅羽。

    “美人你长得很美,名字也很美,怎么下手就这么重?嘿嘿嘿嘿!”羽鸢的头虽然垂着,但此刻还是清醒着的,兰黎深不准浅羽用大刑,她也就更加放肆的挑衅起来。

    那笑声格外的刺耳,先前羽鸢叫他美人,浅羽已经隐隐的有了几分怒意,看来他并不喜欢别人夸赞她的“美貌”,羽鸢这轻浮的口气和笑声显然激怒了他。

    浅羽放下手中的银针,一手按住羽鸢的肩,另一只手则压住她的手臂。“咔”的一声传来,这不是骨头断裂的声音,而是脱臼。臂骨从肩上完全的脱落,羽鸢想要叫,却被他挑起下巴,神情扭曲着。

    “我最恨别人评论我的容貌。”

    “我知道啊,小美人,呵呵……”脱臼的剧痛往往会让人昏厥,若不是羽鸢坚韧,早就昏死过去。

    “你!”

    他作势就要捏向已经脱臼的肩膀,却被兰黎深制止了,“住手!”

    “主人……”

    “今天的信你还没看吧?你父亲就是死在他手上,何必再这里死扛护着杀父仇人呢?”

    “你说什么!”羽鸢惊起,牵动着肩膀,痛不欲生,“啊啊啊!”

    “你好好想想,浅羽,我们走。”

    “站住,混账,你把话说清楚!”羽鸢像是被束缚了手脚的困兽,有着尖利的爪牙,却无法伤到敌人分毫!

    ……

    “皇后失踪了?混账!”元君耀勃然大怒。

    “陛下息怒,您的伤……”

    “够了,去凤至殿给朕搜!”

    “是。”

    鸢儿,你去哪里了?昨晚他梦到羽鸢浑身是血的在池塘里挣扎,醒来就有不好的预感,却没想到冷凝枫果然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去弄清楚,这是什么!”他将香料扔到冷凝枫面前,手里则仅仅的攥着一封信:左相乃元君耀所杀。

    是谁!这一次,他绝不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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