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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着旭日的光芒,单邑如一尊金甲战神,兀立在白沟河畔。

    一夜未睡的他,脸上完全找不到一丝倦色,反而更显神采奕奕,就连从朝阳射下的万丈光芒,都不如他全身所散发出来的气势来得耀眼夺目,他的傲气是来自他二度打败不可一世的辽皇。

    三个月前,他只是一名新兵,第一次辽皇来犯,他一箭射中辽皇的坐骑;第二次辽皇又来犯,他以长枪刺中辽皇的肩膀。宋皇大喜,加官封赏,职位连升十级,官拜侍卫马军指挥使,自此“单邑”两个字威名远播。

    可是他并不以此而自鸣得意,他还有收复燕云十六州的雄心大志尚未完成

    这时,一名身穿银白色盔甲战袍、腰系朱红腰带,器宇轩昂的副指挥使狄杰来到他身后,双手一拱,俯首道:“?禀指挥使,郎中大人召见。”

    “他来做什?”单邑对只会在朝廷作威作福的大官向来嗤之以鼻。

    “郎中大人带来皇上的口谕。”狄杰据实禀承。

    “我这就至营帐里去见他。”一提到皇上,单邑只好屈就。

    “禀指挥使,郎中大人不在营帐里,而是在醉红楼设下酒宴等指挥使。”

    “你去告诉他,我的胃不好,大清早不吃酒宴。”

    虽然狄杰是单邑的副将,但论资历,他从军七年,但他并不嫉妒单邑的高升,因?他们两个有同样的志愿——从辽皇手中收复燕云十六州。

    在边城五年,历经三任指挥使,狄杰深知官场文化,忠肝义胆的下场反而不如拍马屁的好,适度的迎合才是保身之道,于是狄杰劝道:“若是拒绝郎中大人,属下担心”

    单邑打断。“没什?好担心的,我就是这种脾气,他若不爽是他家的事。”

    “郎中大人赵孟果乃是国舅的儿子,向来心眼小,得罪他后果不堪设想。”

    “只要我不犯错,我就不信他能把我吃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请指挥使三思。”

    “真烦!好吧!你陪我一同前去。”

    “属下遵命。”狄杰点头,其实他也不放心让单邑一个人去赴宴。

    穿上战袍,单邑是个不折不扣的战将,但下了马,他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血气方刚,涉世不深,很容易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狄杰自许,在战场上,他要做单邑的得力助手,在做人处事方面,他要保护单邑不受贼人诬陷,那?收复燕云十六州的理想便指日可待。

    ?

    醉红楼,光听名字就知道这是一间春色无边的勾栏院,一走进郎中大人宴客的房间,看见赵孟果不但左搂右抱,腿上还坐了一个酥胸露在衣外的美女,单邑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虽然单邑的爹——单睿堂经营京城最大的勾栏院,人人都叫他色公子,但他却从不近女色,最讨厌去的地方就是勾栏院,这事不只京城,就连辽国也知晓,所以耶律珠儿想要完成任务,恐怕比登天还难。

    此刻一脸不高兴、眉头拧结的单邑,不但英姿不减,反而更显阳刚味,赵孟果由衷地赞道:“久闻色公子相貌堂堂,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对赵孟果的赞美,单邑双眉皱得更深,事实上他认?称赞男人的外貌,是奇耻大辱,若不是看在他是朝廷命官的分上,他一定会打得他鼻青眼肿。

    “郎中大人召属下来此,不知有何高见?”

    赵孟果双手朝南揖拜。“皇上对你再次击退辽贼感到非常高兴,特遣本官带黄金三箱,白银十箱,丝绸一百箱,前来犒赏指挥使的辛劳。”

    “谢皇上恩典。”单邑依礼向代表皇上的郎中大人行跪拜礼答谢。

    “指挥使,美酒美女当前,还不快坐下来!”郎中捏着坐在腿上妓女胸前的丰盈说。

    单邑站起身,不识趣地拒绝。“属下还要去巡营,若让兵士闻到酒味和香粉味,有违军纪。”

    “指挥使真是尽忠职守,大宋有你,可喜可贺。”赵孟果皮笑肉不笑。

    偏偏单邑是直肠子,看到赵孟果脸上的笑容以?是真心称许,乘机建言道:“郎中大人,属下有一要求,想请你回京面圣时,代?美言几句。”

    “指挥使有话直说,依指挥使的功劳,本官相信皇上都会答应。”

    “辽皇近期两次来犯失败,现在必定意志消沈,若是圣上能加拨五万精兵,属下相信收复燕云十六州易如反掌。”单邑信心满满道。

    赵孟果一听脸色丕变,声音突然变得严厉起来。“万万不可。”

    “?何?”单邑不顾狄杰用手肘戳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继续追问,但他硬是要问个清清楚楚。“本朝和大辽订有澶渊盟约,是?友好之邦,出兵是毁约行?。”

    “可是辽皇已经两次出兵来犯,毁约在先,我方?何还要遵守约定?”

    见单邑理直气壮的争辩,狄杰不自觉地额头冒出冷汗,他在白沟河五年,并不是没有机会收复燕云十六州,而是因?皇上不准,皇上偏安的心态,可以说是路人皆知,唯独单邑不知哪。

    “辽皇是未开化的野人,我等不需跟他太计较。”单邑的疑问,以前的守将就提出来过,赵孟果根本不需思考,便按照过去千篇一律的说辞说道。“其实,我今日除了带来圣上赏赐的礼物,还有圣上的口谕,他要你只要守住白沟河即可,兴兵作战劳民伤财,对大宋是祸不是福。”

    “这”单邑还想争论下去,但赵孟果一个拍桌。

    “听完圣上的口谕,你还不快领旨谢恩。”赵孟果气呼呼道。

    “谢主隆恩。”单邑咬着牙,跪下来磕首,但紧握的拳头却是青筋暴现。

    ?

    耶律珠儿改名萧珠儿,以投亲?名义,渡过白沟河。

    因?宋辽两国订有友好盟约,所以在白沟河上共筑一座和平桥,两端各有一个重兵防守的岗亭,检查来往的人有没有携带兵器,是不是通缉要犯,只要没违反这两项规定者皆可自由进出,因此两岸住了不少从事间谍活动的假居民。

    萧珠儿寄宿在一户姓萧的间谍家中,表面以叔侄相称,暗地计划进行美人计。

    假叔叔叫萧平,在市井里开了一间茶饭店,茶饭店和酒馆的菜色相当,唯一不同的就是以茶代酒;店里从伙计到厨子,全部都是大辽的间谍,他们不但受过严格的训练,而且在宋境土生土长,言行举止完全看不出辽人的气息。

    伙计和厨子散居在城里四处,不论是未婚跟父母同住,或是已婚跟妻儿住,基本上他们的家人也都是间谍,而且分别从事各行各业掩饰间谍的身份;茶饭店是情报搜集中心,伙计和厨子则是传递情报的联络人。

    在茶饭店厨房的水缸下有一密室,是大辽间谍集会的重要场所。

    公主亲自来到宋境,各中心的首脑聚集一堂,向公主简报单邑的种种

    “单邑是我所遇过最好的指挥使。”一个头戴介帻、身穿黑袍,脚套云头履鞋的高大男子说道。由他衣着的打扮,可以看出他是侍卫军队长,表面上他是和大辽对抗的宋军,私底下却是专门窃取大宋军情的奸细。

    “单邑不爱钱,上次我以六十大寿?名,大宴宾客,拉单邑到我的密室参观奇珍异宝,但他连看都不看一眼。”一看就知是大财主的肥佬说。

    在市场上卖鱼的老妪说:“单邑爱民如子,只要一听到百姓有难,他都会毫不考虑地慷慨解囊。”

    “单邑武艺精湛,派出去的刺客无一生还。”看似书生的男子说。

    “单邑随身携带银筷,毒都毒不死他。”一身皂袍的大夫开口道。

    “最糟的是,单邑不爱女人。”花枝招展的鸨娘无奈地说。

    一声叹气,萧平惭愧地说:“公主,我们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萧珠儿微蹙着蛾眉,扫视在座的每个人,他们都是大辽的精英份子,却搞不定区区一个单邑,这使她感到愤怒,但同时也有一点点兴奋,她迫不及待地想跟单邑较量;不过她不想让下属们觉得公主行事鲁莽,她要让他们知道她不仅有备而来,而且会漂亮地打败单邑。

    一抹浅笑忽地爬上她的唇角。“大家在宋境努力了这?久,却始终没有人能靠近他身边,这就是我们无法杀了他的原因所在,我今天来到宋境的首要任务,不是杀他,而是突破无法接近他的难题。”

    “属下了解,看公主的神情似乎心中已有对策”

    “没错,单邑有不少的优点,不过优点和缺点往往只是一线之隔。”

    ?人有如被泼了一头雾水,眼神里全是问号,过了半晌,萧平硬着头皮说:“恕属下们愚昧,不知公主言下之意”

    “简单的说,他是个心地善良的侠客,而这种人最喜欢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善事。”萧珠儿解释道。“在我来此之前,我已经拟好了一个名?‘断翼’的计划。”萧珠儿轻声呼唤身后的婢女。“粉莲,把羊皮铺开给大家看。”

    “是,公主。”粉莲从袖中取出羊皮,整平摊开在桌上。

    羊皮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契丹小字,由于条理分明,?人一目了然,并对公主的“断翼”计划赞不绝口。“妙计!真是绝妙好计!”

    “书生,这卷羊皮交由你妥?保管。”

    “是,公主。”

    “单邑最近可有什?消息?”萧珠儿关切地问。

    老鸨抢着说:“前些日子,郎中大人赵孟果和单邑在醉红楼吵了一架。”

    “他两人?何而吵?”

    “好像是”

    一个挥手,萧珠儿严肃地说:“我不接受不肯定的回答。”

    “请公主原谅,属下知错,属下非常确定单邑因郎中大人不准他乘胜追击,进攻我大辽,夺回燕云十六州,因而和郎中大人发生口角。”

    “身?间谍,所有的情报都必须是肯定的,因?稍有一点差错,对我大辽的任何行动都会?生可怕的结果。”萧珠儿不假辞色,她原本是个温柔的公主,但在宋境,她自觉每一步都关系着大辽的国运,不可不小心谨慎。

    看着公主认真的表情,?人对公主更加敬重,眼神莫不晶亮起来。

    四个月之内,辽皇接连两次出兵失利,大家心情都极?低落,而公主放弃养尊处优的生活,亲身涉险,这对大家来说已是一大鼓舞;再加上公主如此聪慧,看来除去头号敌人——单邑,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一想到铲除单邑指日可待,?人莫不异口同声:“公主英明!”

    就连刚才被骂得?不起头的老鸽都满心欢喜的道歉。“属下知错了。”

    “很好。”萧珠儿回复微笑。“这位郎中大人的行踪要多加留意,他将来会成?我们最好用的一把利剑。”

    “属下们明白。”?人脸上充满兴奋之色。

    “萧平,根据你的情报,单邑最近会在什?地方露脸?”

    “禀公主,五天之后是汉人的元宵节,依照往例,指挥使会在这天亲自点燃灯山,和百姓同欢。”“很好。”萧珠儿眼中闪过一道锐利光芒。“城中可有惹人讨厌的恶霸?”

    “有一位毛公子”萧平滔滔不绝地诉说着。

    ?

    元宵灯节,从正月十号开始到十五号,一共有五天的庆祝活动。

    城中以木架立灯山,灯山上挂满各式各样的彩灯,图案多是以神仙故事?主;此外在街道的两侧,家家户户以竹竿悬挂烛灯,做成龙形,灯火一亮,远看犹如双龙飞跃,美不胜收。

    各种买卖和杂耍皆以灯山?中心,歌舞百戏,排比接连,繁华的景象令萧珠儿叹?观止,此刻她更能体会到父皇羡慕大宋的心境,当然她并不是来看热闹的,她期望自己能够遇到单邑。

    今晚的天气不好,月儿被云层遮蔽,但灯山的周围仍然聚满人潮。

    想要看灯山壮观的火焰,非正对着灯山的“迎月酒楼”莫属,二楼临街的座位更是炙手可热,一张桌子叫价一千银,这种天价只有富贵人家才出得起,萧珠儿正是其中一人。

    萧珠儿贵?公主,她的安全自是不容疏忽,所以肥佬一家便坐在隔壁桌保护她;不过萧珠儿事前叮咛过,除非她扔筷子,否则肥佬绝不可轻举妄动。

    ?了让单邑第一眼见到她就惊艳,萧珠儿刻意花了很长的时间打扮。

    她本来就是个美人,再加上胭脂水粉,更是美得连天仙儿了都黯然失色,如此一个绝色美女,想要不引人注目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单邑人还未到,倒是来了一群男人,将萧珠儿和粉莲团团围住。

    “你们想干什?”粉莲拍着桌子,毫不畏惧地问。

    其中一个细皮白肉的男子!一**地坐到萧珠儿旁边的空椅上。“美人儿,你叫什?名字?我以前怎?没见过你?”

    “你这个人真是没教养,我家小姐又没请你坐”

    粉莲话还没说完,男子怒道:“贱婢!居然对本爷出言不逊,给我掌嘴。”

    “啪”地一声,站在粉莲身旁的男人狠掴了粉莲一巴掌,原本喧哗的酒楼一下子鸦雀无声,但所有的酒客都假装没看见这回事。

    也不能怪世态炎凉,过去有人因看不惯毛公子的行?,想要英雄救美,但下场却是家破人亡,所以没人敢得罪毛公子。

    毛公子不仅有个有钱的爹,还有一个在朝廷当大官的兄长。

    仗着父兄的权势,毛公子养了一群爪牙,专门替他探听女人的长相,只要模样长得俏丽,管她是不是黄花闺女,或是有夫之妇,就算她躲在家里,他照样派人破门把她抓到他房里,用完之后再归还。

    不过,毛公子的事?,萧珠儿早就知道,说穿了,毛公子之所以会到迎月楼来,事先还是肥佬到毛府散播讯息的,说灯节当日会有一绝丽美女出现在迎月楼

    “你这恶霸,随便打人,你不怕我报官抓你入大牢治罪?”

    “县太爷见了我还要跟我磕头呢!”

    “小女子初来贵地,不知公子是位大人物,婢女不懂事,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公子见谅。”

    萧珠儿见风转舵的态度令毛公子大喜,放软声音说:“难怪我没见过你,美人儿,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叫什?名字?”

    “小女子姓萧,名珠儿。敢问公子贵姓?”

    “大家都叫我毛公子,本城首富是我爹。”

    “毛公子,你的手下又高又大,围着我的桌子,教我如何看灯山?”

    看美人柔若无骨的模样,毛公子自然不担心到手的“天鹅”会飞掉。“阿德你留下来,其余全给我退到门口。”

    “是,属下告退。”一群粗汉鱼贯地退到门口把守。

    “跑堂的,把好酒好菜全给我拿来。”毛公子大声地吆喝着。

    除了肥佬之外,其它客人莫不对美人儿谈笑自如的神态感到不可思议,?人皆屏息等待,他们并不是等待灯山燃烧的那一刻,而是等待毛公子伸出魔爪之时,美人儿会如何应对?

    数个跑堂不敢怠慢地将店中最好的碟子——琉璃碧碟,一一端到桌上,碟中每道菜不仅色香味俱全,还有非常暧昧的名字,像是龙凤呈祥、鸳鸯戏水、招蜂引蝶一看就知道店家十分了解毛公子的嗜好。

    毛公子殷勤地拿起银质酒壶,将琥珀色的酒液倒入萧珠儿面前的银杯里。

    “请毛公子原谅,小女子不会喝酒。”萧珠儿婉转地拒绝。

    “酒是甘泉,萧小姐不品尝一口,实在可惜。”毛公子有意强逼。

    “小女子曾经喝过一口酒,一喝就大吐,我担心会吐脏毛公子的衣服。”

    “这样还是不要喝好。”毛公子一口干掉酒液,他现在才看出来,眼前的美人儿看似温驯,其实比野马还要难收服;不过,越是难得到的女人,越让男人亢奋,毛公子想征服她的欲望也愈加强烈

    看到毛公子色迷迷的模样,萧珠儿压住心里的怒气,她是大辽公主,从来没有一个男人敢以不洁的眼神瞧她;但在宋境她只是个平民女子,明着她是不能当?挖出他的眼珠子,但暗地里,今晚这位毛公子将再也不是个男人。

    在宋境,少了那个玩意的男人叫什?萧珠儿会心一笑,对!就叫太监!

    萧珠儿不笑还好,这?一笑让毛公子看呆了,心想这?一个美丽又有教养的女子,不娶回家太可惜了,心念至此,刻意装出一副文质彬彬的表情。“萧小姐家中有何人?”

    一听到这个问题,萧珠儿收敛笑容。“小女子父母俱在燕云十六州。”

    “萧小姐一个女孩子家来郾城,住宿方面”

    “我住在叔叔家。”

    “令叔是?”

    “萧平。”

    “萧平我认得,城西萧家茶饭店的老板。”

    这时,酒楼下响起一阵欢呼声,看来是燃灯仪式已经快到了,萧珠儿一边急切地向下张望,一边心不在焉道:“欢迎毛公子有空到萧家茶饭店来坐坐。”

    毛公子再也忍不住了,突地伸手抓住萧珠儿的手,嘴巴不干不净道:“我一向不喜欢坐,我喜欢躺。”

    萧珠儿奋力自毛公子的魔掌中抽出手。身?辽人,不论男女贵贱都要学骑马射箭,公主也不例外,所以珠儿的力气可不小。“毛公子,请你自重。”

    毛公子一怔,虽然惊讶美人儿的手劲,不过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心情更强烈,拿起萧珠儿使用的茶杯,朝着留有胭脂印的杯沿伸舌一舔,笑嘻嘻地说:“这茶香,萧姑娘的唇印包香。”

    萧珠儿别过脸,对毛公子的举止感到恶心,懒得理会他。

    “本公子对你一见倾心,想与姑娘共结连理枝。”毛公子自作多情地说。

    “公子的心意,小女子心领了,小女子无意成亲。”萧珠儿冷瞪他一眼。

    “本公子家财万贯,又有一个在朝廷当大官的哥哥,娶你?妻是你的荣幸,你胆敢说不!”毛公子露出狰狞的脸色。

    “粉莲,我们走。”萧珠儿面不改色地站起身。

    “想走没那?容易!”毛公子一声令下。“阿德!把她给我押回去,今晚直接洞房花烛夜。”

    ?

    “救命啊!”粉莲大声叫嚷。

    可是,迎月楼的客人全都恍若未闻,继续喝酒吃菜,而坐在隔壁桌的肥佬则是急得满头大汗,手上拿着早已喝空的酒杯,假装若无其事地喝酒,但眼神却斜瞥向公主的举动,焦急地等待公主扔筷子的暗示

    “就算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敢插手管本公子的好事。”毛公子得意洋洋。

    “放开我!”萧珠儿一手被钳住,她用另一手狠掴了阿德一巴掌。

    一丝鲜血从阿德嘴角沁出,毛公子见了反而高兴地大笑。“好!我从来没见这?泼辣的美人儿,实在太合我脾胃了!”

    “臭男人!你快放开我家小姐!”公主是何等的金枝玉叶,不要说男人没摸过她的手,就算碰到一根头发在辽国可都是要剁手的,粉莲护主心切地扑向前去,紧咬住阿德的手腕。

    “啊!”阿德痛得大叫的同时,放开了萧珠儿。

    “小姐,我们快走。”粉莲拉着萧珠儿,避开毛公子所站的位置而逃。

    “快来人!把美人儿给我抓回去!”毛公子厉声大呼,门口立刻涌进七、八个家仆,另外还有四个家仆把守在门口,摆出有如撒下天罗地网般的阵仗。

    看情形是插翅也难飞,粉莲拉了拉公主的衣袖。“小姐,我们该怎?办?”

    面对如凶神恶煞般的家仆渐渐逼近,萧珠儿脸上看不出慌乱,她既不丢筷子,也不想办法往后门逃,却拉着粉莲朝窗台退。“别再靠过来!否则我们主仆二人就跳下去!”

    酒楼里响起一致的抽气声,所有的客人莫不?美人儿的勇气感到佩服,唯独肥佬吓得脸色发白,心里想不透公主?何还不肯扔筷子?

    “街上有那?多人,你跳下去绝不会死,顶多是受重伤罢了。”毛公子可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唬住的三岁孩童,他反而轻佻地说:“就算你摔成重伤,今晚我还是会脱光你的衣服,用我的舌头?你舔伤。”

    “下流!”粉莲气愤地朝毛公子的脸啐一口口水。

    看到毛公子的窘态,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声爆笑,接着就像传染病似的,整间迎月楼笑声如雷,毛公子脸色霎时胀红,宛如挂在肉摊上卖不出去的猪肝。“谁若是抓到这个贱婢,本公子就把她赏给谁玩。”

    粉莲长相清丽,?家仆一听立刻蜂拥而上。

    见情况危急,萧珠儿突然对着街上大叫:“救命啊!”街上的人本来是让出一条路,因?指挥使大人随时可能来到,但这时大家全聚了起来,?起头向迎月楼张望,眼看着栏杆前站着两位陌生的姑娘,其中一位更是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接着又看到毛公子的手下朝两位姑娘逼近,这下子大家全明白了,今晚又有一个美人儿的贞操要毁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像蝙蝠似的北月影飞上迎月楼上看到是黑色披风,?人立刻认出是指挥使的袍披,街上和迎月楼顿时响起如雷的掌声。英雄救美,是大家最爱看的好戏,但却只有粉莲和肥佬一家人知道,这全是公主一手安排的好戏。

    单邑看了一眼局势,但令萧珠儿感到讶异的是,他的脸上并没有丝毫惊艳的表情,仿佛她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子,这对她来说是个莫大的打击。

    “休对姑娘们无礼!”单邑神情冰冷如寒霜。

    “一场误会!”毛公子仗着兄长的官位比单邑高,毫不畏惧地走向被家仆擒住的萧珠儿,搂着她的肩膀道:“指挥使大人,容我向你介绍,这位美丽的姑娘正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粉莲忿忿然吼道:“胡说八道,我家小姐根本就没说要嫁他。”

    “贱婢!这里没你说话的余地。”毛公子一个眼色,粉莲的嘴立刻被臭手捂住。

    “指挥使大人你别听他胡说,求你快救救小女子。”萧珠儿出声哀求。

    “?目睽睽之下强抢民女,毛公子,这可是要坐牢的。”

    “单邑,你别忘了我哥哥的官职比你高。”

    单邑手按着系在腰带的佩剑剑柄,冷声说:“你们要是再不放开二位姑娘,后果你们自己负责。”

    恶仆们一听,喉结不安地滚动,毛公子见状立刻喝道:“大家别怕单邑,他只不过是区区一名指挥使,而我哥哥却是礼部侍郎,只要他敢动我一根寒毛,我哥哥绝对会在皇上面前参他一本,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大胆!居然敢对本指挥使出言不逊!”

    “在这边城做指挥使的人,从来没有人敢管本公子的闲事,我看你这个官是不想当了,大家尽管放心地给我揍,谁能替我揍扁单邑,有我哥哥替大家撑腰,不但不会有事,我还重重有赏。”毛公子一边怂恿手下,一边将手环过珠儿的颈子,押着她往门口的方向走。

    带头的阿德听到重赏,立刻拿起椅子往单邑身上砸过去。

    单邑一个跃身,跳到桌子上,但他并未把剑拔出来,而是将剑鞘一伸,只见阿德直直地往后倒,而且将身后几个恶仆连带撞倒;接着单邑又踩着桌子而行,?人都以?他要去救美人儿,但他却是将捉住粉莲的恶仆击倒

    珠儿脸色由红转青,不过?人都以?她是害怕,殊不知她是气得脸色发青。

    从来没有人不把她的美貌放在眼里,单邑可以说是她此生最大的羞辱,本来“断翼”计划是接近他后杀了他;不过此刻她改变主意了,她决定要让他先爱上她,然后再一剑挖出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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