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谷粒 > 妾心璇玑 > 第六章

第六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新谷粒 www.xinguli.net,最快更新妾心璇玑最新章节!

    夜凉如水,月隐遁。风飘扬,行路难

    “不见了?她怎么会不见了呢?该死的丫头!”府里灯火通明,是忌中。但在树林里是一片幽黑。

    她小口小口喘着气,躲在阴暗的树干后。夜如魅,掩去她纤细的身影,也遮去天下间最丑恶的事。

    “是她自知死路到了吧。”汉子的声音几乎就在她身边。她的心跳足够撼动整座竹林。“若是可以,还真想召集人马搜竹林。”他恼道。

    “召集人马?你想招谁啊?想让咱们的奸情曝光吗?”女人的干笑声由四周传来,听起来像是睁大了眼东张西望,怕遗漏了任何一块地方。“我就讨厌她这点,不爱说话,就爱用那双眼睛看人,看得我心里都发了毛--”

    “你还怕什么?”汉子捏了一把女人的屁股,笑声有些淫乱。“等我解决了她,要钱要人,要什么有什么,你的心底快活都来不及,哪还会发毛?”

    就等解决了她

    “秦璇玑!懊死的丫头!”暴怒的吼声随着重物落地,惊醒了她。

    她倏地张开眼,低低惨叫一声,肺里的空气几乎被压光。

    “该死的你,扶我起来!”

    “啊”迷迷蒙蒙的焦距定住,月光映进窗,隐约看见聂封隐狼狈的趴在她的身上。“你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以为我饥不择食的想要侵犯你吗?”他恼怒地说道,双手撑起。

    “我”他的身子横过她的胸前,依他的身形瞧起来,确实是有侵犯之嫌,但务实的脑袋告诉她,他对她的兴趣比对蚂蚁还小。

    “你什么你?扶我起来!”

    “好。”她迅速脱离他的身躯,爬起来。“我让元护卫进来扶你吧。”

    “如果他在外头,我还需要用得到你吗?”他的咆哮足够响彻云霄了。

    这就难得了。难得见到元朝生没守在门外,这个念头闪过脑中,但依然扶着他的手臂,试图拉他起来。

    “床够大,怎么会掉下来呢?”她喃喃道。

    “你认为我掉下来的原因是什么呢?秦璇玑。”她的力气跟只兔子一样,该死的丫头,试了几次仍扶他不起。

    她的长发散在胸前,几撮不乖顺的滑在他的臂上。隔着月光,她瞧起来格外的纤细柔弱,他的手臂总是不经意的碰触到她浑圆的胸部不知该笑抑或恼怒,她竟粗线条到连她被占了便宜都不知道。

    好不容易扶着他起来,多半还是借助他抓着床沿才撑起一些。她气喘吁吁的推他上床,他的手臂抓着她的衣袖,她连带跌向床上。

    “天!”她似乎老是被撞得头昏脑胀的。

    “该喊天老爷的是我,该死的丫头!”

    “三少爷若是肯点头,双腿自然有治愈的机会,就不必靠璇玑扶持了。”她低语,声量不大,但足够让他听进了。

    想都不必想就知是谁提的。“你该死的丫头,净爱管闲事吗?”夜凉如水,香气袭来格外浓郁,她身上的纸香味似乎成了她的体香,一夜就是被这味道所扰,才翻来覆去未成眠。

    他以为这纸香味能镇定他的心绪,到头却发现勾起了他的情欲。

    她在地上打地铺,虽然衣着如白天般保守而规矩,但披散的长发、沉静的睡容有些诱人

    懊死!三年未近女色了,他想要女人,看不上夕生特意安排在他身边的怀安,却想要这个貌色中姿女人。

    “我这可不是管闲事。”她的唇一张一的,汗如水晶,透明而晶莹。

    “不是管闲事?你是我的谁吗?”他嗤的笑了。

    “我不是三少爷的谁但,但”她首次有些结巴的道。

    也许是他看错了眼,透着月光,竟看见她白皙的脸颊上微微泛红。

    她淡淡的羞涩改变了她一向冷漠的脸,显得有些动人而迷惑人心。他的胸口压了块大石,想要她的念头加重。

    究竟是他的审美观出了差错抑或太久没有女人才导致的错觉?竟觉得她的气质让她柔美起来。

    “你结结巴巴的,是要说什么大不了的事?”他讥道。

    “对三少爷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对我可是一辈子的事。”她的神态认真而严肃,像在思考该不该说。

    过了会,她像下了决定的直视他。

    她的黑瞳幽深而今人印象深刻,然而她下一句话让他忽略了她的眼睛。

    “我曾说我有仰慕之人,而这分仰慕几乎长达十年。”

    “这话你可以留给你仰慕的男人,不必在我跟前唠叨。”他没好气地道。

    “现在他就在我面前,也就是你,聂封隐。”

    “我?”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是的,我仰慕你。”她照实说道。每一句话说出口了她都皱了下眉头,像是出自认真思考而又百般不情愿下的产物。“也许,我还有点喜欢上你。”她说得不太肯定。

    “喔,那可真是晴天霹雳。”他半是讥道。喜欢?喜欢上他哪里?又仰慕他何处?连她自个儿都常有迟疑之色,要如何说服他人?

    她似乎浑然不觉自己惑人的魅力,向他靠了靠,她过臀的长发又缠上他。他伸手抓住了一小撮乌丝,软而滑润的触感让他低低抽了口气。

    “你不相信?我仰慕你,因为你是写跋的聂封隐。也许你已经遗忘,但我还记得那一年见到你的时候,你手里拿的正是如意君传”

    “上古园终年不见外人,你是哪一年见到我的?”他的声音沙哑。清纯的香气逼人,宛如处女体香。

    这些时日以来,即使是以丫环之身,也隐隐约约流露出她独特的气质。她的气味混合着她的行止举动,交织出魅人的诱惑。是不是曾经有人发现她这样的一面?

    忽视了她的容貌,纯凭男性的感官挖掘出她的女人味?

    “三年前在书肆里,我曾经有幸与你说过几句话。”她吐气如兰,喷在他脸庞上的气显得冰凉而酥麻。

    然而她的字句提醒了他,她所仰慕的也不过是曾手脚健全的聂封隐。现在的他算什么?一个不会走的男人!她所着迷的,不过是虚幻的假象,现在而真实的聂封是一个凡事需要人代劳的男人。

    “三少爷?”她状似要爬起,发现他的手臂制住她的腰间。她抬脸,面露迷惑。

    他虽然无法行走,但依然有力。他的黑瞳眯了起来。“你说,你仰慕我?”

    “是的。”

    “是独一无二的?”

    “在我心目中,是唯一的。”

    “曾经,有多少闺秀仰慕聂封隐,为了一睹我的容貌,守在书肆外头的不是没有,而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在瞧见我之后会脸红心跳了。”

    她皱眉。她仰慕的并非他的容貌,在她以为聂封隐是个老头子之前,就已经十分倾心他的文采。想要解释,却觉环住腰闲的手臂将她拉近。她惊诧的睁圆了眼,隔着彼此的衣衫,她的身子贴住他温热而男性化的身体。

    “你要如何证明你喜欢我、你仰慕我?”

    “啊!”心跳遽增,是她的或是他的?他的举止已经非常明显了。“三少爷。你是要我献身?”说出口,才发觉声音是干涩的。

    “你说呢?”他的脸庞与她只有一寸之远。他的眼半垂,透露的黑瞳是似曾相识的欲望。

    她懂的,在她的家族里,她曾经看过这样的眼神。她厌恶这样的眼睛,充满情欲而淫秽,然而他的眼并不让她有恶心的感觉,反而像是深邃的黑洞,将任何瞧着他的人吸了进去。

    她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你想要我?”

    “我想要女人。”他低沉说道,神色复杂难读,唯一看得出的是他的欲念。

    那就是只要女人,任谁都可以喽?这样无情的话,着实有些伤害她。她垂下眼思考,他的气味混合她的,陌生又熟悉,却让她喜欢上这样的味道。

    她再抬起眼时,下定了决心。“倘若倘若你愿意治疗双腿,那么那么我可以可以”

    他的眼紧眯了起来,剑眉横竖。她仰慕过去那个聂封隐,仰慕到可以为他献身的地步吗?该死的丫头,她开始自以为是牺牲品了!如果今天她仰慕的是旁人,那么,她是不是也让另一个男人要她?

    “你的身体这般廉价吗?该死的令人作呕!”他暴怒道。

    猝不及防的,她被推开,还来不及作任何反应,就跌下床铺。

    “噢”她低低呻吟一声,后脑勺传来疼痛,眯弯了的眼瞧见他似乎想伸出手抓住她,是她错看了吧?

    他的脾气反覆无常,今人又恨又无所适从。她迷恋他的文采,在乍见他以轮椅为行走工具时,不得不说是十分讶异跟心痛,但那无损于对他的仰慕。纵然他的双腿不便,但依然能读能写,有丰富的学识及专业能力,这就足够构成她迷恋的因素了。老实说,他的腿是不是能治愈,并不会影响聂封隐给她的观感,但如果他能伤愈而恢复到那个意气风发的聂封隐,那么她愿意一试。

    他的面容仍然恼怒着,也撑起了身躯坐直。“你给我站起来。”他的语气和缓了,似乎与那张臭脸不搭。

    她没忖思太多,扶着椅子摇摇欲坠的爬起来。

    方才摔下来,摔得头昏脑账,全身骨头痛得要命。

    乌云遮掩了月色,他的脸庞陷进一片阴影当中。老实说,她的视力并非很好,她半眯着眼,仍然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你过来。”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显得低沉而无怒气。

    他不再莫名其妙的发脾气了吗?

    她有些跛的走到床沿,忽感一双手扶上她的腰际。

    “有没有受伤?”

    “我很好”“不再自称奴婢?”他的脸庞似乎抬起,眼瞳神的闪烁。“你不是一个有奴性的丫头,如果我叫你脱下衣服呢?”

    她皱眉,声音清凉如水。“你会让人治你的双腿吗?”

    “啊,你在谈条件?就为了我的双腿?我能行走,对你有何好处?你以为我同你燕好,就必须给你名分?”

    “我没想过要嫁你。”

    “假话。”她的人就在他的双腿之间,几乎能感受到她的纤细柔软,女人味十足,她的气味像魔网罩住了他的嗅觉。

    “实话。”她坚定答道。

    “你认为在经过这一夜后,有任何正经的男人会娶你吗?”最多,是他将她许给某个聂府的下人,不是鳏夫便是某个有缺陷的仆人。她的年岁不小,已在选择夫婿上有了限制,而如今失了身,又无任何富贵的背景,她能嫁的男人将会屈指可数。

    她沉吟了会,微微偏着头,说道:“我没想这么多。人们总是因想太多而遗忘了天亮后又是一个未知数,也许,明天我会死于非命呢。”她迟疑了下,解开腰间的织带。

    “我之所以仰慕你,也许是因为我是一名女子,很多事情无法去做,而你却能做到。你开书肆为大明朝创造了书册的鼎盛时期,你引进了最新的印刷技术,你为上万册古书写跋,担起为年轻的读书人作起导读的工作,你不用武,只拿一枝笔与满腹才华就能让你流芳百世,这样的聂封隐即使断了腿,光采依然不减。”鹅黄的外衣滑落地面。她的心在狂跳,他听得见吗?他说,没有女子会为他脸红心跳,难道他看不见她的害羞及仰慕吗?

    “一次一个小愿望,只要肯尝试,愿望就会成真。这是我二十二年来所坚持的观念,我希望你的双腿能治愈,是私心也是期盼过去的聂封隐与现在的你能寻找出一个平衡点,我便心满意足了。”然后,她就要走了,在被发现之前。

    也许,她还来不及走,就被章家发现而死于非命,未来的事谁知道呢?倒是真没想过嫁人这一环。她的愿望在三年前就已停止,直到再见到他,他莫名的脾气源自于他的伤残,她不在乎他能否行走,但如果因为他的腿愈而能重拾过往的自信与风采,那么她的“牺牲”是微不足道的。

    她垂下眼。也许,她比想像中的更为喜欢他这个人,才会认为与他肌肤之亲并不这么令人讨厌。他的手掌贴上她的肌肤,有些燥热,有些酥麻。

    “是谁让你来说服我的?四少爷?”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情感。“你只不过卖身三年就这么听话?”

    “他是提过,但我是心甘情愿。”她的身子微微发颤,语气也因而有些颤抖,但她抓住他的手摸上她的心。“我看着你,我会脸红、我会心跳,你可以感觉得出来。就算你一辈子都得坐在轮椅上,我对你的仰慕也不减,但如果你因为你的双腿而让你的才华就此告终,那么将是你做过最愚蠢的事,说什么我也要你的腿治愈”她的心神不稳,有些恍惚。

    即使距离如此相近,即使她努力想要看清楚,仍然看不见他的反应;黑夜之中有的只是彼此的呼吸,他的触摸影响了她的体温及心跳。她看过一些戏图,明白将要发生的事情,她难以想像跟其他男子有如此亲密的接触,唯有他,她尚能忍受

    “我做过最愚蠢的事情,就是将你留在身边。”他打破属于他的沉默。掌下的心跳如此快,快到他几乎以为这丫头就快昏厥了。“现在,我要看看你的仰慕能持续多久?我要留你在身边,如果你能继续维持你自以为是的观感,那么,或许我会考虑让人治疗我的双腿。”他的手移到她肚兜上的细绳,低沉的声音充满讥诮:

    “更有趣的是,或许当天亮之后,你会发现跟一个双腿无力的男人上床是多么的令人生厌,那时你会后悔今晚所说的一切。”

    “我们可以赌赌看。”

    他的黑瞳在漆黑的夜里注视着她,她的语气稳定,但她火烧似的脸颊漏出她的青涩与不安。

    他眯起眼。“有何不可呢?”他将她拉下,融进黑暗之中。

    rrrrr

    张开眼,又是陌生的景象。全身痛,感觉回到了来聂府的头几天,净是劳动工作,几乎连喘气的空间也没有。

    璇玑掩嘴打了个呵欠,翻身,从眯眯眼里颅到一个男人在看着她,很眼熟的男人。他就躺在她的身边,眼瞪眼的。

    “这一定是在作梦”她喃喃道,眼里带笑,伸出手摸上他的脸庞。

    “现在,你可以下床了。”

    “呃。”她坐起,一身纤细的赤裸提醒了她昨晚发生的事情。她的脸胀红,爬过他的双腿下了床。

    她动作俐落的拾起鹅黄色的衣裙,背着他往身上穿。

    “你忘了肚兜。”他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呃噢。”

    单音节的发音让他蹙起眉头。他撑起身体,靠在床柱上,眯眼注视着她被上衣遮盖住的身子。

    “你吵得我一晚没有办法入睡。”他的语气并无恼怒之意,倒像试探。

    “呃。”

    他的嘴唇撇了下,有些上扬。“你转过来,”

    她乖顺的转过身面对他。脸上没有羞赧之意,只是半垂着惺忪眼,摸索身上的饰带。

    好几次,她端着洗脸盆来,也是这个没睡醒的模样、她在半梦半醒之间,似乎显得特别听话。

    “你昨晚又作恶梦了。”他问道。就是因为半夜她打地铺,发出的梦呓声才惊醒了他。

    她的梦呓声不大,但从语调里流露出十分痛苦的模样,尤其得到她之后。

    她在沉睡里依然被恶梦所缠。

    “我常常作恶梦。”她顺从地说,隐忍了个呵欠。

    “什么恶梦?”

    “一屋子好臭的气味十娘上吊了,五娘在房里偷汉子,我瞧见了,所以她想除掉除掉”她迟缓的住了口,似乎纳闷自己说了什么话,随即轻拍了拍白皙的脸颊,朝他福了福身:“三少爷要打洗脸水吗?”

    “你过来。”错失了得知她恶梦的来源,让他不悦。能喊得出十娘、五娘的,表示确有其人。五娘想要除掉谁?她吗?

    秦璇玑本身就如同璇玑图一般的谜样。即使反覆再读,依然读不完她的神;她的背景绝不若她所说的是私塾夫子之女。一般的读书人多少都染有书卷味,然而因为环境的不同,所拥有的气质也有所区别。一个乡间单纯的私塾夫子之女是不会在半夜作有人杀她的恶梦。

    她走在他面前,唇畔有些笑意,纸香的气味依然,但淡了不少,她的身上也沾了他的味道。

    “你笑什么?”

    “奴婢有在笑吗?”她摸了摸自己的嘴。

    那张朱唇在昨晚是生涩而柔软,他的眼眯起。

    “是的,你是在笑。”会称自己“奴婢”表示她清醒了。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当她恢复成那个规矩而乖巧的丫环时,她会自称“奴婢”

    “那必定是因为三少爷的双腿健愈有望了。”她弯起眼,笑道。

    他注视着她,目不转睛地,忽然伸手抓住她的腰。

    “三少爷?”

    “你的肚兜露了出来。”他说道。是他多心了吗?方才,她的笑让她显得有些模糊,几乎要以为她快消失。是她的恶梦引起他的错觉吧?他盯着她懊恼的翻弄上衣,外衣滑落半肩,露出雪白的凝脂肌肤

    门咿哑的推开,是朝生一如往昔的进房来服侍他。

    他眯起黑眼,吼道:“出去!”猝不及防的,在她的惊呼声里,将她拉跌进怀里她的身子尚有裸露该死的,他竟然开始在乎她的身体是否让人瞧见了!

    “三少爷?”

    “把衣服穿好!”他展现前所未有的耐心等着她迟慢的动作结束,才放开她。

    “去把朝生叫进来,你抱不动我今天不要让我瞧见你!出去!”

    她的神态似乎有些失望,但没有多言就走了出去。他的唇抿起,床铺上的血迹证明她是处子之身,清醒之后的她没有任何他所预期的反应他可是夺去她贞操的男人,还是个双腿已残的,该死!

    元朝生静静的拿来干净的衣衫。他的天性本就不多话,即使看见床铺上干涸的血迹,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少爷”他难得打破惯例的,在每天早上服侍聂封隐的时候开了口:“昨晚六少爷进城了。”

    rrrrr

    马车在向封隐书肆的道路上奔驰,雨势滂沱,聂元巧掀了角窗前布幔,笑道:

    “难得出门一趟,天老爷就下了场大雨玩我,这未免太过分了吧!不怕不怕,小美人,待会儿你办完了正事,还是照原定计画,陪我上街闲逛闲逛,你说好不好?”

    他亲热的靠近璇玑,眨了眨一双漂亮的眼睛。

    一早,秦璇玑从上古园出来,撞上了元夕生,在摸清楚了她被放逐一天之后,基于物尽其用,买来的丫环没有歇息一天的道理,就带她上了马车,上封隐书肆拿那一本据说是要再度发行的孽世镜样本。可没想到才上了马车,十二少爷就跳了上来。

    “章家小姐又来了,没办法,夕生,我就是瞧不对眼,偏偏四哥好像挺喜欢她的。我不跑,难道还留在那里让她动手动脚的吗?”

    章家小姐啊,有这么可怕吗?是在府里见过几次,但觉挺有大家闺秀样的,是个不错的小姐,不是吗?这么说来元夕生瞧了眼安静的璇玑,今天早上,秦璇玑也是不太愿意出聂府,还是问了句:“今天章小姐有来吗?”在得到了肯定的答覆后,才跟着出门。

    “章家小姐有这么可怕吗?”他喃喃的将自己的疑惑提出。

    “倒不是可怕,就是教人见了不舒服。”聂元巧掏出扇子,顺着凉风了。

    “相信我,夕生,从小到大我的眼光何时出过错?”要他说,璇玑的气质是良善而具神性的,她是无害的,但她所说的背景应是捏造。不过不需要他说,三哥、四哥该早看出来了。

    马车停下,他高兴的直接跃下,才淋了点雨,就见书肆的年轻伙计拿着纸伞跑出来。

    “十二少爷,难得见你来!”他拉开嗓门叫道。

    “哟,我才来一回,你就记上我啦!”聂元巧笑道,接过纸伞,遮在璇玑的上头。

    “十二少爷外貌出众,要忘是挺难的,加上伙计我啊,八百年前见过的人都不会忘咦?我没见过这位姑娘”好生眼熟,让他想想是在哪儿见到过的?

    璇玑下了马车,抬眼温婉笑道:“我是聂府的丫环,你自然没见过。”

    “不对不对!我见过你的你曾经来买过书?是了是了,我想起来了!三年前,你来买过书,是不?”他会记得,是因为她来的那天,正是聂老板出事的那一日,要忘也忘不了,记得老板还替她赶跑了两名登徒子呢。

    三年前的事他还记得?她的笑容未变,但眼神迟疑了下,答道:“我可不记得了。”

    “啐,你记这么多,当饭吃啊?”聂元巧摆了摆手。“夕生,你去拿那个什么劳什子的书,璇玑呢,就留在这里陪我解闷,快去快回你这是什么脸?快去快去,待会儿我要跑了,你找不到人,可没法交差啊。”

    “十二少爷”元夕生叹了口气,顶着哀怨过度的脸进书肆里拿书。

    “这小子才二十六岁,活像六十二岁的老头,麻烦到底了。”聂元巧哼了声,斜睨秦璇玑。

    今儿个她是过度安分了点。“璇玑丫头,是不是三哥欺负你啦?”

    “不,三少爷待我极好。”

    “是吗?他那人啊,凶如猛狮,有时候连我都怕了他。”

    他是凶,但恶劣的脾气下有颗敏感的心。正因为双腿不便,所以原有的自信化为浑身的刺。难道他不知道,就算他眼睛了、耳聋了、腿残了,他的才华依然存在,有什么好怕的呢?

    “曾经大哥有意替他许配一名女子。”

    “啊?”她脱口叫道,抬眼看着聂元巧的脸。

    “呵,我引起了你的注意,是不?”聂元巧促狭说道:“我还以为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件事能让你吃惊到这种地步。三哥的事,你很关心,虽然我瞧不出三哥好在哪里,不过嘛,那里有卖玉饰呢!”话锋忽然一转,聂元巧贼贼笑着,过了一会儿,她才顿悟他的阴谋。

    “要知道,跟我来,就在街头而已,夕生一出来就会瞧见我们的。”他快步离开书肆,雨在下,撑着伞的璇玑只得疾步跟上。

    书肆在大街上的中央,前方有零散的摊贩与卖小吃的小店铺,聂元巧停在玉饰的摊前。“快来啊,璇玑,我要淋湿了,得了风寒,可是会告状的唷。”

    她有点不甘情愿的,但仍然压着脸上前。真的不太愿意上街,那会让她曝光,但章家小姐既然到聂府,应该没有这么巧合,连在路上也会遇上章家人。

    “你把脸垂得那么低,都快撞上人家摊子啦,璇玑。”聂元巧笑嘻嘻的拉拉她的辫子,让她的脸抬了点起来。“瞧,这样才好看嘛。”

    他的面容漂亮得活像画中人,很快就引起旁人的注意。街口来往的人潮不算多,但足够引起小小的騒动。

    在卖豆腐汤的摊子前,一名男子抬起头,循声看去,微微的惊讶流露在脸上。

    他一身的风尘仆仆,衣袖尚有几块补钉。他付了铜板,正要含笑走去,却发现另一桌一名三十余岁的汉子在面露惊吓后,眼底闪过一抹杀机。

    “小贩,那个女扮男装的姑娘是谁啊?”他听见那汉子压低声音询问。

    “咦?客倌问的是聂府十二少爷吗?他可是货真价实的男儿汉啊,可别在他跟前说啊,会遭来一顿毒打的客倌客倌,你还没付钱呢--”

    匕首从衣袖里滑落,汉子握住把端,迅运往卖玉的摊子走去。

    “璇玑,你喜欢哪个?我买送给你,就当你今儿个陪我出来玩玩的赏赐。”聂元巧把玩几个样式特殊的玉坠子。一半以上都是假货,任凭小贩说得天花乱坠,假也不能成真,这得感谢四哥从小的教育,培养他鹰一般的眼睛。

    “谢谢十二少爷,璇玑不缺。”

    “瞧你心不在焉的,不会是在挂心我三哥吧啊!”他的眼落在她的后方,忽然抓住璇玑的手,将她拉过来。

    刀落,扑了个空!

    “你是哪里来的家伙?”聂元巧喝道。从没遇过这等阵仗。基本上,从小到大,四哥将他保护得滴水不漏,不曾有任何突发性的状况让他磨练,他的话还没问完,汉子又举刀扑了过来。

    他漂亮的黑瞳眯了起来,发现他的刀是刺向璇玑,便一把拉她至身后,一脚踢飞他手里的匕首。

    “还不去叫官爷来?”聂元巧朝周边的人怒喊:“想看人横当场吗?”可恶!汉子不死心的冲过来跟他对招几回,他初练身手,只觉对方横冲直撞,力气大如牛,而他仗着灵活,能不能赢很难说。

    “回书肆去,璇玑!”他叫道,推了璇玑一把。

    她怔忡了下,回过神。她双手无缚鸡之力,留下来是帮倒忙。“好,我马上找帮手来。”转过身就要往书肆跑。

    那汉子见状,就地抓起了摊子上的扁担,像往聂元巧身上击去,却临时改变了方向,打向她。

    “章槐安,你要我亡,我就要你死!”

    汉子的语调有浓厚的乡音,听得有些模糊,聂元巧无暇顾及他说了些什么,直接扑了上去,挡不住来势汹汹的长棍,干脆抱住了璇玑。

    摈,没落下。

    等了好一会,没有预期的痛感,聂元巧张开眼睛,转身瞧见一名高大魁梧的落魄背影挡在他身前,接住了那一棍。

    “你”那汉子抽了几次也抽不回棍,目尽裂的瞪着璇玑,狠狠的啐了一口,才趁着官爷未到,遁入人群之中。

    “好险好险!”聂元巧拍拍胸脯,拉起璇玑。“你是不是被吓到了?不怕不怕!待会儿回府,我让厨房炖个鸡汤,到时偷渡给你,你说好不好?”他笑眯眯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何止被吓到?她的心脏尚狂跳不已。终于被发现了!但他怎会如此狼狈?他不是该跟五娘双宿双飞的吗?要走要走,她真得走了,但她能逃到哪去呢?

    “瞧你吓的。不必感谢我,记得下回我不念书被三哥捉住,你要为我好好说情,就当作是报恩,懂了吗?”

    “你还是不爱念书吗,小表?”

    “咦”聂元巧吃了一惊,循声看去。方才只顾着看璇玑有没有受伤,倒没有发现这救命恩人好眼熟!

    沧桑的脸庞带有微笑,身着补钉,简单的包袱拾在身后。“你是”眼熟眼熟,太眼熟了,他的脸是陌生的,但笑容是聂家兄弟式的笑容补钉、落魄。

    “啊,你是六哥!”他脱口叫道。

    是聂家老六!璇玑双眼一亮,暂时遗忘了自身的危险。没想过聂家老六会这么快就回来,那表示聂封隐的双腿即将治愈了?

    “若不是认出元阳的玉佩,我还真瞧不出你是元巧。”聂老六精敛的目光放在元巧胸前的玉佩。那是聂元阳从小的护身玉佩,会让元巧戴上,显然阳那老小子疼元巧入骨到走火入魔的地步了。

    “嘿嘿!六哥,我多久没见到你了?也有三年了吧?”

    “是啊,你都大得能娶妻了。”话锋一转,聂老六打量了她一眼,精光藏于眼底。“她是谁?值得你这样卖命保护的?”

    “她是三哥的贴身丫环,叫璇玑。”聂元巧眉开眼笑的:“她卖给了聂府,我于情于理是该保护她的。”

    “哦,丫环吗?”不像不像,她身上有书墨味,如同他长年沾染了葯草的味道。

    扁是站在那儿,就觉她不像是个普通的丫环,加上他方才听见的她应该叫章槐安,而非璇玑

    “六少爷可要回府了?”璇玑热切问道。

    他回来,值得她这么高兴吗?聂老六沉稳的摇头,面无笑色的答道:

    “我不回聂府。”

本站推荐:重生之老子是皇帝医妃惊世采红回到宋朝当暴君回到明朝当王爷嫡长孙四季锦史上最强帝后清穿之四爷宠妃毒妃在上,邪王在下

妾心璇玑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新谷粒只为原作者于晴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于晴并收藏妾心璇玑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