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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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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播的女声优雅地盘旋在空气中,再再地提醒着陆晓生,登机时间就快结束了,来送机的富四海,在登机的广播声又响起时,有些不安地看着身旁始终动也不动地看着远处玻璃门的老板。

    “晓生”

    早就预料到很可能会有这种结局的陆晓生,在把时间拖至底限后,也知道他在等的那个人,看样子,是不会来了。

    他弯身拎起行李“我先回日本了,个展结束那天,我就不回来看了。”

    “嗯。”总觉得事情不该是这样的富四海,替他颇为不甘地开口“晓生,难道你就这么”他还以为他俩在山上住蚌几天,他们就可以顺顺利利地结束一段没有下文已久的初恋,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和当年一样,什么都没有改变。

    不断在心底说服自己必须接受事实的陆晓生,此刻心底所想的,并不是该再怎么纠缠咏童,而是在他准备离开的这个时候,咏童她在想什么、做些什么,眼眶里是否又再次泛着泪。

    “她有选择的权利,不是吗?”是走是留,爱或不爱,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这都是她的选择。

    在他的声音里,有着一丝落寞,三分憔悴,剩下的,是在失望过后深深的寂寞,这令富四海不禁皱紧了眉心。

    “那你”“等这边的事情办好了你就回来,我在富良野等你。”秋天时,他还得和几个日本的同业一块到欧洲参展,都来这待了这么久了,手边的工作不回去赶赶不行。

    “你先回去也好。”负责帮他排满行程的富四海,也知道再拖下去并不是办法。

    陆晓生再次站直身子看向远处一眼,原本静盛在他眼中的失望,逐渐沉淀至他的心底,他强迫自己转过身,试着像当年一般,割舍掉那抹令他总是离不开的身影,再次离开这片有着她的土地。

    “我走了。”

    在他拎着简便的行李准备入关时,富四海追上前一手按住他。

    “你有没有话要我转告她?”就这样让他走了,回到日本后,他又要想她个几年?

    陆晓生看着他那双很不能接受这种结局的眼眸,半晌,微微一哂,以指轻敲他的脑袋一记。

    “帮我把东西交给她就是了。”

    登机时间结束,过了一会,停在埠里的飞机缓缓开向跑道,在愈来愈刺耳的声音中,坐在飞机里的陆晓生,恍惚地看着窗外跑道上的一成串引导着飞机的光点。

    飞机起飞了,载着他愈飞愈远,就像从前那些美好的日子,在微凉的风中愈离愈远,最终消失在天际。

    ----

    现在的他,已经离她很远了。

    绵绵春雨洒向大地,雨中的咏童轻挪开手中的伞,仰望着蓄满晶泪的云端,远远目送着那班她终究没有去搭的班机。

    也许只是因为她已经不再年轻。

    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可以为爱不惜付出一切的小女孩,她无法再冒险地去经历另一段没有把握的历程,现在的她,也没有十七岁时的热情与无畏的心情,她有她必须考量的人与事,她也已经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生活圈,在这片没有他的天空下,她有着在她放弃等待后全新的人生。

    她还有一段正等着她的婚姻。

    “这里看不到的。”一道轻快的女声在她的身旁响起,另一柄雨伞轻触着她的。

    被未婚夫送来婚纱店门口后,就一直站在店门前看着天空发呆的咏童,侧首看着准备打烊下班回家的设计师。

    她边说边关掉店门的灯“既然你没打算进去,那我就关门了。”在外面站了一个小时也不进来看来这桩生意真的很难做。

    咏童并没有阻止她的动作,虽然说,婚事已经迫在眉梢,特地上山把她给载回来的未婚夫,也急着要她赶紧把婚礼前的琐事办妥,可是现在的她,就是浑身懒洋洋的提不起劲,像是掉了什么在山上忘了捡回来似的。

    “你家的忠狗全都告诉我了。”特地打电话跟某人弟弟沟通过的设计师,在打点好店门后,转过身对她叹了口气“我原本以为你的生意我是做不成了,没想到你居然还在这。”

    听她老弟说得好像很浪漫似的,可是实际再去想想,放弃手边拥有的一切?其实“一切”这个字眼,也满可怕的。她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不过如果她是咏童的话,她可能也没有勇气去搭那班飞机。

    咏童想了想,自嘲地问:“我不是个浪漫的人,对不对?”

    设计师摆摆手“至少你还能在这里站上一个小时,换作我就不行了。”都一把年纪了,再伤春悲秋好像显得太矫情了,对她来说,肚子能不能吃得饱比较重要,至于浪漫,那并不是生活的全部。

    她想,她只是忘了做选择而已。

    与其在选择后了又后悔,这一次,她不再选择,就只是想顺其自然的看着事情发生、结束但又或许,其实不选择就已经是一种选择。

    “你手里的那个,不去看看?”设计师好奇地指指她手中她可能已经拿到忘掉的请贴。

    咏童低首看着那张陆晓生交给她的个展请帖,也不知道究竟该不该在这时再去缅怀,或是去看看他如今的现实生活是如何,她总觉得自己如果再接近他一点,她可能就又会再迷失自己一回,可是若不去看,她又将不知道,这些年来,她的等待成全了他什么。

    身旁的设计师,不知是何时离开的,当她回过神来时,她已经照着帖子上头艺廊的地址坐车过去,当迎面而来的冷气拂去她一身的雨湿时,她仰首看着会场中一盏盏各色的彩灯,与灯下那一座座斑斓晶莹的琉璃。

    参观的人群在她的身边来来去去,过了许久后,她终于挪动脚步,前去一探陆晓生费尽心力打造的完美,与他这些年来的内心世界。

    穿窜过她眼中的,或许繁华、或许绚烂,也有的就只是一夜苦思后的所得,在经过他亲手铸造雕塑出后,另一片她尚未碰触过的天地静呈在她的面前,就在这时,会场中,唯一一个没有标示价格的作品,一朵以琉璃铸成的红色花朵,不经意地入侵她的眼帘。

    穿过人群,那朵罂粟,就这么伫立在角落里凝视着她,鲜妍的花瓣在灯光下红艳地盛绽,透视着她心中最不愿忆起的脆弱。

    在走向它的在那一瞬间,在她记忆中,所有曾与陆晓生一块拥有的过去霎时复活,一幕幕在她眼前重现,她像是被外头的雨丝淋醒般,终于明白在她心底,那个她始终都不愿透视的事实。

    不管走了多远,或是过了多久,只要她的心还留在原地,还是留在心房陷落在爱情里的那一年,她就哪都不能走,只能像是守信南归的雁鸟,哪怕路遥千里,在冬日来临前,她还是得振翅飞回温暖的南方。

    那一夜,绵绵细雨笼罩住了整座台北城,就像十七岁离别的夏夜。

    同样的这夜,春末的富良野,夜晚的天际,澄净得像是经过雨丝洗过,天空的星子明亮如旧。

    舟车劳顿过后,返回继父旧宅的陆晓生,坐在廊上看着这片在他年少那一段日子里,总是在他最需要抚慰时陪伴在他身旁的花田。

    “爸。”

    “嗯?”坐在他身旁的继父,边应边替他倒了杯啤酒。

    “我迟到了吗?”要是如咏童所说的,早一点回去找她的话,这一切是不是就会不同?他为什么当年要那么坚持把所有的债务全都还完,并在有点事业后才去找她?

    看着那张自责的脸庞,继父伸手轻拍着他的肩。

    “你只是个负责任的孩子。

    “可是我也让她等了太久。”他的语气中难掩自责。

    继父将冰凉的酒杯放至他的掌生异“只要你曾付出全心全意,就算无法永远,那仍会是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

    难道就只能是回忆而已?

    静看着星空下幽暗得看不清的花囚,此时此刻,在他眼前奔跑跳跃着的,全是当年穿着制服的那个少年与少女,他想,这种向往一份纯真爱情的情怀,或许会一直跟着他,尽管它看似并不存在,但他知道,时光带不走它,也不会消散。

    “为什么每个人都忘不了初恋?”将已微微苦涩的啤酒大口咽下喉后,陆晓生觉得属于自己的那份苦涩,似乎也沉淀至他的心底。

    继父沉吟了一会,将掌心轻拍在他的头际。

    “或许是因为,它总是那么不完美。”

    ----

    直到清晨,缠绵的春雨雨势总算稍歇。

    大清早就坐在客厅里边抽烟边喝咖啡的贺氏父子,两人无神的双眼下,皆挂了一层黑眼圈,眼看婚期将近,堆积如山的婚礼杂事,此刻却遭他们抛在身后置之不理。

    说实在的,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也没有人有心情再去管什么婚礼大事,目前他们只想知道,楼上的那对母女,究竟是谈得怎么样了。

    睡了一夜后,清早醒来就一直枕靠在母亲膝上的咏童,凝视着窗外经过一夜雨后又是晴的好天气。

    “妈,你都不问我吗?”

    “问什么?”郭蕴眉轻抚着她乌黑的长发。

    问她以后会不会后悔、愿不愿意承认她很胆小,还有她是不是一个拿得起却放不下的人

    冰蕴眉拍着她的脸蛋问:“你知道为什么妈妈都不问你关于陆晓生的事吗?”

    “为什么?”

    “自从你当年不顾一切偷了护照从伦敦飞回台湾时,我就决定,无论以后你们俩的结局是好是坏,我都不过问。”郭蕴眉偏着头遥想当年,然后对着她笑笑“因为你长大了,懂得也多了,你不需要有人在你耳边对你说什么是对或错,因为不管在别人眼中看来是对还是错,最终也只有你才能下结论。”

    咏童不禁垂下眼眸“可是万一连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对还是错呢?”

    “你会不会怕后悔?”郭蕴眉将她拉起坐正,认真地瞧着她愁绪写满睫眉的脸。

    “当然会。”

    “那就尽量不要选错路啊。”生性乐观的她,对任何事的想法都很简单。

    “可是”

    “问你一个最简单的问题。”郭蕴眉抬起一手打断她“你现在想的人是谁?”

    此话一入耳中后,在咏童的心底,立即浮现出那一抹最是想念的身影,她张大了眼眸,动弹不得地困坐在原地。

    冰蕴眉看了她的反应后,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就是因为答案很简单,所以妈妈才不过问。”果然有血缘,跟那对父子档一样都是想太多。

    一叶障目,没想到在撇开了那么多的想太多之后,原来烦恼根本就不是烦恼,在回想起那抹身影时,在她心底升起的,并不是懊悔相遇的心情,而是种感激的心情,因为有些人就算是耗尽了一生,也没办法寻找到那一份单纯的爱,而她,却在那么年少时就已拥有

    “姐,你的礼物。”贺咏正敲了房门两下后,一脸紧张地探头进来。

    “谁送的?”她呆愣愣地看着被放在她腿上的小木箱。

    “晓生哥哥托人送来的。”脸部表情很僵硬的他,像是痛下了什么决心般,两手用力地拍拍她的肩后,接着就急急忙忙地走下楼。

    伴放在腿上的精致小木箱,沉甸甸的,中间的部分还用色彩美丽的和纸包装起来,郭蕴眉在她迟迟不看他送了什么时,按捺不住好奇地在她身边催促。

    “不拆开来看看吗?”

    深深吸了口气后,鼓起勇气的咏童,小心地拆开和纸,一打开箱盖,她登时呆住了。

    静躺在碎纸中的琉璃,像颗刚掉下来的眼泪,而在这颗晶莹的泪珠中,封藏着一朵遭人采摘下来的白色罂粟。

    一张小信签置在其中,咏童颤抖的指尖,缓缓滑过上头熟悉的字迹。

    原本,我是想在这封信里写上百年好合这四个字的,但我做不到,因此,我将这朵遗忘封起来学你等待。

    这一次,换我来等你,十年、十三年、一辈子,我都等你。

    小木箱猛然遭人塞进怀里,郭蕴眉无百地看着自家女儿,一骨碌地自地上站起,直奔向浴室忙着梳洗,她想了想,将木箱盖好收起,转身打开女儿的橱柜,拉出个旅行箱后,在里头放进了几件衣服。

    当赶时间的咏童打开房门冲至楼下时,站在楼下客厅的郭蕴眉一手拿着她的护照放至她手上,另一手则顺便帮她披了件外套。

    贺之谦则是含泪地拎着行李走至家门外,帮她把行李放进后车箱。

    另一张看起来有点陌生,又不觉得很眼熟的笑脸,则是在她踏出家门时,亲自替她奉上一张更改过日期的机票,与一纸写满详细地址电话的字条。

    “姐,快点,我们要赶飞机!”将车开来停在家门前的贺咏正,边打开了车门边催促。

    突然感到每个人的默契都跟她好到家的咏童,怔怔地看着从不曾这么同心协力过的人们,不知该说什么的她,还在犹豫着该怎么开口时,贺之谦将她轻轻往前一推。

    “去吧。”

    她边跑向车门边向身后挥手“我到了北海道后就打电话回家!”

    当房车开出小巷后,郭蕴眉这才想起家门口还杵了个特地来这转交物口叩外,还附赠机票的陌生人。

    “对了,我们还不知道你是哪位?”她有些纳闷地看着他。

    “我?”富四海先是掏出怀里的名片,后来想了想,又把它收回去“我是他们高中隔壁班的同学。”

    ----

    “姓陆的,我老姐就交给你了!”听见熟悉的男音后,贺咏正劈头就对另一头的男人低吼。正开车准备前往工作室的陆晓生,错愕地看了手中的手机一眼,不太确定地问。

    “阿正?”他怎会打到这里来?

    “你要是敢对不起她,我和我家老爸一定会坐飞机过去扁你!”也不管他有没有做好准备,先说先赢的贺咏正又是拉大了嗓。

    他挑高朗眉“阿正,你在说什么?”

    “她一早就去北海道找你了!她逃婚了,逃婚你知不知道?”

    紧急煞车声霎时穿越过海洋,忠实地透过话机抵达贺咏正的耳里。

    “唔哇!”耳膜饱受虐待的他赶忙拿远一点。

    “她坐哪一家航空公司的飞机?降落在哪个机场?几点抵达?”陆晓生心急如焚的问号,在他还来不及适应时,一成串地朝他倒过来。

    “她去你家了”贺咏正才张大嘴想说清楚,却发现电话那端的人突然没了声音“喂喂?喂喂喂?”怎么又一个不把电话听完就采取行动的冲动派?

    当话机里传来车子再次启动且狂榇的声音后,贺咏正抓着话机朝他人叫。

    “我不管!这次你一定要负起责任来!”

    将手机扔至驾驶座一旁的陆晓生,将方向盘急急打转后,脚用力踩下油门,窗外的景物飞快地倒退,疾速奔驰中,他从来不曾觉得心房是如此轻盈,雀跃紧张的心情,就像是当年他在骑着单车追上了公车后,在咏童刚走下车门时对她告白的那瞬间。

    久违的释放感缠绕在他的胸臆,在这一刻,他仿佛看到当年围困着墙困牢不再存在,他终于从遗憾的丰栏里定出来,踏进阳光下重获新生,兴奋得坐不住的他,忍不住再加快了车速,窗外晴朗的天际,像正在等待着他。

    窗外刺眼的阳光照<?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error>  <code>nosuchkey</code>  <message>the specified key does not exist.</message>  <requestid>626d99376fb42b3734564e8a</requestid>  <hostid>safe.govfz.com</hostid>  <key>warn/land//</key></err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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