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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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迷糊糊中,感觉到一只手轻柔地抚过面颊,同时耳边依稀传来一声低沉的叹息。“你这又是何苦啊,莎曼”

    她的心蓦然一惊,这声音如此熟悉,熟悉到连想也不想就让她脱口而出。“罗亚!”

    猛地睁开眼,一道高大的身影正急急转身想要离去。这几日他牵心挂念著莎曼的病,终于忍不住悄悄前来探视。见侍女不在,莎曼又像是睡著,才放心走近。细看躺椅上苍白憔悴的人儿,心头又是痛惜又是、无奈,于是不由自主叹息出声。岂料她突然醒来,此时要痹篇也来不及了。

    近在咫尺,莎曼抬手便拉住他的袖子,眼中掩不住惊喜与希望。“罗亚,你来看我,是吗?”

    他僵立了一刻,才回过头来,脸上的神色平静而淡然。“商队今天回来了,王子殿下命我这些新鲜水果过来。”他一指小圆桌,桌上放著一盘尚挂著水珠的红艳苹果。

    莎曼的手一颤,无力地松开他的衣袖。真是,自己还在希望些什么呢?那夜不是就知道他对自己无意了吗?这样几乎像乞讨的话是不该再出口了,莎曼啊莎曼,难道你身为王族的尊严就这么不值分文?

    “原来如此,谢谢你,莫尔。”她淡淡点了点头,闭上双服不再看他。

    莫尔她叫他莫尔。

    这么多年来,已经习惯听她用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叫他的名字,此刻这一声“莫尔”听来如此冷漠、如此怪异、如此痛心。

    一切都是自己的决定啊。罗亚莫尔,是你自己亲手斩断这条倩丝,所以,即使再痛也得咬牙忍受,哪怕连灵魂都要撕裂,心都在滴血!

    不敢再多作停留,他以异常快速的步子离去,落荒而逃。

    而莎曼,望着他仓皇的背影,心中最后一点希望,也终告熄灭。

    “哥哥,我同意与利迪斯联姻。”站在尼奥王子面前,莎曼平静地说。

    他眼中不加掩饰地惊喜“你终于想通了。”

    “不过,我有个条件。”莎曼直视他的眼睛“你必须允许罗亚莫尔继承他养父西蒙德莫尔的贵族头衔和职务,并且,若真的复国,得取消对吉德族人的一切歧视法律,视他们为平民和自由人。你答应吗?”

    “可以。”尼奥王子答应得很爽快,对他来说,这并不是什么令人为难的条件。

    “以死去父母的名义发誓你会遵守约定?”

    “我发誓。”

    “那么,”她垂下眼睫“你可以会答覆利迪斯使臣,我同意联姻了。”

    就这样了吗?我们之间的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吧。罗亚,我最后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样而已。

    莎曼的病来得突然,好得也怪异,然而全无人在意。岩堡宽大的露台上,尼奥王子当众宣布,伊林梅尔将与利迪斯结为姻缘之好,利迪斯王萨丁陛下即将迎娶伊林梅尔的莎曼公主为妻。

    近千名臣民的欢呼声响彻天空,而站在尼奥王子身边,已经遵照伊林梅尔习俗用白纱遮住脸庞的莎曼,却一动不动,恍如未闻。

    接下来的日子,威登山谷是一片的忙乱,缝制结婚礼服、采办嫁妆、确定行程、协商典礼仪式伊林梅尔公主与利迪斯王的婚礼,绝不能有任何可以指摘之处。

    一切事情千头万绪,却让人忙得不亦乐乎,毕竟,这是托勒利夏第一次看到复国的希望。

    与旁人的忙碌相反,婚礼的主角莎曼却变得深居简出。她不再去为平民巡诊,只是静静地、沉默地等待著婚礼。

    裁缝与女工请她去量身制作礼服,她就木偶一样随他们摆弄;商队不断送来各种贵重的嫁妆礼品,她无可无不可地收下,从不表示喜恶:负责典礼的贵族徵询她关于行程的安排,她回答一切由尼奥王子定夺。总之,她似乎将自己放逐到一个没有人触摸得到的地方,冷眼看着这个世界的喧嚣。

    但是,莎曼的反常被误解为新娘的羞怯,没有人会认为,他们的公主其实反对这次联姻。只有明白内情的玫兰,暗暗为小泵忧心著,却是什么也不能说、不能做。

    反常的并不只有莎曼一人,罗亚也变得古怪而沉默。

    出乎众人意料的,尼奥王子竟然以办事认真为由赐予罗亚爱国勋章,并允许他继承养父西蒙德莫尔的贵族头衔与职务,他一下于由吉德贱民跃为托勒利夏王室禁卫队队长!

    得到如此恩赏的罗亚并未如众人所想的兴奋骄傲,他的脸色黯然而冷肃,带着一种冷冷的忧伤与疲倦,原因却无人知晓。

    当朱理安做为迎亲大使再度来到托勒利夏时,己经是一个月后的事了。漫长而寒冷的冬季使这片荒凉土地生机断绝,到处白雪皑皑,只有一丛一丛的骆驼刺顶著风雪顽强地生长著,将铁一般的纠枝刺向天空。

    觐见过尼奥王子,递上利迪斯王的亲笔信之后,莎曼突然派女官请他到小客厅去。朱理安有些讶异,通常未出嫁的公主是不直单独召见外臣的。怀著满腹好奇;他跟著女官来到小客厅。

    莎曼己经坐在那里等著他,她穿著一件绣有迎春花的礼服,绝美的面容被一张级著珍珠的面纱遮掩伊林梅尔风俗,即将出嫁的少女不能让别的男人看见自己的脸,只有她的丈夫才有权在婚礼上揭开她的面纱。

    见他进来,她优雅地欠了欠身。“费顿伯爵,抱歉这么冒昧地请你来。请坐。”

    朱理安无言地鞠了一躬,隔著桌子与她相对而坐。

    “尊敬的公主殿下,不知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地方?”

    “费顿伯爵,能不能请你告诉我一些关于萨丁陛下的事,比如他的性情、喜好之类的?我希望在婚前能对自己的丈夫有个大致的了解,也希望能成为让他满意的妻子。”莎曼的声音很镇定、很柔和,然而细心的朱理安却发现她放在膝上的双手在轻微地颤抖著。

    可怜的小鲍主,她是多么紧张而羞怯啊。朱理安明白她极力想要被未来的丈夫接纳并喜爱的心情,可惜在心底叹息一声,他对这位应该算得上情敌的少女产生一种莫名而奇妙的好感,也许因为他们都同样身不由己、心不由己吧。

    他暗自决定,要尽己所能,在未来的日子里帮助莎曼,以弥补对良心的愧欠。

    退出小客厅,朱理安一阵疲累,这感觉来自心理,而非来自身体。勉强做不合自己个性的事果然很辛苦。年轻的伯爵皱著眉,回到专为贵宾准备的房间,意外地发现有个不速访客正在等他。

    “禁卫队长找我有什么事吗?”他有些恹恹地问,实在不愿再与这些人假意周旋。

    伊林梅尔王室禁卫队的新任队长犹豫了下,看着他的眼睛;低沉地开口。“我这么说或许有些唐突,但请相信我绝没有对萨丁陛下和伯爵不敬的意思。能不能请您告诉我,萨丁陛下此次求婚的真实意图是什么?”

    朱理安愕然,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人会问他这种问题,更加想不到会是由这个人来问他。他惊讶地仔细打量站在自己面前的罗亚。啊,他认出来了,是初次偶遇时陪在莎曼公主身边的护卫,也是刚到托勒利夏那天,莎曼公主眼中的

    “你是代表谁来问这个问题呢?尼奥王子?莎曼公主?还是你自己?”他的好奇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这并不重要。”罗亚痹篇他莫测高深的眼光,不自然地说。

    “这很重要。”朱理安沉下脸“因为它关系到我答案的真实程度。”

    罗亚沉默了长长一段时间,终于向朱理安行了一个礼。“对不起,问了这么无聊的问题,请伯爵忘了它吧,告辞。”他转身向门外走去。

    突然,朱理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你爱她吧?”

    像被鞭子抽中般猛地一颤,罗亚顿住脚步。“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既然爱著她为什么不去争取?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别的男人,你难道不会因此而后梅吗?”朱理安也不知自己为什么如此激动与愤怒,这些话根本不是迎亲大使应该说出口的。

    罗亚僵硬地站著,好半天,他回过头,眼神阴郁而绝望,沙哑地说:“因为,我没有办法给她幸福。”说完,他大步走了出去。

    朱理安闭上眼睛,颓然坐倒椅中。“真的是个无聊的问题。”而自己又有什么资格那样指责、质问他呢?自己不是和他一样做著相同的事吗?眼睁睁地看着,却什么也改变不了,甚至还在尽力促成悲剧

    呻吟一声,他举手捂住脸。“朱理安金达特,你的确是个伪善者啊。”

    离开朱理安的住处,罗亚踉跄地扶住身旁的墙壁,透不过气来似地大口喘息著。他抚住胸口,深深地俯下身去,若不如此,心就要痛得爆裂开来。他紧紧地咬牙,运用全身肌肉的力量,来和那阵剧烈的刺痛作对抗,紧得甚至尝到淡淡的血腥味。

    自己是昏了头吗?为什么要去问那种问题呢?难道听到“萨丁陛下非常喜爱莎曼公主”之类的答案,自己就会安心、就会无憾、就会不再牵挂莎曼的幸福吗?或者,只有亲眼见到她一切安好生活美满,才能让自己不后悔推开她的手,将她推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然而,心灵深处却如此清晰而残酷地明白,终其一生,他都不可能获得平静,心头的那个伤口,是任凭岁月更迭、桑田沧海。也无法止痛痊愈的!

    为了显示利迪斯对此次联姻的重视,利迪斯王源源不断地派人送来各种奇珍异宝,而在这一天送到的礼物最得托勒利夏君臣欢心。

    那是一盆红色伊秀塔花在伊林梅尔,伊秀塔花被视为“幸福”的象徵,每一位出嫁的女子都要在发上别一朵做吉样装饰。伊秀塔花本为单瓣,唯有在王都帕西法尔的皇家园园中所种的是双重花瓣,因而,新娘配戴双重瓣伊秀塔花是伊林梅尔王室婚礼的传统。

    柄变之后,他们自然无法再遵循这一风俗,而利迪斯王居然能够送来一盆双重瓣伊秀塔花,其用心之诚、神通之大不言而喻,更暗示了莎曼公主与托勒利夏代表伊林梅尔正统王室的意义。

    时光飞逝,转眼间,出嫁的日子就要到了。尼奥王子将亲自护送妹妹前往利迪斯都城墨赫里完婚,嫁妆己全部备妥,随从也都做好准备,只等明日一早祭过先王、王后便可出发。

    由十四名女工精心刺绣而成的结婚礼服,用架子妥帖地支撑在床畔,即使早无旧日尊荣,礼服还是很奢华,一半为了衬托她这个新娘,另一半也是为了衬托两方的尊贵地位。

    夜冷如冰,在这个出嫁前的寒夜里,一颗心始终不能人睡。

    技著厚厚的毛裘,莎曼坐在窗前,幽幽地、痴痴地望着天边孤悬的那轮明月。

    下了两、三日的雪,今夜却突然晴朗起来,整个天宇澄明如水,万里无云,衬著一颗如冰似玉的寒月,凄冷至极。

    就这样告别了吗,罗亚?她轻轻地在心中问著。这一次的分离之后,再相见只怕遥遥无期,即使能够相见,我也不再是我,你也不再是你,我己为人妻、为人母,而你身边,也会有一位温柔的妻子,以及一个可爱的孩子吧?

    从今以后,我的梦将是诉不尽的凄寒,是我的无奈,你的无意啊!

    如果我们真的有缘,为何这缘分无法支持个幸福的结局?甚至,不容我向你亲口道珍重。

    一股难以自抑的冲动推著她起身,穿上礼服,戴好白纱,向门口走去。经过放著那盆伊秀塔花的桌前时,她停住脚步,犹豫了一下,她摘下那朵含苞欲放的红艳花朵,轻轻插进发间。

    夜静无声,沿著长长的石廊,她一步步走向罗亚的房间,像是走向婚礼的圣坛。拖及足面的裙据发出沙沙的声响,心,也渐渐炽热起来,期待一个甜蜜而哀戚的告别,让她可以无憾地离开。

    罗亚啊在他的门前,徘徊踯躅,终于举起冰冷颤抖的纤手,叩响房门。

    “是谁?”屋里马上有了回应,熟悉的语声里满含不耐与烦躁。在这寒冷冬夜,无法入睡的似乎并不只有她一个人。

    她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勇气似乎一下于跑到天边。

    门开了,在明亮的月光下,被著外衣的罗亚,看见那个身穿雪缎华贵礼服的窈窕身影,陡然退了一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莎曼公主!”

    水色的月光清冷地洒在她身上,雪缎反射出一层蒙蒙萤光,她看上去像是从最深沉的梦里走出的精灵,带著难以言喻的圣洁与诱惑,叩动著他的心扉。

    “我只是想来和你道别。”那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儿轻轻开口,声音柔和得像春天的风。“毕竟,我们曾经是朋友,朋友是不能轻率分别的,对吗?”

    罗亚静静地站著,没有说话,此时此刻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看到她的那一瞬起,思绪就完全乱了。

    “我知道不应该来打搅你,可是请原谅我的情不自禁,”她暗暗握紧了拳“也别笑我不知羞耻”

    “莎曼!”这一次他终于忍不住叫出她的名字,眼前一阵恍惚,他好像看到她掀开覆面的白纱,那张令他魂牵梦萦的俏脸苍白中透著奇异的红晕,像雾中的花,离他那么遥远,然而,又是这样接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

    一个柔软战栗的身躯投进他怀中,他听到宛如天籁的低语“请你吻我吧,至少让我带走一点甜蜜的回忆。”

    接著,两片柔嫩而冰凉的唇瓣带著微微的颤抖印在他唇上。

    理智的堤防瞬间清决,那压抑己久、潮水般的情感完全不试曝制地倾泻而出,淹没意识。他张开双臂,紧紧地拥抱她,深深地、激切地吻她,忘记了过去,忽略了现在,也;没有未来,只有此时、此刻、斯景、斯情

    子夜的怀抱里,命运清宁淡漠地站在一旁,注视著他们在彼此的亲吻中翻滚著生命的动荡离合,无论他们知不知道、愿不愿意,未来的巨大车轮都将不可阻挡地碾过他们的血肉之躯,碾成一生的伤痕,却无人怜惜。

    几乎要窒息的长长热吻结束时,她紧贴在他胸前,感觉到彼此的心应和著欢跳。他的手臂是那样强健有力地拥抱著她,带给她春天般的温暖、夏天般的火热,她觉得一生的幸福都在这个怀抱里了。

    “罗亚”她低低地说,宛如梦呓。“其实,你也是爱我的吧?”

    这句话像一柄大锤,一下子击碎这梦幻般的柔情蜜意,让理智重回头脑。罗亚猛地一震,放开了她。天,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他居然吻了她!吻了利迪斯王的新娘!

    此刻,那身华贵的结婚礼服和她发间艳红的伊秀塔花,无比刺目地提醒他这个无可改变的事实她,即将成为别人的新娘。

    苦涩从心口泛起,一点一滴的浸透全身,他垂下嘴角“己经很晚了,公主,请安歇吧,明天还要起程。”

    莎曼凝视著他,像要一直看到他的心底去。她那碧海晴空般的眸子此时蒙上一层极其焕发的神彩,仿佛突然之间下了某种重大决心,而且是义无反顾的那种。她点了点头,对他露出一抹浅浅、温柔至极的微笑,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笑容。那一刹那,月光似乎都变得黯淡,全世界的光华都集中在她的唇边。

    “再见,罗亚。”

    留下这最后一句话,莎曼以决然的姿势转身离去,再也没有回头。

    罗亚怔怔地望着纤细的背影,一种即将失去最宝贵的东西的恐惧盘踞在心头,久久不散。

    晴朗的天宇飘过浓重的阴云,掩去月光,寒风凛冽地吹拂起来又要下雪了。

    一路踩著云朵般地回到房间,莎曼在桌前坐下,支肘托腮,望着镶金镜里映出的身影。

    冰凉的白丝缎滑过指间,像水,镜中人影被丝缎、珍珠与大量的宝石重重包围著。雪白的锦缎礼服装饰著粉色蔷薇,领口、袖口钉著宝石钮扣,薄得透明的头纱缀满圆润的珍珠,宝石是采自诺丹遥远边境的天然莱因石,细碎而晶莹,宛如夏夜托勒利夏夜空中散布的星砂。金灿如秋阳的发间,一朵鲜血染就似的花朵幽幽地盛开著。

    “无论明日如何,今夜,我是你的新娘,我把我的心嫁给你了,罗亚。”

    镜子里的女子甜蜜地微笑着,双颊嫣红,半阖的双睫掩不住春水般的明眸。闪动著梦幻般的神彩。她自顾自地发著光。陶醉在巨大的幸福里。

    就这样坐著,笑着,完全不曾察觉夜的消逝,直到黎明的光线从打开的窗户射入,她才惊觉己然天明。她猛地站起来,僵坐整夜的双腿麻木得毫无知觉,脚一软,又坐了回主。

    她不由自主地喊著“神啊,请再多给我一点时间吧!让我再想想他,我不要就这样结束!”

    然而,时间之神冷漠无情地拒绝了她的祈求,随著光线的一点点增强,绝望的感觉也越来越沉重,终于淹没心头最后一抹生机。

    “那么,就让一切停留在这一刻吧。”

    “怎么回事,你们这么慌慌张张?”眼见几个侍女无头苍蝇似地在楼梯间乱跑,正准备去看妹妹的尼奥王子不悦地皱眉喝问。

    “啊,不对不起!”为首的侍女一头是汗,哆哆嗦嗦地行礼“实在是”

    “说。”短短一字却有千斤力量,压得恐慌的侍女们心肺都要混乱了。“公主不见了!”脱口而出后眼泪也随之落下。“今早我们来为殿下梳妆时发现屋里没人,一切都好好的,公主却不见了。”

    “什么?!”尼奥王子猛地退了一步,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他很快镇定下来。“谁是最后见到公主的人?”

    “是我。”一个矮小的侍女胆怯地回答“昨夜我服侍公主卸妆后,她就命我退下了。”

    “公主屋里可有少了什么?衣服?首饰?”

    “什么都没动过除了礼服!鲍主好像是穿著礼服离开的啊,对了,那朵伊秀塔花也被摘走了!”

    尼奥王子微微放下心来。看样子莎曼大概只是出去走走,或是在母后墓前说什么悄悄话,她一向是个羞怯而天真的孩子,应该做不出什么激烈的傻事。

    想到这里,他心中闪过一丝对妹妹的愧疚,可是捷径是每个人穷尽毕生精力所找寻的,负担的责任越大,对捷径的欲望也越大,做为一个极力梦想复国的王子,还有什么捷径比与强国联姻更脑旗速获得武力与支持?莎曼虽然天真孩子气,可她终究是王族一员,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即使心中这么笃定,他还是对侍女们吩咐“四处去找找,不要惊动利迪斯的迎亲使。”

    当侍女回报哪里也找不到公主殿下时,尼奥王子的笃定开始动摇了。此刻送嫁的人马车辆都己备齐,只等新娘梳妆完毕祭别陵寝就该出发。

    罗亚走进王子的书房,却见人人都面色难看。

    “出了什么事?”他惊讶地问。

    “莎曼不见了。”尼奥王子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命令禁卫队四处搜索,一定要把她找回来!”

    罗亚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这样剧烈的神情变化令尼奥王子也不禁一怔,还未开口问他怎么了,岩堡的钟声突兀地敲响,一声声清音仿佛一句句咒语,打在众人心头。

    十一、十二十三伊林梅尔的丧钟。

    丧钟为谁而鸣?

    罗亚拔腿就跑,拚命地跑出房间,跑出府邸,跑向钟楼,他知道是谁在敲钟,更清楚这意味著什么。莎曼,你这个傻瓜!你绝对不要神啊,求你阻止她!

    尼奥王子莫名其妙地跟在他后面,当两人气喘吁吁跑到广场上时,很多人已经被钟声吸引而聚集于此,奇怪地望着钟楼上的白色身影。

    敲钟人一身雪白衣裙,戴著新娘的头纱,高高站在钟楼的墙垛上。风吹起她的裙角,扬起她的纱巾,她轻盈得像是只要装上一双翅膀就能够飞翔。望着底下的人群,被寒风冻得惨红的脸颊带著一抹飘忽而安详的笑意。

    众人遍寻不著的新娘伊林梅尔的莎曼公主即在此处。

    “莎曼,你要干什么?快下来,”眼见妹妹站在危险的高处摇摇欲坠,尼奥王子不由惊叫出来,脸色铁青。

    “哥哥,还有听我说话的托勒利夏的子民们,我很抱歉这样向你们道别。”莎曼的声音仍旧那么温温柔柔、毫无狂乱,却有著不可阻挡的坚定。

    “我知道今天是我出嫁的日子,可是”她顿了下“可是我心里另有所爱,我想要和他在一起!”

    人群一下子爆发惊呼,随即嗡嗡的议论声飓风般传遍全场。

    尼奥王子的脸色己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他厉声喝道:“莎曼!你胡说些什么!”

    “我答应嫁给利迪斯王,是因为错以为我爱的人并不爱我,既然如此,嫁给谁都没有分别。但我现在知道其实他也同样爱著我,我无法在爱他的同时再去嫁给别人!”

    尼奥王子在人群中一眼看见利迪斯王的特使朱理安,心头更是气恼至极,低声对罗亚说:“你快去找人把那丫头弄下来,给利迪斯王的人听到成什么样子!”他只顾恼怒,而未去注意罗亚身子在微微抖颤。

    莎曼高高站在钟楼上,像站在世界之巅,面对所有人大声说出她的爱恋。此刻,在白衣的映衬下,她庄严圣洁得足以媲美女神。人群鸦雀无声,静静听著他们的公主倾诉心中的爱情。

    “这些年来,大家都一心想着复国,此次联姻是最好的机会,嫁给利迪斯王也是我身为伊林梅尔公主的责任,这些我都明白,可是我的灵魂不肯接受,我不能勉强我的心!

    “对不起,哥哥;对不起,大家,请原谅我的任性和懦弱。永别了!”

    她对著天空露出解脱般的微笑,踏出脚步。

    听说死后灵魂可以到任何想去的地方,甚至是世界的尽头

    罗亚,任何地方都能去的话,就去你的身边吧。

    “不”

    在那雪白身影尚未坠落之前,人群中突然爆出一声痛楚、惊骇至极的大吼,一道人影疯了似的冲向钟楼,试图接住下坠的娇躯。

    然而,他仍是迟了;那纤雅的少女像断翅的鸟儿,砰然跌落在他身前几尺处。

    一朵艳红的花,飘飘摇摇,被风儿一带,翩然栖在他肩上,像是最后的告别与依恋。

    伊秀塔花,属于何人的幸福?

    世界在眼前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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